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言之有理,這位蕭逸剛剛失去了八位兄長,興許有些神誌不清,不如皇上就當個樂子,聽聽也就算了,就不要治罪了吧。”
“就算他有點小心思,那也是為了救他親爹,說明還是個孝順孩子,不如皇上就把他當個屁放了算了。”
何人說話如此粗俗?
這可是金鑾大殿啊。
頓時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有一名穿著紫色朝服的老人,晃晃悠悠的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個酒葫蘆,過門檻的時候差點被絆倒,七扭八歪的就到了蕭逸身邊。
“英國公!”
那些大臣們見到這老人如此荒唐,不但沒有覺得意外,反而一起恭敬的向他深施一禮。
就連皇上也隻是翻了個白眼兒,並沒有進行斥責。
“英國公,朕可是好久沒看見你了,你這段時間,忙什麽呢?”
英國公寧剛丘,三朝元老,托孤大臣,曾經為先帝年少好友,先帝做王爺的時候,曾經隨軍西征突厥,沒想到有人走漏了消息,半路中伏。
寧剛丘顧不得穿上鎧甲,率領十名死士,浴血拚殺,三天三夜奔馳四百裏突破重重埋伏與主力大軍匯合,這才保住了先帝性命。
事後,寧剛丘全身上下,槍傷十八處,刀傷二十一處,背上的弓箭猶如刺蝟一般,血都快流幹了。
要不是藥王穀出手想助,哪有命在。
先帝繼位,賜他免死金牌,許他一生富貴。
先帝臨終,當今皇帝年方十六,寧剛丘征戰在外,來的晚了,先帝苦苦支撐,等他回來才敢閉眼。
當今皇上對他的信任,那也是溢於言表的。
隻是,當年一役受傷太重,雖然被藥王穀所救,但難免一生被傷痛所困,每日必飲烈酒,否則疼痛難忍,深入骨髓。
不過雖然如此,這老頭倒不是個短命的,硬是憑著這口酒活到了七十歲,現在已經很少上朝了。
“我,我呀,那個……”
老頭瘦的跟人幹一樣,也不知道天生大紅臉,還是喝酒喝的,披頭散發,胡子邋遢,不知道還以為老年癡呆走丟了呢。
誰能想到他是這樣的大人物。
“我那什麽,我最近這不是忙著嫁閨,閨女呢,我今兒過來,就是給皇上送個信兒,哪天上我那喝酒,咯……”
“哦!”
皇上激動的站了起來:“老國公,你要嫁姑娘,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點跟朕說,朕也要提前準備一下,還有太後,她老人家一直還惦記著你家女兒呢。”
“我,我,啊,你起來……”
寧剛丘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總算是在地麵上找到了蕭逸:“啊,起來,站起來。”
“我,我起不來啊,我殘疾,腿不行。”
蕭逸這才知道,原來這老頭就是自己的老丈人。
寧若曦的親爹。
心裏頓時一陣感動,看來老人家是專程趕來替蕭家化解危難的,真是難為了若曦姐姐了。
他聽說過關於寧剛丘的傳說,也知道寧剛丘這幾年基本就是臥床,疼的每天都起不來,就盼著自家的獨生愛女,能夠嫁個好人家。
沒想到,竟然嫁給了自己這樣的人。
想到這裏,他感到臉上一紅,竟不敢跟老人家對視。
“呃,我忘了。”
英國公衝著皇上一拱手:“陛下呀,救救老朽吧,有人迫害老朽,老朽活不下去了,老朽冤枉啊。”
“什麽?”
寧剛丘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那是非常正常的事兒,比這更荒唐的事兒他辦的多了,誰會跟一個醉鬼計較呢。
但他既然說了這樣的話,皇帝也不能不問。
“老國公,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在我大商朝,有誰敢迫害你老人家,你說出來,朕一定為你做主。”
“你說的啊?”
寧剛丘頓時就清醒了。
“是,是朕說的,滿朝文武作證。”
“好好好。”
寧剛丘呲著牙一笑,仿佛奸計得逞一般:“皇上,有人要殺我的女婿,偏偏我女兒還深愛這個女婿,她倆約定同生共死,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是不是被迫害,被要挾,我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哈哈。”
皇上捋須一笑:“朕當是什麽難事兒呢,你家的女婿不就是太後的女婿,朕什麽時候跟你分過彼此,算了算了,無論他犯了什麽罪,都恕他無罪。”
“多謝皇上!”
老頭扶著蕭逸的輪椅,艱難的跪在地上,哐哐的叩頭,眼淚汪汪的啊。
完事兒一把拉住了蕭逸的手:“走,孩子,咱回家!”
“什麽亂七八糟的,英國公,你太不像話了吧,今天是陛下審問反賊蕭家父子的日子,你跑來搗什麽亂啊?”
一開始鄭毅也沒當回事兒,也在麵上敬著寧剛丘。
可他看到寧剛丘忽然發神經,要帶走蕭逸,頓時就不幹了。
“你,快點給本相鬆手!”
“什麽,怎麽不行,跟你有個鳥毛的關係,我帶我女婿回家,要跟你請示嘛,你丞相你也管不著啊。”
寧剛丘叉著腰喊道。
“什麽?”
這下輪到皇帝驚愕了。
“好啊,英國公,你居然給朕下套啊,你,你的女婿是蕭逸,好,你這是欺君啊,欺君,欺君之罪,朕非把你一塊辦了不可。”
“哎呀,皇上老臣冤枉啊,你當初也沒問啊。”
“哎呀,你……”
“陛下,陛下。”韋大人跳出來說:“陛下,英國公倚老賣老,戲弄陛下,他家的女婿還是個反賊,也戲弄過陛下,應當把他們一起斬首。”
“沒錯,臣也覺得英國公鬧的太不像話了,如果放他們離開,日後這滿朝文武大臣,誰還把陛下放在眼裏。”
鄭毅氣的呼哧呼哧喘氣兒啊。
“哈哈,你呀!”
皇上指了指寧剛丘,突然問一名坐在鄭毅前麵的老者:“老太師,您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呀?”
因為人太多了,蕭逸的位置也不對,他居然一直沒有看到鄭毅前麵還有個人大模大樣的坐著。
此時一看,此人大約八十歲上下年紀,坐在原地跟一座肉山似的,胡子也沒剩下幾根,牙都要掉光了。
往那一座就知道嘿嘿的傻笑。
不知道的以為又是個忘吃藥的老年癡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