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兩人聞言, 神色突變。

慕浮玉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的確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石油氣味,看來是有人要燒客棧。

“浮玉,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陛下也聞到了?”

說句話的功夫,黑漆漆的窗外頃刻間就映上了通紅的火光, 兩人不敢耽擱。

慕浮玉披上一件衣服,一腳踹上門,門板轟然一聲嘩啦倒塌,發出巨大的聲響,在黑夜裏不亞於一聲驚天炸雷。

房門一倒,慕浮玉就嗅到了一股濃烈撲鼻的刺味, 已經有濃煙順著門縫鑽進來,該死!這是倒了多少石油?生怕倒少了燒不死他們嗎?

“都別睡了,客棧著……走水了。”

慕浮玉隨後又踹了幾扇門, 這會就是睡的在起的住客都被震醒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接連響起,有住店的客人在聽到客棧走水了, 那是翻身想也不想就一骨碌爬起來, 衣衫鞋襪都顧不及穿,直接風風火火赤腳就衝出了房門。

樓上的住客更是一鼓作氣就跑到了一樓大廳,抄起一條長凳就使勁砸門, 隨著客棧的大門被砸開,一陣陣濃煙順著火舌頃刻之間就蔓延了進來。

衝動砸門的那個住客一個躲閃不急,被突然竄起來的火舌燒到身上,當下發出一聲聲吃痛的嚎叫, 撲倒在地翻身打滾。

外麵熊熊烈火燒燙了整座客棧的溫度……驚呼聲, 尖叫聲, 哭嚎聲連成一片。

慕浮玉從二樓一躍而下, 一把奪過拎著水桶聞聲趕過來要滅火的店小二和掌櫃。

一桶涼水潑過去,火隻被澆息了一點,慕浮玉見狀,就知道這人是身上應該是沾染到了石油。

“那是我用來……滅火的。”

“都潑上去!”

慕浮玉掃了一眼,幾個店小二齊齊一抖,埋頭趕緊將水潑到了那個著火的住客身上,火沒滅幹淨地方還讓他們上去踩了幾腳。

人受點罪,但火至少是熄滅了,命也保住了。

見人身上火滅了,慕浮玉這才對著幾個想拿水滅火的店小二說了一句:“沒聽過火上澆油嗎?”

就這幾桶水別說撲不滅火,澆下去反而還會助漲火勢。

“掌櫃的……”

【玉玉,快!後門……後門可以走。】

“所有人,從後門離開。”

慕浮玉對著慌忙從房間裏跑出來的幾人,吩咐道:“你們從後門離開。江隨,陳述負責疏散人群。”

“公子,接著。”

慕浮玉伸手接住江隨從樓上扔下來佩劍,飛身上了屋簷的房頂。

客棧的火看似來勢洶湧,但其實也隻是蔓延在門外,可能也和發現的及時有關,此時還並未燒到客棧裏麵。

若是沒有啾啾及時趕回來發現,再遲個一時半刻,火勢徹底燒起來,客棧裏那些無辜的住店客人……

想到這裏,慕浮玉不由磨了磨後槽牙,不過短短幾天又是刺殺又是縱火,為了除掉小皇帝連無辜百姓都不放過。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慕浮玉找到小皇帝,兩人匯合後,東臨風輕輕搖了一下頭。

“已經……撤退了。”他追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隻啾啾精對著那幾個縱火的黑衣人就是一頓咻咻咻。

那個速度,那個下嘴下爪的狠勁……

給他看的一愣一愣,他沒想到這隻啾啾精還能有這般生猛的「爪功」,給那幾個黑衣人撓得是滿臉桃花開的鮮紅,著急忙慌火也不放了,扔了縱火的火折子扭頭就跑了。

隨之便是一聲唏噓,想起山洞那會兒張開這隻啾啾精對他撓的那兩下。

兩相對比之下,啾啾精對他可見是非常的爪下留情了。

“她的人?”

“不出意外,應該是。”

一問一答,各自沉默。

天將黎明,這場由人為故意縱火的大火才漸漸熄了。

掌櫃癱坐在地上,看著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客棧,不由老淚縱橫,喃喃念著:“沒了,沒了……都沒了……”

掌櫃夫人安慰著:“沒了就沒了,至少我們一家還活著。”

“夫人呐!我疼啊……心疼啊……我還想把客棧傳給我們的康兒……”現在全沒了,父輩傳了兩代的客棧到了他手裏,如今就這麽被一把大火燒沒了,疼的掌櫃心都在滴血。

“就你一個人心疼啊,我的行李被燒沒了,賠錢!”

“就是,我的行李也全被燒了,裏麵還有我攢了三年的娶媳婦錢,都在你客棧燒沒了……這錢你得賠!”

“我給家裏人買的貴重補品也給燒沒了,我這錢你也得賠!”

……

繼一個住客開口後,其他的住客也都紛紛開口,都說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在客棧被燒沒了,一個個氣憤的直嚷嚷要掌櫃賠錢!

