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一角中,張涼的手指不斷地在鍵盤上敲擊著,將一段一段信息整理進文檔之中。
短時間內,他似乎沒有任何辦法進入夢境了。
在帶著滿身的創傷回到獵人夢境中後,他便直接失去了意識,從夢境之中脫離了出來。
而當張涼想要借用大腦中的獵人標記進入夢境中時,卻發現,隻要自己嚐試去想象獵人的符號時,腦袋便會感到劇烈的疼痛,簡直就像是有人拿鑿子在開他的腦殼一樣。
發了狠的張涼直接吞了兩顆安眠藥,然後躺在**想要進入睡眠,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半點睡意,反而越來越精神,
在反複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後,張涼終於放棄了入夢的想法。
這也是為什麽他現在會待在圖書館中的原因。
他隻是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靜下心來,而且不會經常聯想到獵人印記的場所而已,畢竟那種頭疼實在是要命。
關於加斯科因神父的一切已經被整理到了文檔之中。
現在張涼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加斯科因與維奧拉的小女兒,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小女孩關於她父母的真相。
“我該怎麽辦?”,張涼用手指輕輕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以緩解那間歇性的頭痛:“而且……我對於那個夢境來說,到底算是什麽?”
張涼將椅子稍稍後靠,眼睛掃過了閱覽室中那些繁忙與沉默的背影,無論男女,他們大都在為了自己的某個目標付出著時間,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對於他們現在的付出來說或多或少也算是一份答卷。
但自己呢?
張涼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生活的的確確是被改變了,而且變得相當徹底,放在以前,他也隻是一個上課時摸魚,宿舍裏打本,偶爾還對著手機罵兩聲辣雞遊戲的學生。
但現在簡直就像是活在了都市傳說中一樣,雖然說每天都會遭遇奇奇怪怪的事情,但這些“驚喜”說到底並沒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愉悅與快樂,既沒有天降妹子砸到腦袋上,也沒有突然發現自己的青梅竹馬有八塊腹肌,更沒有某個曆史上存在過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然後拋出那句無比經典的話。
“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master嘛?”
“狗屎!”
張涼在心底裏破口大罵,現在的日子倒是一點也不無聊,他感覺自己完全處於放個屁都能崩出神展開的狀態,有的時候甚至都不僅僅是神展開,在他那相當不穩定的洞察力的作用下,他所接觸到的東西完全能夠讓一個普通人發瘋。
而真正讓他感到無力的,卻是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夢境。
張涼寧願那個關於亞楠的夢境就隻是存在於自己的臆想之中,因為隻有這樣,那些人的結局才不會是“既定”的,他也才能夠有動力去為了這些人做出一些什麽。
盡管這真的非常渺茫。
他用力地捏了捏拳頭,隨後砸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讓自己振奮起精神,隨後重新地將精力放在了資料的整理上。
那份來自趙逢的筆記現在帶給張涼的隻有無比濃重的困惑了,他無法判斷這份筆記中到底有哪些地方時趙逢“杜撰”的,又有多少是真實發生的。
虛幻與真實的界限仿佛已經被徹底模糊化了,無論是這本筆記的記錄者,還是張涼這樣的閱讀者,都無法界定其中的成分。
他的眼睛定格在那張趙逢團隊的大合照上,照片上的人,除了那個向導米寇之外都是無比的鮮活,而站在米寇旁邊的幾個人,張涼甚至能夠看出他們對於這個奇怪的陌生人的忌憚與防備。
“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張涼發現自己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奇怪的誤區之中。
就在剛剛,他的大腦中突然浮現出了自己最後一次見到趙逢時的場景,在從禁忌森林回來之後,趙逢顯然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隊列,至少從“洞察力”的角度來看是如此。
而張涼在概念上的誤區,正是出在這“洞察力”的上麵。
洞察力並不代表著單純的幻覺,更多的時候,它所代表的是一個個體對於周邊環境的更加細致的觀察與感知,根據張涼的理解,它更像是一種“更高”的看待事物的角度。
隻是這種“洞察”卻有著更高一層的效果,那就是它不僅僅影響到視覺、聽覺、嗅覺,甚至還會產生觸覺。
而更加可怕的是,這種感知是雙向的。
就像張涼在獵人夢境中與水池裏的信使們爭奪某件商品,這個場景在人偶,或者在傑爾曼看來都是相當具體而清晰的,他們都能夠迅速地明白那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是如果將一個普通人替換到旁觀者的位置上呢?
