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話音剛落,慕浮玉就收到好幾對超瓦數的電燈泡,心裏頓時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陛、陛下,何……出此言?”

“朕說著玩的。”將慕浮玉的反應看到眼裏,東臨風突然靠近,“就是……皇叔為何要緊張呢?”

低沉的嗓音盡數在耳畔回響,慕浮玉十分不自在抖了一下,說話就說話,突然靠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陛下突然……靠過來,臣有所緊張不是很正常的嗎?”

“是嗎?”

輕輕淺淺地兩個字略顯幾分戲謔,東臨風將目光牢牢鎖在慕浮玉身上。

小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感覺話裏有話的樣子,呃……應該是他想多了吧,總不可能小皇帝能聽到他心裏說什麽吧?

“可是,朕感覺……皇叔方才心裏真的有在罵朕?”

“……”又來?

小皇帝說話之間呼出來的氣息全澆在耳蝸附近,連帶後頸處的皮膚都起了一層淺淺的寒粟子,慕浮玉稍稍偏過頭同時後退保持距離,快速調整好麵部情緒。

雖然不太清楚小皇帝為何一再追問他有沒有在心裏罵他,那語氣就好像剛剛他在心裏罵人小皇帝真的能聽到一樣。

不是……他想什麽呢?

趕緊將亂七八糟的念頭收了,解釋一波:“陛下……還是莫要在打趣臣,便是在借臣一個膽子,臣也萬萬不敢在心裏隨意的辱罵陛下。”

語氣頓了下,隨後眸光瞥向一旁,“孫太醫,陛下想必是近來來沒日沒夜通宵達旦的操勞政務,累極了龍體以致浮想聯翩,還不快給陛下看看?”

突然被點名的孫太醫就……你們叔侄兩個鬥嘴,拉我下水作甚喲!

“孫太醫,還愣著做什麽?耽誤了陛下龍體,你擔負得起嗎?”

“皇叔同朕同床共枕了兩日,朕何時歇下旁人不知?皇叔也不知嗎?”

“ 。”慕浮玉萬萬沒想到小皇帝會說這樣的話,一時語塞住,話說這樣的話說出來真的沒有歧義嗎?

下意識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一堆豎起來的小耳朵,估計是都在用心聽八卦。

眼皮微微上揚,剛好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離得近,慕浮玉一眼便能看盡小皇帝眼底的瞳色,眸色極黑,通透,猶如兩顆品相質地極佳的黑曜石,無暇瑰……離得近?

慕浮玉猛然反應過來,心裏我勒個去——小皇帝又挨他這麽近做什麽?

剛旁邊橫讓了一步,就聽到一聲:“別動!”

一點溫熱點在唇角的位置,慕浮玉呆愣了兩秒才意識到那點溫熱來自小皇帝手指上的溫度。

“皇叔,下次喝藥還是不要狼吞虎咽了,免得再次沾上藥渣。”

“……”我不一口氣狼吞虎咽喝完,難不成還要細嚼慢咽?

瞅著小皇帝指尖一點芝麻粒大小的藥渣,慕浮玉偏頭的一瞬間翻了一個白眼,但凡小皇帝開口提醒一聲,他都不會翻這個白眼。

開口說一聲很為難麽,用得著上手?

被翻了一眼,東臨風自然沒有錯漏,後知後覺自己方才的舉動好像過了點,握拳輕咳一記。

一時間,禦書房的氣氛空前的寂靜,畢竟剛剛他們天子上手「撩」肅王那一幕,隻要眼睛不是擺設都看得一清二楚,正因為看到了,才更加無聲。

一個個頭快要垂到胸口,將非禮勿看這一詞從行動上表現的明明白白。

慕浮玉將禦書房眾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無語凝噎,用不用這麽誇張?

看一眼當事人始作俑者,慕浮玉拱手道:“陛下,藥也喝了,若無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得到小皇帝的點頭放行後,慕浮玉走得那叫一個快,疾步如風出了皇宮。

回王府的一路上,慕浮玉將小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開始啾啾還能附議兩句,隻是隨著宿主堪比唐僧的無限循環念叨功力,小聲發出了抗議。

【那個……說起來,小皇帝他不也是為了你好嘛,出發點是好意。】說完這句,啾啾搶在宿主開口反駁之前,又快速說道:“玉玉,罵歸罵,能不能不要一句話反複說重複說?這樣會顯得有億點點的……沒有文化誒。”

何止是沒有文化,估計三歲小孩子罵街的話都要比宿主的儲存詞匯量來的豐富。

【罵人還要什麽文化,我隻要罵得開心就行了。】慕浮玉涼涼的斜了一眼過去,重點在絢麗的藍色尾羽上停留了片刻,“怎麽?你有意見?”

