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伸直,指向天空。

 一手平放,指向身側。

 那具幹枯的軀體做著這樣的動作,它已經被放置在這裏很久了,盡管它形貌不佳,但卻始終是所有新學生的第一個老師。

 就在它的麵前,女孩學習著這個奇特的動作,不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臂有些酸脹,於是便想要將手臂稍稍放下來一些。

 “咳。”

 輕微的咳嗽聲讓女孩斷絕了自己想要偷會兒懶的想法,她咬了咬下嘴唇,用力地伸直了手臂,盡力讓自己的動作地與那“榜樣”保持一致。

 這顯然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那幹枯的屍體讓她感到不適,但卻也沒有其它的東西可以看,大教堂的頂端,除了單調的天空和遠方那些低矮建築的尖頂,也的確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你很害怕它?”

 一身白色衣裝的女學者如是問道。

 她戴著奇特的遮掩罩帽,具有精美花紋的罩帽遮蓋了她的雙眼,但這卻似乎根本沒有影響到她感受周邊發生的一切。

 女孩搖搖頭:“不……我不害怕,但看到它,我會覺得難過。”

 “你也不喜歡看天空麽?”,女學者“看”著自己可愛的學生,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它太空了,什麽東西都沒有。”

 女孩回答道:“而且它總是一樣的,沒有變過。”

 女學者點了點頭,伸手拉著女孩,讓她坐在了自己的懷裏,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隨後,她整理了一下女孩脖子上的吊墜,這個銀質墜子的中央鑲嵌著一塊圓形的寶石,整體看起來如同一隻閃著璀璨光芒的眼睛。

 “你知道它代表著什麽嗎?”

 女學者溫柔和具有耐心,在女孩點頭後,學者才回答道:“這是最真實的宇宙。”

 “您說眼睛?”

 “對,眼睛。”,女學者慢慢說著:“用肉眼看見的永遠隻是表象,所以我們寄望於內在的眼睛,它是我們所追尋的真實,也是宇宙的真實,正是依附於頭腦的眼睛,才能夠讓我們認識這一切。”

 女孩茫然地搖頭,見她這副模樣,女學者笑了笑,說道:“在這裏,雙腳緊貼地麵,但你看,未知的世界離我們非常近,幾乎觸手可及……我們稱其為宇宙與蒼穹,但它們其實遠沒有那麽遙遠。”

 她伸出手如同想要抓取什麽東西一般在頭頂的上方揮動了兩下。

 “那麽,我們為什麽要去追求它們呢?”,女孩抓著手裏的眼睛吊墜,好奇地問自己的老師。

 女學者輕舒了一口氣:“我們是如此的無知,所以總會渴求更多的真理與知識。”

 “記住,它們不遠,隻要你願意,那麽便是觸手可及。”,學者解釋著:“你很快就會明白它們意味著什麽,也會知道它們的意義。”

 身後傳來了鈴鐺的聲音,學者與女孩轉過頭,看見一名白衣的神職從門內走了出來。

 “由莉亞女士,您該出發了。”

 神職畢恭畢敬地朝著學者躬身:“您需要的東西,工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取用。”

 學者點點頭,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今天的學習就到這裏吧,明天開始,會有新的導師來指導你……完成這些學習後,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姐姐了。”

 女孩詫異而失落地看著自己的老師,眼中充滿了疑惑。

 “去吧,別忘記我告訴過你的那些話。”,學者的笑容有些勉強,她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隨著那位治愈教會的神職消失在了女孩的視野之中。

 女孩茫然地站在原地,許久,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掛墜,小心地將掛墜打開。

 在掛墜之中,藏著一行細小且精致的文字。

 “天空與宇宙俱為一體。”

 ……

 張涼一直不明白,在那段與學者由莉亞相關的夢境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仿佛隻是她即將啟程去禁忌森林時的一段記憶縮影。

 但是,在那怪異的肢體在它麵前一掃而過時所綻放出來到奇異光芒,卻讓張涼聯想到了那曾經出現在夢境之中的眼睛吊墜。

 “天空與宇宙俱為一體。”

 這句話似乎是治愈教會精英們的格言,也代表著他們對於宇宙真理和知識的追求。

 但剛剛在眼前一閃而過的,如同巨型蛞蝓般的東西,真的就是他們追求的結果麽?