這個人或許隻能看到張涼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對著一個空****的破水池使勁,那估計視覺效果是相當的爆笑了。
“如果按照這種想法,對於那個小團隊裏的人來說,他們所遭遇的所有事物都是確切存在的。”,張涼琢磨著:“他們的洞察力應該是在某種外力的作用下提升的……那麽會是什麽?”
張涼隨手打開了一個文檔,在上麵迅速地排列出了數個詞語。
1.神血寶石
2.委托人
3.某種藥物
4.奇怪的向導
他沒有把眾人出發之後接觸到的那些東西列進名單裏,畢竟異常出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向導米寇出現之前。
“神血寶石應該不太可能。”
張涼寫下了自己的推斷:“按照筆記中的陳述,並不是每個人都見到了那塊奇怪的寶石,整個團隊裏見過實物的人在5個以內,剩下的所有人最多隻看過它的照片。”
通過這一點,張涼也能夠做出一個基本的判斷,那就是神血寶石本身應該不具備與“洞察力”相關的特性,否則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寶石的照片上就應該是空空如也的,除非這些人花高價偽造了一塊,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同理,委托人隻接觸過團隊中的兩三個人而已,這根本構不成架設。
“那會是藥物麽?”
張涼有些猶疑,他還真不知道有什麽藥物能夠造成這麽喪心病狂的效果,能夠直接將這麽一大群世界觀正常的人徹底逼瘋逼死,如果有,那麽這玩意兒絕對要比約瑟夫掏出來的那種氣體藥物猛上一百倍,而且從效果上來看,這種藥物恐怕可以簡單粗暴地提升一個人的洞察力,不過效果可能不會太高。
但即便如此,關於向導的問題也仍然沒有得到解決。
如果問題都出在洞察力上,那也就是說這個奇怪的向導實際上是存在的,隻不過是一種如同靈魂一般的,“高位”的存在,他隻能夠與擁有一定洞察力的人溝通、交流,並產生肢體接觸。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張涼發現自己都暫時無法想通這一點,因為無論他順著哪一個猜想走下去,最後都一定會走到悖論的死胡同裏。
張涼關掉了這個文檔,琢磨這種問題,再這麽下去,他的狀態就會從“頭疼腦脹”變成“無能狂怒”了。
……
兩個小時後,張涼中斷了自己的閱讀,此時手提電腦的電量也差不多耗盡了。
他閱讀了趙逢後麵數日的日記,從團隊人走散開始,趙逢就已經失去了每日進行記錄的基礎條件。
在團隊分散之後,那些和趙逢一齊行動的隊員,似乎也已經產生了某些奇怪的變化,無論是那隻從房頂上吊下來的巨大蜘蛛,照片中,在清掃破屋的隊員,都沒有辦法被林梆這樣的普通人所看到。
但對於趙逢來說,這些人仍然是具體而真實的。
出乎張涼的預料,那隻蜘蛛並沒有對這些人產生任何的影響,他們在這間房屋休息到了清晨五點左右,隨後便被火光與狗的吠叫聲所驚擾。
那對於趙逢來說,大概是最為可怕的一段經曆。
在筆記中,他是這麽描述的:“那些奇怪的村民正在找我們,他們大都拿著武器,我們在裏麵看到了老式的槍械,除此之外還有鐮刀、斧頭,其中一些人還帶著獵犬!”
“我們沒敢輕舉妄動,所有人在黑暗中離開了房屋,開始順著旁邊的山路離開,但是這個時候,那些獵犬朝我們衝了過來……局勢徹底亂了套,我們在混亂中殺死了兩條獵犬,但緊接著就遭到了槍擊,傑夫的胸口中了一槍,當時就沒了聲音,我們沒有辦法救他,隻能悶頭往前跑!”
這段文字記錄在他們發現破屋子的15小時候,但下一篇日誌,卻是寫在了3天之後。
那個時候的趙逢,似乎已經經曆了某種可怕的事情,他的文字邏輯已經混亂到了極致,這些瘋狂的記錄足足有五六頁之多,而趙逢自己則在這各部分做了某些注釋,如果不是這些注釋,恐怕張涼是真的沒有辦法看懂它們了。
“我們都被抓住了……所有人都被抓住了,這些奇怪的本地瘋子將我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是一個山洞,我們被推了下去,在底部,我看到了拉娜。”
在日記中,趙逢用癲狂的字跡描繪出了那個可憐女人的慘狀。
“她隻剩下半個身體,五官都流出血來……巨大的蛇就盤在她的邊上,像是將她當成了儲備的口糧。”
……
學校這個停電實在是太ruozhi了。
一停兩個小時,黑的要死,感覺宿舍區都被深淵吞噬了。
CMN,快來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