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針對目標內髒而進行的特殊技巧陰損而有效, 在獵人們特殊的手法處理下,受害者身體內部的髒器甚至會在這樣的技巧下變成徹底的碎片。
張涼感覺自己的手掌隱隱發疼,這種用手掌直接刺穿肉體的行為給他帶來了一定的痛楚,張涼在將手抽出後,甚至感覺自己的手指就像要折斷了一樣。
“怪不得,有一些獵人的手套上會配備金屬尖刺。”,張涼甩了甩手,將手套上的碎肉殘渣除去,隨後便拾起了自己之前拋棄在地上的螺紋手杖。
這個嚴重獸化的亞楠人倒是也給了張涼不一樣的衝擊,在短暫的接觸中,他感覺這個家夥雖然仍然能夠使用武器,也知道拿火把照明,但真正行動起來的時候,動作卻已經與完全獸化的野獸沒有太多的差別了。
他仿佛已經失去了語言溝通的能力,而一旦展開攻擊,第一時間舍棄的也是實際上與累贅無異的火把,或許這個人身體中的獸化病再發展下去,便會將他直接變成一隻新的災厄野獸。
張涼仔細地搜查了一下死者的衣服口袋,卻是連一支采血瓶都沒有,能找到的隻有兩枚亮閃閃的錢幣。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張涼哭笑不得地在手中上下拋了拋這錢幣,仔細想了想後,還是將它們收了起來。
在狩獵之夜,這些閃亮的錢幣很少能夠被用到,不過依照它們這種閃閃發光的特性,或許也能夠扔在地上來指路……又或者可以選擇將它們存起來,並祈禱夜晚結束,曙光降臨。
收拾完畢,張涼便準備繼續前進,但才走了兩步,右側的一大堆雜物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整一堵右麵的牆,都堆積著麻袋、破木桶之類的東西,但是他右手邊上的這一堆卻相當的不和諧,感覺就像是臨時胡亂堆砌起來的,隻是為了擋住某些東西。
“嗯……”,張涼上前一步,伸手扒住這堆雜物中的一個麻袋,將它用力地朝旁邊扯去。
雜物堆的小半邊登時便倒塌了下來,露出來的東西讓張涼眼前一亮!
他意識到,自己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實心的牆壁,恐怕隻是隔絕兩個房間的一層木板,而這些廢舊雜物所擋住的是一扇足以讓人正常通過的窗口,或者說通道會更加的合適。
在將這些雜物清理開來後,張涼便小心地鑽了過去。
之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裏應該就是一個庫房沒跑了,滿眼懸掛的鉤子、繩索還有那些滑輪機械,自己應該正處於整一個大庫房的頂層。
整個頂層空空****,張涼看不到任何一個活動的身影,倒是在遠處延伸出去的房梁上能夠看到兩具被鐵鏈纏繞,且被吊在木椽上的屍體,已經死透了。
他朝著兩具屍體的方向走去,同時小心地向下進行觀察。
這個大庫房應該被劃分成了好幾層,他腳下的那一層正是之前那個獸化病患者原先待的地方,張涼可以看見為數不少的亞楠人正在那裏左右來回巡邏,其中甚至有配備火槍的家夥,甚是嚴密。
而再往下,最底層的位置則是下水道了,對應起來的話,這個庫房的位置應該就在下水道的另一端。
“嘎吱……”
刺耳的聲響在張涼的腳底下傳出,他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就如同走平衡木一般慢慢地走向了那具被淩空懸掛著的屍體。
這樣的響動倒並不會驚動到下麵的那些巡邏者,畢竟獸化病已經極大地削弱了它們的感官能力。
約莫十分鍾後,張涼渾身大汗地坐在了走廊上,這樣的工作實在是有些刺激,畢竟拖著一具沉重的屍體在毫無保險的橫梁上行走,這對於他這種有輕微恐高症的人來說難度著實不低。
他開始認真地觀察這兩具屍體,然而第一具,他才看了兩眼,便楞在了原地。
這不像是本地居民的屍體,不,應該說絕對不會是當地人的屍體,它甚至不屬於亞楠地區!
之前因為無法專心,張涼還沒有看清這具屍體的具體穿著,而現在當他安定了下來,便一眼發現了屍體的不對勁。
“這是……牛仔褲?”
