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慕浮玉終於送走了那兩個小祖宗,瞬間感覺四周的空氣都清新亮眼了許多。

當天晚上,一個人躺在鋪疊平整高床軟枕上,身側沒了小皇帝絮絮叨叨的喊他「皇叔」,這樣又那樣,一夜好夢到四更天。

寅正一刻,慕浮玉就被江隨叫醒,洗漱之後換上朝服趕去宮中上早朝。肅王府距離皇宮不遠亦不近,坐馬車隻需一柱香不到的功夫便能抵達,換算成現代時間就是半小時不到。

到金聖殿時剛好卯時初,殿外玉墀之下已經三三兩兩站著前來上早朝的大臣,從走姿和站位大抵就能看出誰誰誰是一派的,誰誰誰又是一派,一目了然。

長廊過道上站著幾個武將,見來人是肅王,個個笑得一臉熱情上前去請安問好。

慕浮玉挨個回以微笑,順帶和每個同僚聊上幾句家常,加深一下彼此之間的印象,方便日後扯大旗造反時能用上。

半圈聊下來,小皇帝到了。

熟悉的開場白後,一天的早朝拉開了帷幕,今日第一個上奏的是禦史中臣蘇正。

“臣蘇正有本啟奏。”

“陛下,臣今日要奏弘文殿直學士章作霖之子章似錦,杏林大街縱馬傷人,一老者躲閃不及被當場撞飛數丈之遠,送去醫館救治無效,已逝。

其受害者家人為討回公道,便找到章大人府邸想討要一個說法,卻不想反而叫章家護院一頓打了出去,其受害者當家人更是被生生打斷了一雙腿。

陛下,章大人縱容其子當街縱馬行凶受害者致死,而後又惡意毆打受害者當家人傷殘,為官不正,教子無方。

臣奏請,陛下聖裁!”

禦史中丞蘇正剛奏完,就見一國字臉中年男子出列,雙膝跪地俯身就大喊:“陛下,臣冤枉啊!”

站在中年男子身側的蘇正,眼一斜,嘴下撇:“呸!敢做不敢當,難不成我還冤枉了你不成?”

章作霖俯身又是一磕頭:“陛下明鑒!臣這兒子他雖說是不學無術混賬了些,但草菅人命這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陛下,有關小兒縱馬傷人一事,那老者本就上了年紀,身上還患有重疾,小兒騎馬路過時那老者突然就倒下了,我兒還被嚇了一跳回來就把這事同臣說了。

絕不似蘇大人所言那般是被小兒縱馬撞飛出去,無故毆打平民百姓致使其斷了一雙腿,這就更不可能了,陛下!

臣以頸上人頭擔保,府邸的護院絕無那般大的膽子。還請陛下給臣幾天的時間,臣一定查明白此事原委,屆時再回稟於陛下。”

章作霖聲情並茂一頓輸出,言辭誠懇。

可把參奏的蘇正氣得夠嗆,聽著章作霖如此不要臉的顛倒黑白,臉都成了青黑色,指著章作霖的手也是氣到抖顫:“好你個章作霖,我沒想到你這般的無恥之尤!你兒子當街縱馬撞死人在前,毆打其當家人致殘在後,你不想著認罪已過,反而一再推脫罪名,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陛下,臣所奏句句屬實,絕無半字虛假!”

章作霖自然不會認罪擔下兒子當街縱馬傷人致死的罪責,然後金聖殿上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看的慕浮玉是直呼好家夥,原來早朝還可以吵架的嘛?還是兩個文臣?

真是長見識了!雙方都吵得臉紅脖子粗,好好的金聖殿都快成了街頭市井的菜市場。上奏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要將那個姓章的兒子繩之以法,被奏人卻是拒不承認他兒子縱馬傷人致死,各執一詞誰也不讓。

【我原以為隻有那些三姑六婆才會吵架厲害,沒想到這些文人大臣吵起架來是青出於藍。】

慕浮玉感歎完畢,瞥了眼上頭龍椅上始終一言不發的小皇帝:“小皇帝這麽淡定,想來這樣的場景肯定時常發生。我……怎麽看你比我還要呆的樣子?真沒出息。”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上朝方式……一時就看呆了。】黑豆豆眼睛眨了又眨,啾啾看著還在吵得兩個當事人,深深為小皇帝拘一把同情的目光,【男主當這個皇帝還真不容易。】

【做皇帝本來就不容易,不僅要批閱奏折處理朝政,還要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全年無休。】慕浮玉說著還在心裏嫌棄直搖頭,【也隻有那些腦子有坑的人才會一天到晚想著做皇帝,做皇帝好!】

龍椅之上,東臨風估摸著下邊也差不多,正準備開口時耳邊卻突然響起慕浮玉的聲音。

聽了幾句後,東臨風表情逐漸變得微僵硬,因為那話裏的嫌棄意味他坐在龍椅上都能清晰感覺到……

尤其是最後那兩句,以至於他現在耳邊還重複想著那句「也隻有那些腦子有坑的人才會一天到晚想著做皇帝」。

——腦子有坑?

慕浮玉這是在拐彎抹角說他腦子有坑?

都編排到朕腦子上了,一口鬱氣直充腦門,東臨風暗自咬了咬後槽牙,下頷線崩直,驟冷的眸光掃向某個膽大包天的。

天天造反都不夠你喊的了是吧?

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慕浮玉微微抬眸看過去,就看到小皇帝雙唇緊抿,麵上像是籠罩著一層寒霜,陰氣沉沉。

【小皇帝都被那兩個氣到翻冷眼了,唉!】

東臨風聽到這句裝模作樣的感慨,臉色更冷,朕明明是被你氣的,那兩個想要氣朕還不夠資格。

正同章作霖吵得火熱的蘇正,接連收到幾位同僚擠眉弄眼的暗示,分神看了眼禦階之上,喉嗓裏的話瞬間卡沒了,連忙跪下請罪:“臣失儀,萬望陛下息怒!”

“朕這裏是金聖殿,不是民間市集之所,爾等也不是那坊間的長舌婦人,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當今天子擲地有聲的一句話,隱含怒氣,底下一幹大臣頓時齊刷刷跪倒一片,齊聲道:“請陛下息怒!”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

又一個大臣跪著出列,頭伏貼麵前的地毯上,等候聆聽聖令。

“蘇禦史所奏,盡快查實。”

“臣領旨!”

東臨風一擺手,曹德榮見狀,立馬上前又喊了一遍口號,見無人再上奏,今日的早朝便退了。

早朝結束後,慕浮玉看著小皇帝挺直走遠的背影,喃喃低語:“我怎麽感覺……小皇帝好像在生誰的氣一樣?”

【別好像了,就是你自己。】

慕浮玉聞言頓了一下,腦門前緩緩飄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我?我有沒得罪他,他生我氣幹什麽?你這是什麽鳥腦子得出的結論,小皇帝怎麽可能會生我的氣?一沒理由,二沒動機。

明明是那兩個吵得太過火,才把小皇帝氣成這樣,嗯……於情於理,就是這樣。】

「……」你是宿主你有理,你嗓門大你也有理,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慕浮玉還想再懟兩句,抬頭就看見曹德榮朝他走過來。

“王爺,陛下口諭:讓王爺去一趟禦書房。”

還準備回王府鹹魚躺,吃吃茶賞賞景看看魚,這下看來是不成了。

慕浮玉深深歎了一口氣,麵上卻是笑容淺淺,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說:

小皇帝能有什麽壞心思,不過就是想和小皇叔貼貼罷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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