 張涼的身體重重地跌入房間之中,因為慣性,他在地上翻滾了數圈,直到撞上了房間中央的病床。

 房間的大門在剛剛的恐怖衝擊下被直接摧毀,破碎的門板交錯落下,其中一塊恰好卡在了門框之中,卻是將這唯一的出口死死堵住。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悶哼聲,張涼翻身爬起,卻看見在那病**赫然躺著一個雙手被綁縛在床架上的人。

 準確來說是女性,病床旁邊的架子上還放著一支還未來得及注射的半透明藥劑。

 房間中掛著兩盞提燈,其中一盞在門邊,在剛剛混亂中已經被絞成了碎粉。

 借著昏暗的光線,張涼看清了病**的女子的麵孔,這張麵容與門外那個冷笑的女人以及那段夢境中出現的年幼女孩的麵孔重合在了一起,再結合之前他所聽見的那兩句話,張涼已經隱隱明白了這診所之中發生的事情。

 “尤瑟夫卡?”

 張涼低聲問道,對方楞了一下,隨後便咬著嘴唇迅速地點起頭來,得到了回應後,獵人便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從腰後抽出了用布條綁縛著的鋸肉刀,鋸肉刀用力地敲在了病床的束帶上,將尤瑟夫卡手上的束縛解開。

 身後傳來了一聲脆響,那堵住房間大門的半截門板落在了地上,門外的女子再一次出現在了張涼的眼前,她身上的治愈教會衣裝依舊潔淨無比。

 在她的腳邊上,張涼看見了自己那把已經幾乎報廢了的獵人手杖。

 原本足以刺穿野獸身軀,甚至砸斷它們骨骼的手杖現在正以無比淒慘的姿態躺在地上,上麵的刀鋒已經崩毀得七七八八。

 女子手中的武器完好無損,顯然,她的這把螺紋手杖要更加的堅韌。

 回歸原形的手杖在她的左手中輕輕地擺動著,她仿佛看不見已經坐起來了的尤瑟夫卡,而是將視線鎖定在了張涼的身上。

 “哪怕是獵人,總是獵殺也會疲憊的吧?”,她對著張涼笑道:“你總該知道,什麽東西是更應該去追求的,不是麽?”

 迎麵而來的鋸肉刀打斷了她的話語,這把來自吉爾伯特的老舊獵人武器揮灑著淡淡的獸血氣味,不斷地破開房間中的空氣。

 麵對有著重量優勢的鋸肉刀,以及張涼連續的進攻,冒牌醫師不得不連番後退,而鋸肉刀上的血腥氣則讓她不由自主地皺起眉來。

 “野蠻的武器。”,她輕蔑地說道,手杖豎起,堪堪擋下了鋸肉刀的劈砍的同時借力朝後跳出,機括的啟動聲再次從她的手中傳來,致命的鞭刃瞬息展開,將樓梯上的獵人,以及緊跟在獵人身後的診所醫生籠罩了起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突兀的槍聲在獵人的身後響起,一道炙熱的氣流擦著三角風帽的帽簷飛過。

 伴隨著水銀子彈鑽入肩頭,那冒牌醫師的動作驟然停下,她手中的武器也隨之脫手,失去了掌控長鞭登時便在樓梯與牆壁上留下了淩亂而猙獰的痕跡。

 手持鋸肉刀的獵人哪肯放過這樣的機會,槍聲尚未落下,那帶著獸血氣息的鋸肉刀便伴隨著身體的前衝而展開,鋸齒刀鋒朝著目標的軀體呼嘯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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