掌櫃怒急攻心之下,生生嘔了一口血出來,可把掌櫃夫人和他的兒子嚇了一跳。

一旁孫遜見狀,連忙擰了瓶提神醒腦的藥水,湊到掌櫃鼻子下邊給他緩一緩,然後又給喂了一顆定心丸。

陳述低頭過去和掌櫃說了幾句,掌櫃連連點頭,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

掌櫃在自家夫人的攙扶下,說道:“叫諸位客人受驚了,凡是在我這客棧燒沒的東西,我賠錢,該我賠的分文不會少。不過要等官府的差爺過來核實無誤後,我才會賠,不能你們空口白牙說多少,我就要賠多少。”

這一頭,一眾住客聽到掌櫃同意賠錢,也就沒在嚷嚷了。

另一頭,江隨牽了兩匹馬走到兩位主子身邊:“公子,城門已經開了。”

慕浮玉輕輕拍了拍小姑娘腦袋:“我們先行一步,記住!路上不要離開南宮姑娘。”

南宮晚晴隨後開口道:“慕叔叔,放心吧!嘉怡身邊有我,不會讓人傷到她半分。”

“有婉晴姐,慕哥哥不用擔心嘉怡。”嘉怡郡主微微紅了的眼眶裏麵有擔憂,也有不舍:“慕哥哥,一路上小心。”

“表哥,慕哥哥身體不好,你要多照顧一點。”

“嗯。”

一聲「駕」,幾人目送著兩匹馬漸漸遠去。

脫離大隊伍的兩人小隊,迎著旭日東升,快馬揚鞭飛奔再回盛京的路上。

為了不再連累無辜,上路的兩人都沒有走官道,專門挑偏僻的小路走,而且隻在清晨和太陽下山時的夜裏趕路,下午正熱的時候找塊陰涼的地兒,隨便對付著休息一下。

連續趕了幾天路,已經漸漸接近了盛京,偏僻的小路上,沿途的村鎮都開始多了起來。

這天午後,兩人尋到了一處有水又陰涼竹林裏下歇息。

慕浮玉幾乎在看到這片竹林山坡下,那一抹波光粼粼的湖麵就走不動腳了。

夏日,午後,竹林,水潭。

“浮玉,你這是要?”

“下去涼快一下。”順便還可以捉兩條魚加個餐,慕浮玉對著小皇帝笑了一下後補上一句,“知道你怕水,就不喊你一起了。”

“你可以看著我。”

“我還要捉魚,沒空看著你。”慕浮玉擺了擺手,又拍了拍:“乖了啊!我看那邊有竹板,你蹲那邊去洗洗吧。”

東臨風頓時黑了臉,給拍在他腦袋上的手拿下:“浮玉,我不是小孩子。”

“也不是嘉怡。”

“啊?啊……”慕浮玉不太明白小皇帝突然提一嘴他的小表妹是什麽意思,“那個……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對了,順便給我的衣裳洗一下晾幹。”

東臨風:“……”他感覺浮玉現在對他是使喚得越發得心應手了。

“洗衣裳,可以。不過浮玉你得表示一下?”

慕浮玉聞言,一愣:“表示什麽?”小皇帝今天是怎麽了?之前都是一句話乖乖的就去了,今天怎麽還要起表示了?

“你說呢?浮玉?”

好像,突然就get到小皇帝想要什麽表示了,慕浮玉湊過去親了一下:“這個表示可以了吧?”

表示完,慕浮玉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可以了。”

半晌後,東臨風才聽到自己緊張到結巴的聲音,他的一隻手還摸著浮玉親過的地方。

呃……浮玉,呢?

一片**漾的眸子恢複正常,麵前哪裏還有浮玉的一點影子,慕浮玉連忙探頭看湖裏,隻看到一圈圈水紋漣漪在湖麵上散開。

“浮玉?浮玉……浮玉……”

嘩嘩一聲水花四濺,一抹人影從湖底浮出水麵:“你別喊了,當心驚跑了我的魚。”

“哦。”浮玉忙著捉魚,他還是過去洗衣裳吧,畢竟好處都實打實的收了。

輕輕摩挲浮玉親過的臉頰,東臨風低頭看了眼懷裏抱著的衣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等到慕浮玉捉了兩條胖頭魚上岸,東臨風這邊連烤火的架子和柴火都拾好了。

“如何?”

“不錯!”

慕浮玉伸了拇指誇了句,小皇帝現在是越來越會來事,配合工作也是做得相當好,有時候都不用他開口,感覺小皇帝那頭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將他需要的東西準備好。

“不要口頭嘉許。”

“…… ?”什麽?

“待會浮玉記得表示一下就行了。”

慕浮玉:“ 。”又要表示?

剛才不是才表示過,的嗎?

邊上,賽啾啾已經毫不客氣捧翅大笑出聲:“哈哈哈……叫你撩吧,把小皇帝撩開竅了吧?”

【不過,小皇帝開竅也是遲早的事。玉玉,你那個……還是注意點吧,別一不小心,又晚節不保了。】

【我看你是毛又癢了是吧?】這隻賽啾啾,現在一天不刺上他一句就渾身不舒服。

賽啾啾飛遠到自認為很安全的一個距離:“我還不是擔心你,免得你又犯錯。”

【我要你擔心?!我現在和小皇帝正談著,就是發生了什麽?那也是我和我男朋友,你情我願,我高興!我樂意!】

【男……男、朋友?你來真的?】

【不來真的難不成來假的?!】

【行行行!您老高興您愛怎麽著怎麽著,當我沒說。】男朋友都喊上了,還喊得這麽順口,擺明是已經想好了。

應該也是已經決定好了,想認真和小皇帝談上一場。

所以,賽啾啾連忙將自己剛才說的話收回,它決定!還以後還是不要摻和宿主和小皇帝之間的感情糾紛。

東臨風默默將啾啾精和浮玉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在心裏,喜上眉梢都不足以表達此時內心的欣喜若狂。

浮玉說……他是他的男、朋友?雖說這個詞他不太明白為何意?

但察言觀色他會,不難理解,應該浮玉認可了他。

還有,浮玉說了……即便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那也是你情我願。

他高興,他樂意。

浮玉他並不反對和自己再親近一些,已經足夠能說明,浮玉肯定也是——心裏有他。

作者有話說:

小金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小金要發糖,要甜蜜蜜。

嗬嘿嘿嘿……所以,小可愛懂?

小金感覺隻要預收能一直漲漲漲,小金就會一直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