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宮外,一隊千人依仗隊伍,正穿著鮮亮的盔甲,邁著威武的步伐在前方開路。

儀仗隊後方,十六名少女抬著極為華麗的婚轎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隻見那婚轎之上鑲金嵌玉,雕龍畫鳳,通體紅紗輕幔,望之極為奢華。

婚轎旁邊,魏王的貼身內侍王道親自領親,並時不時的看向後方同樣一支龐大的禮樂隊伍,督促樂師們賣力吹奏禮樂。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奢華美麗,然而婚轎中的女子,卻似乎並不是這麽想的。

婚轎中的女子自然是許長歌。

她終究無法對抗魏王的意願,被迫與百裏玄成親。

很快,婚轎隊伍便去往百裏家,在那裏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同時也可能是這幾十年來,大梁城所舉辦的最隆重的儀式。

隻是,許長歌卻並不想要去往百裏家。

此時她手中,正握著一支看上去十分樸素的白玉發簪。

雙腿之上放著一方錦盒,錦盒裏麵是本來想要送給陳心的駐顏丹。

而今,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許長歌準備帶著這枚駐顏丹赴死,將駐顏丹比作陳心,讓陳心,一直都留在自己身邊。

雙手死死的握住白玉發簪,聽著外界的禮樂,許長歌的麵容無比平靜,古井無波。

她緩緩脫下了自己身上大紅的喜袍,顯露出一身穿在裏麵的麻衣喪服。

然後,輕輕撫摸著雙腿之上的駐顏丹錦盒,整個人喃喃自語:“下輩子,希望還能遇見你。”

話罷,許長歌毫不猶豫,以白玉發簪,深深的刺進自己心髒之中。

刺痛並沒有讓許長歌的臉上浮現哪怕一絲一毫的猙獰,反而讓她笑了。

或許隻有許長歌自己心中清楚。

她...解脫了。

“陳心,我們來生再見!”

鮮血順著麻衣喪服流淌,在衣襟之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殷紅。

即便是修士,被洞穿了心髒也隻有死路一條。

許長歌雖然看似逆來順受,但卻也在用自己的行動,對命運做出抗爭。

這就是她的抗爭!

彌留之際,許長歌的思緒不斷回溯,她似乎再一次回到了青陽城外,妖獸山脈前的那一天,見到了一位被仇家追殺,不惜自斷手臂而逃的翩翩少年。

許長歌從未想過,那匆匆一瞥,竟引出這樣一段緣。

可惜,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許長歌還是沒能再見陳心一麵。

或許是天意弄人,亦或者兩人終究有緣無分,無論怎樣,此時對許長歌來說,似乎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軀在逐漸冰冷,意識緩緩模糊。

她似乎看到了一束光亮,正照耀在自己身上,讓人暖洋洋的,想要沉沉睡去。

許長歌想過抗衡,但最終,還是無法抵抗那光束的魔力。

一雙眼眸緩緩閉合,在最後一刻,許長歌的手幾乎無意識的向著前方伸去。

她好像見到了自己日思夜念的少年,好像看到了,少年帶著千軍萬馬,來迎接自己的畫麵。

這畫麵...真好。

許長歌不忍去打破。

“再見,來生...再見。”

整個人就此陷入昏迷,生命之力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流逝,許長歌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以為自己的人生,注定是悲劇。

隻是...她終究沒有看到,此時就在儀仗隊的對麵。

一位黑衣少年及時趕到。

那個人,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陳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