大有你要是敢有意見的話,毛給你全拔了幹淨。

「不敢。」它有意見它敢說嘛,一天天就會威脅它這個柔弱無辜的小可憐,動不動就拔毛警告。

還好宿主罵到了王府氣也消的差不多了,下午鹹魚家裏蹲的時候基本上已經聽不到一句罵小皇帝的話,消氣後遺忘的正事也漸漸想了起來。

慕浮玉抬頭看了下天色,太陽還沒有下山,正好先去探探底,回來還可以趕得及吃晚飯。

就是人選,該選哪個呢?

要不就杜太傅吧,年紀都一大把了,早該回家頤養天年。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慕浮玉磨刀霍霍……啊不,是用心良苦才是,勸著杜太傅主動請辭致仕回了老家。然後繼杜太傅請辭之後沒幾天,張閣老隨後也同樣以年紀大了為由,主動辭官返回了家鄉。

短短半個月,杜太傅和張閣老先後致仕這件事已經是鐵板釘釘,朝中一眾大臣見兩位輔政都被告老還鄉,心裏都跟明鏡一樣。自打肅王從邊界凱旋而歸回來後,兵權第一時間就上交給了陛下,陛下呢,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回了兵權,現在自然底氣十足。

前有兵權在手,後有肅王的支持,大臣們也都不傻,知道陛下這是要收回當年先帝分出去的政權,從杜太傅請辭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知道中洲要變天了,這不最近的早朝一個比一個低調,若無要事絕不冒頭,都默契的謹小慎微,沉默寡言。

畢竟在這個檔口冒頭的,下場隻有一個,他們的官路才剛開始,不是很想年紀輕輕就被「主動告老還鄉」。

會哭死的。

張閣老請辭的當天,慕浮玉就去向小皇帝交任務了。

“陛下,臣幸不辱命。”連日奔波下來,結果是理想的,小皇帝交給他的任務圓滿完成。

“辛苦皇叔了。”一聲道謝,真心實意,亦是欽佩。

那日,他央求慕浮玉幫他,慕浮玉稍未猶豫就應下,半月之後,效果顯著。杜太傅和張閣老相繼致仕,四位輔政大臣已去其二。

進展比上一世要快上不少。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慕浮玉微笑著說道。

“皇叔客氣了。”東臨風同樣笑著說道。

然後,君臣兩日一番禮尚往來的商業互吹,吹著說著不知怎地就跑題了,聊起了宮外麵的各種花樣小吃。

“今日無甚奏折要批閱,朕想去宮外走走,就由皇叔作陪。”

慕浮玉就看著小皇帝一拍手說定,讓曹德榮準備兩套外出的常服,拉著他開開心心出宮了。

盛京,作為中洲的首都,天子之國,曆來都是四夷諸國和那些邊遠小國心目中的朝聖地。

盛京城內,自東向西,東西二街,高樓林立,八街九陌,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遠遠望去,盛世長歌一展無遺,繁榮昌盛的氣象更是撲麵而來。

“好熱鬧!”

熱鬧,喧囂,處處皆是人間的煙火香氣,身臨其境站在天子腳下的皇城,擦肩而過都是人流。

慕浮玉張望一陣,由然而然一句感歎脫口而出,穿過了已經有十年,但如此近距離的置身古代皇城的市集上,今天絕對是頭一回。

一眼看過去,寬闊平整的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是身著古裝的男男女女,盡頭看不見,隻能感受到人歡馬叫的熱鬧。

“皇叔很久都沒有逛過街了吧?”說的又何嚐不是他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其實連盛京城都很少逛,年少時倒是經常出宮,不過回去後必然是一頓說教,後來久而久之,他也不太愛出宮了。

“出門在外,嗯……這個稱呼是不是要換一下?”慕浮玉委婉的提示,不然就小皇帝的這個稱呼,分分鍾就能掉馬。

東臨風聞言,微頓,隨後緩緩點頭:“浮玉。”

“不應該以公子相稱嗎?”

“那樣太生疏了,不好。”

——行吧!你是皇帝你說的對,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再說名字本來就是給人叫的,比起小皇帝剛才那聲高調的皇叔已經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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