他難以置信地扯了扯屍體下身的衣物,然後做出了一個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判斷。
這個人身上穿著的根本就不是亞楠地區的服裝,甚至幹脆就不是這個時代應該有的服裝,張涼能夠清楚地辨認出這條已經殘破如破布的褲子上殘存下來的一些特質,最為典型的便是身體兩邊的褲兜。
“多有得罪。”,張涼輕輕地叨了兩具後,便將死者的口袋翻了出來,不出所料,一截破舊的鑰匙扣掉在了地上,上麵斑駁的英文商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這是一個現代人,而且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張涼被自己的推測弄得渾身發毛,他又看了看死者的麵部,能夠看得出來的不是亞洲人,他的嘴巴大大地張開著,舌頭已經沒了。
“現代人,而且還像是一個誤入到了這裏的普通人。”,張涼揣測著:“如果我沒有瘋,那也就是說,這個地方並不是一個存在於意識層麵的夢境……而是能夠在現實物質基礎上成立的空間?”
他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頭部,將這種奇怪的想法暫時驅逐。
他轉向了旁邊的屍體,與第一具明顯異常的屍骸不同,這一具的畫風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這是一個死去的獵人。
但就在張涼打算去翻看他的口袋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他本能地想要去抓放在邊上的螺紋手杖,但顯然已經晚了一步。
冰冷而鋒利的刀刃架在了他的後脖子上,哪怕中間隔著一層衣領,那武器上傳來的溫度也足以讓他渾身戰栗了。
“把武器放下。”
女性的聲音從腦後傳來,張涼相當識相地鬆開了螺紋手杖,將雙手攤開,作投降狀。
張涼的順從和妥協速度似乎是震驚到了身後的那位女性,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後說道:“轉過來……”
鋒利而冰冷的刀刃被她收了回去,張涼微微鬆了口氣,隨後便轉向了身後。
他首先看見的是幾乎觸及地麵的披風,上麵覆蓋的是羽毛般的裝飾,而當張涼將視線移到對方臉上時,看見的卻是造型奇異,如同烏鴉一般的麵具。
這種麵具被廣泛運用於倫敦大瘟疫時期,鳥嘴的中空部位會用來存放草藥以過濾空氣,這種麵具在某種程度上也具有恐嚇與巫醫的形象元素。
同樣的,張涼也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的味道,看來眼前這位女性獵人的烏鴉麵具中也裝了類似的一些東西。
“我沒見過你。”,烏鴉獵人的手微微一動,將中那把閃爍著銀色光芒的短刀放回了腰間,雙手在胸前攏在了一起。
這一刻張涼真的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隻真正的烏鴉一般,那烏鴉麵具下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自己,仿佛正在打量一具屍體。
“會是那個獵人嗎?”,張涼想起了那個在自己的夢境中出現過的女性獵人,他沒能通過死去的獵人賽蘭特的眼睛看清她的麵孔,但是憑借著那具有代表性質的羽毛披風以及那對獨特的短刀,張涼仍舊是判斷出了眼前的女獵人的身份。
隻見她指了指地上的螺紋手杖:“起來吧,別在這裏坐著……去那邊說。”
說完,她便走向了一堆雜物的後麵,張涼連忙拿起武器跟了過去,卻是看到,在這堆雜物後居然隱藏著一條相當不起眼的小道,而小道連接的則是一個露天的平台
“真難得,我居然還能在亞楠看見從外鄉來的人。”,在走到平台的盡頭後,女獵人上下打量著張涼:“而且你看上去還算清醒。”
隨後她指了指張涼的臉:“你摘一下帽子,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張涼有些不爽,但他卻也能夠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種若有若無的威脅感,自己那一點狩獵技巧她的麵前恐怕就和菜雞一樣。
所以他乖乖地摘下了獵人風帽,然後努力地睜大了眼睛,他知道對方的意圖,眼睛至少是反映一個人是否獸化的最直接的途徑。
顯然,女獵人對於最終的結果非常滿意,她揮了揮手讓張涼戴上了帽子,隨後說道:“哼,一個新手獵人,還是外鄉來的……你可真是趟了一灘渾水。”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而且還是這種漫長的夜晚,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裏已經沒有活人了,他們都變成了發瘋的野獸。”
“呼,我沒有什麽忠告能給你,不過,既然你已經是獵人了,就去狩獵吧。”,烏鴉獵人偏頭看了看張涼,隨後從不知道哪裏取出了幾張泛黃的紙張:“你要記住自己的人類的身份,一旦你的意誌不夠堅定,那麽你就會與野獸無異,到時候,我就會來狩獵你。”
張涼遲疑地伸出手,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這幾張紙片。
“獵人的印記可以鞏固你的心智,而必要的時候,可以借用它們來穩固意誌。”
她轉過身去,不再看張涼:“小心些,可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