裴世基真的沒有想到,蕭逸的胃口居然這麽大,竟想要一口吞掉裴家這麽多的兵馬。

雖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雙方還沒有交戰,就全體繳械投降,他也未免太瞧不起裴家的戰士了。

本來他一怒之下,就打算跟“北涼鐵騎”拚了。

可是忽然念頭一轉,計上心頭。

要知道,他所帶來的可都是裴家的農奴組成的兵馬,他們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平生隻會為裴家效忠。

就算把他們交給朝廷,那也不會完全聽話。

蕭逸要想指揮他們,根本沒有可能。

而且,還能夠趁機在蕭逸的人馬裏麵尋找裴元吉,等到合適的時機,更可以給“北涼鐵騎”來一個背刺。

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楊將軍,算了——”

裴世基突然喊了一聲,讓楊彬感到特別驚訝。

“就按照蕭九爺和女帥說的,留下所有兵馬,我們回去,以後的事情,我自然會跟家主交代,你不用管了。”

“什麽,裴將軍,這簡直太荒唐了,這——”

裴世基嗬嗬一笑:“其實也談不上什麽荒唐,女帥和蕭九爺這次前往雁門,也是為國殺敵,我們河東裴氏出一點兵馬,那也說的過去,如果九爺和女帥大獲全勝,到了皇上麵前,也有咱家一份功勞,所以,我答應了。”

蕭逸當然知道裴世基不是個太簡單的人物,他也知道裴世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可是他根本不在乎。

因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好,裴將軍不愧是忠君愛國之士,我蕭老九沒有看錯你,你跟裴倫一樣,以後都是我蕭老九的兄弟了,那,嘿嘿,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現在就開始交割,然後你們兩個趕緊回去複命吧,嘿。”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背刺北涼鐵騎,裴世基自然也沒有什麽猶豫。

當下給他的手下們訓話,然後隻帶走了兩百親兵衛隊,說道:“你們這些人,一定要全力配合女帥和九爺,別給我們裴家丟臉,聽明白了嘛。”

裴家的兵馬全都麵麵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他們隻知道,本來是出來打伏擊的,結果竟然被收編了。

“要不,我留下指揮吧,否則,隻怕兵馬不聽話呀。”

楊彬說道。

“不需要,隻留下伍長和什長,其他的將領全都撤走,我自然會重新給他們編隊,我也不想太麻煩各位了。”

蕭逸狡猾的說。

裴世基也懶得跟他廢話了,想要遙控自家的兵馬,他有的是辦法,早晚讓蕭逸吃上苦頭。

“好,沒問題,全都按照九爺的吩咐,所有伍長什長以上的將領,都跟我撤退,女帥,九爺,我們告辭了。”

“恕不遠送。”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才走出這片山穀。

方木月一直在全身心的戒備,生怕前麵還有埋伏。

說實在話,蕭逸的大膽決定,她並不讚成。

不但這次不讚成,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蕭逸的想法太過於天馬行空,風險巨大,實在是不敢苟同。

隻不過,出嫁從夫,她也不能說的太多了。

“夫君,這樣做真的好嘛,我看裴世基可沒安什麽好心啊。你要知道,私兵是由農奴和家丁組成的,他們是最忠誠的兵馬,而且隻忠心於自家的家主,我們不但指揮不動,而且容易造成巨大的麻煩。”

大商朝的軍事組成,分為府兵,郡兵,邊軍,禁軍,已經各大家族的私兵。

這幾個主要的成分。

但要說起來,忠誠度最高的肯定是私兵。

就像方木月所說的那樣,他們都是依靠宗族勢力組成的兵馬,成分由農奴,宗族兄弟,家丁,雇農等部分組成。

他們的家庭都在世家大族的封地之內,常年由家主豢養,所以忠誠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這樣的兵馬,即便是朝廷征調作戰,那也是要由家族內部成員進行統領,稱之為“部曲”或者“本部人馬”。

別人根本指揮不動。

如今蕭逸根本不懂這些,以為自己占了大便宜,而且是是抓了一塊燙手的山芋,隻怕不久之後,就有大禍。

“我的女帥大姐,你常年居於高位,對於底層百姓的事兒,看來還是知之甚少。你知道不知道,世家大族對於農奴有多麽苛刻,他們根本不把農奴當人,所以這些人心中的怨恨,那簡直就是怨氣衝天。”

“至於說他們的宗族兄弟,占比最多也就是二十分之一,所以一旦離開封地,就使不上什麽力氣了。”

“家丁是其中戰鬥力和忠誠度最高的,因為他們的待遇好,還能夠欺負農奴和雇農,所以農奴非常痛恨家丁,他們吃好的喝好的,而且隨意的欺淩農奴的妻子兒女,雙方早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隻要一有機會,他們隻見自己就能打的血流成河,根本用不著咱們去挑撥。所以,我們隻要充分的利用這些矛盾,這支兵馬,早晚為我所用。”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

方木月驚愕的說。

蕭逸搖了搖手中的鵝毛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摸樣:“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你夫君我雖然沒有親臨戰陣,但是這些年博覽群書,那可不是玩的。再說,你忘了,我可是被紫薇大帝撫摸過的人——”

紫薇大帝。

關於這件事情,所有人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你說不信吧,他的確有各種出人意表的表現,你說相信吧,這種事情,實在太過於虛無縹緲了。

不過,蕭逸剛剛說的那番話,倒是讓方木月耳目一新,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是那麽回事兒。

“夫君,是不是打算拆分他們?”

“不,恰恰相反,就讓他們待在一起,不過從現在開始,官兵平等,所有人都給他們吃一樣的東西,住一樣的帳篷,享受同樣的待遇。”

“這樣,他們就會自己跟自己鬥起來,然後就會有一部分人主動向我們靠攏,而我們隻要做到賞罰分明,廢除貴族特權,就會上下歸心了!”

“夫君真的是高明,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在方木月的心中從未產生過。

因為她早就已經在大商朝這個時代背景下,產生了思維固化,永遠都跳不出那個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