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涼發現自己似乎高估了這個朝自己悍然發動進攻的家夥。
他的進攻似乎僅僅倚靠著本能,雖然力量不小,但行動並不算太快,而且他所依賴的武器也僅僅隻有雙手而已。
獸化病患者跌落在了地上,他怪叫著重新爬起,朝著張涼大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一次撲上來,而是一步一步朝著後麵退去,在整個過程中,他卻仍然保持著一個防備的姿態。
張涼莫名地有點想笑,這獸化病患者的行為簡直像極了受害者,仿佛剛剛是自己主動攻擊了他一樣。
但很快,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比起新建起來的亞楠城鎮,舊亞楠中的所有野獸,恐怕都是在大火焚城時被拋棄在這裏的普通居民,難以想象,在過去了這麽久之後他們仍然保持著活動。
而相對的,他有理由對那些手持利器且充滿敵意的亞楠居民展開反擊,但麵對這些純粹的受害者,張涼卻總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這種隱隱的“愧疚感”,在那人影又一次撲上來時便煙消雲散了。
他剛剛的走神顯然讓那獸化病患者誤會了什麽,又或者他已經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總之,這個身形佝僂的家夥在退出數米後,居然又一次地猛撲了上來。
這一次張涼便再也沒有給他留任何的餘地了,獵人斧自下而上**起,斧刃在那布滿獸化毛發的胸口一帶而過,鮮血飛濺。
不等目標有所動作,獵人斧便再一次地劈了下來,這一次,斧刃直接落在了目標的肩頭,居然是直接砍進了那身體之中。
伴隨著武器的抽離,那滿是鮮血的軀體頹然倒下,而張涼則輕輕地歎了口氣,扭頭看向了那高塔的方向。
剛剛警告自己的人並沒有再喊話,因為煙霧的緣故,張涼甚至無法確定對方是否還在那裏,他並不是很能理解這人的動機。
從他警告的話語來看,他應該不希望任何再有任何一個人踏入這裏,但張涼並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威脅的具體意義,能夠在舊亞楠行動,這人很有可能也是一個獵人,但既然是獵人,又為何要去保護這些已經被獸化病徹底侵蝕了的居民?
當然,更讓他感覺不對勁的,應該是這整一個舊亞楠。
天上的那輪月亮顯然是反常的。
這樣一輪巨大的月亮雖然和張涼在獵人夢境看到的無比相似,但卻又有著相當細微的不同。
“怎麽好像,反過來了?”,張涼有些納悶地搖搖頭。
這種詭異的天象變化讓張涼很有一些不適,尤其是在他凝視那輪月亮時,更是會感受到輕微的眩暈和頭痛,這種感覺倒是和他之前在現實中的症狀有些許相似。
早在之前的夢境中,張涼對舊亞楠的地勢就有了足夠多的了解,而他此行的目的,也遠要比之前的行動來得明確。
他需要去一趟位於舊亞楠最下方的金杯教會,那裏是卡爾生命的最後一站,而他也答應過吉爾伯特,要替他問候一下這位曾經的好友。
說實話,僅僅是為了一句“承諾”就跑來這種險惡的地方冒險顯然是不值當的,所以,張涼也為自己找了另外一個理由。
他需要收集治愈教會的解毒劑。
原本這一次進入夢境,他想要就這個問題去詢問一下那位診所醫生尤瑟夫卡,奈何亞楠城實在太大,張涼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尤瑟夫卡的身影,又或者她最後並沒能從診所之中逃出來……
尤瑟夫卡診所已經暫時無法進入了,那位冒牌醫師封閉了所有的入口,包括二樓的窗戶。
總之,在拜訪了老人吉爾伯特,並交代歐頓小教堂中的人替他注意那位尤瑟夫卡醫生的行蹤後,張涼便選擇先來舊亞楠看看情況。
那根出現在他身上的獸化毛發已經為他敲響了警鍾,盡管這種症狀已經暫時退去,但張涼仍然擔心它會在某個時間段再次複發,畢竟根據這種病症的規律來看,每一次複發,它的症狀就會越來越嚴重,張涼可不想某天醒來,看見自己的雙手已經變成了獸爪。
想要短時間抑製獸疫,治愈教會分發的解毒劑總是有一定效用的,而在當前情況下,最有可能弄到殘存解毒藥劑的地方,恐怕便是舊亞楠了。
張涼希望這裏的居民會在家中留下一些這種白色的藥片,當然,他更希望這些藥片的藥效足以保持這麽長的時間而不出現問題。
然而很快,張涼便對這座被拋棄的城鎮的糟糕狀況有了新的了解。
在建築的兩側,張涼可以看見位數不少的屍體,它們都被布匹包裹著,破損的衣物內是嚴重獸化的屍骸,而這些屍體無一例外,均是以頭下腳上的形式倒掛起來的,它們的雙手,不,應該說“雙爪”,則清一色地被綁縛在了一起。
還有一些屍體看起來則與完全的獸化還有一定的距離,至少張涼還能分辨出它們的五官與麵容,甚至還能看出死前的驚恐和憤怒表情。
驚恐可以理解,但憤怒,又是怎麽回事?
很快,它們身上的傷口便告訴了張涼這些死者的死因。
傷口均在要害,而且無比規則,要麽是被尖銳的武器刺穿了胸口,要麽是被刀刃砍斷了喉嚨,再要麽,則是被具有相當破壞力的武器砸碎了腦袋。
而其中有兩具屍體,則為凶手們的身份定了性。
完全被獸化病占據的人是沒有可能使用槍械的,更何況,在槍擊傷口的邊上,張涼還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創口,仿佛是有什麽東西直接破開了死者的胸口,並最終擊碎了內髒與血肉。
“是獵人麽?”
張涼的眉毛抖了一下,這樣的結果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這些人並沒有死在那個混亂的夜晚,而是死在大火之後的某段時間,畢竟在那種情況下,以路德維希為首的獵人們根本沒有任何的條件,也沒有任何的時間來執行如此複雜的死刑,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推斷,路德維希所帶領的獵人們最終應該是保護著幸存者們從另外一條路離開了舊亞楠。
他們應該也不會再回到這裏來才對。
將這些屍體倒吊起來顯然是凶手們的某種帶有“儀式”屬性的行為,既然如此,那麽這裏後來發生的事情就顯而易見了。
或許是為了徹底地清理這裏的獸疫,又或者是為了某些其他的原因,有另一批人來到這此處,並對舊亞楠中殘存下來的居民們展開了毫不留情的屠殺,這大概就是那些死者會露出憤怒表情的原因吧。
再看這些仍然沒有徹底熄滅的火光,那些後來趕到此處的獵人們恐怕是又一次地使用了火焰,他們打算用火焰徹底地焚燒這座城市,並將此處殘存的活物趕盡殺絕。
但很顯然,他們並沒有成功。
張涼暫時中斷了自己的觀察,抓著武器順著樓梯下方走去。
兩聲怪叫從身側響起,張涼本能地抬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力掃去!
兩名襲擊者在朦朧的煙霧中翻倒在地,聽著他們的怪叫,張涼當即轉動手中的獵人斧,準備上去再補一刀。
但就在這時,一種極度不詳的感覺卻是直接壓在了他的心頭。
多日來鍛煉出的本能和反應促使他放棄了追擊,而是朝著旁邊的一塊牆體撲了過去,下一秒,劇烈的槍聲在破敗的城市中響起,倚靠在牆體後的張涼冷汗直冒,隻見伴隨著槍聲,劇烈的火花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炸開,石頭地麵在子彈的衝擊下碎裂開來,微小的碎石四散紛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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