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麽呢?”

 在昏暗的房間中,張涼將旁邊的椅子拽了過來,重重地坐在了上麵。

 房間之內已經徹底被血腥味充滿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他的手指尖正放著一塊鮮紅色的晶體,哪怕是在昏暗的房間中,它依然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在他費勁千辛萬苦殺死了一隻完全獸化的野獸後,便從它流淌的血液中找到了這個。

 張涼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注意到這種微小的事物的,隻是相當隨便地在血液中摸索了一下,便找出了這個東西。

 他回憶了一下,隨後便從自己的衣服口袋中摸索了一下,很快,便從角落裏翻出了另外一條有手指長的碎片。

 同樣的紅色,晶瑩剔透。

 它們就像是由獸化的冷血所凝結而成的,這兩個條狀的晶體碎片的正中間卻如同絲線一般相互扭結,與某種螺旋結構倒是有些相似。

 “真是熟悉的感覺啊。”,張涼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了當時約瑟夫所展示給自己的那種特殊的血珠,這兩種物質雖然形態上截然不同,但給張涼的感覺去極其相似。

 它們都是由血液凝結而成的,不同的是,約瑟夫所展示的那種血珠會讓他產生想要直接將其奪走甚至吞咽下去的想法,而眼前的這種奇特的碎片卻並沒有這種奇怪的效果。

 研究了一會兒沒有結果,張涼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得到了恢複,便將兩塊奇特的碎片重新放好,拍拍衣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距離變態也不算太遠了。

 這一屋子的屍體總共有六具,算上那個被他想辦法引到房間內殺死的災厄野獸,便總共有七具屍體了。

 一直以來,張涼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參與到這場“獵殺”之中來,獵人夢境中的老頭傑爾曼在這方麵根本沒有給他半點的提示,人偶小姐日常一問三不知,吉爾伯特作為一位退休的獵人則是無數次地勸自己離開亞楠。

 但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讓張涼依稀地發現了自己參與狩獵的本質。

 他不知道自己還應不應該將這些或多或少有著獸化症狀,並會主動對自己展開致命攻擊的亞楠人當成人類來看待,這簡直就不是他在短時間內能夠去思考的,它更應該被擺在哲學層麵來進行探討。

 但無論如何,他出於某種目的來狩獵這些亞楠人,將他們處死並就此奪走屬於他們的血之回響,並在這個過程中獲取滿足感。

 張涼甚至都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心理刺激是怎麽回事,因為無論他怎麽去想,獲得血之回響時的感覺都相當的不正常,那不僅僅是“獲取力量”時的充盈感,甚至還有一種貫徹到思維世界與精神世界的刺激感,這種感覺形容起來非常的玄,非要類比的話,倒是和嗑藥有那麽一點相似。

 張涼離開了房屋,自己之前的血之回響丟在了墓地那兒,就算沒有被加斯科因獲取,恐怕也是落在了他的附近,出於這一點考慮,張涼暫時再去墓地一趟的想法。

 死在下水道中的獵人和剛剛在血液中獲取的特殊碎片倒是讓張涼產生了一些特殊的想法,對於他這樣一個“外鄉人”來說,亞楠本地的很多東西都要比他自己能夠想到的來得專業,在進行獵殺的同時,他倒是更想在這個城市裏逛兩圈,說不定能有什麽新的發現,又或者找到什麽被拋棄的東西。

 抱著這種想法,張涼開始朝著自己一條自己之前從未去過的小路進發。

 亞楠的居民的腦回路顯然是有一些奇怪的,又或者他們所理解的獸化與獸疫與張涼所理解的有所不同,張涼在一路上看見了不少的鐵籠,而鐵籠之中所關著居然都是一些獵犬!

 這些獵犬都是活的,但鐵籠並沒能幫它們抵擋住獸疫的侵襲,這些獵犬就和張涼之前看見的那一隻一樣,身上毛發成片脫落,身體呈現出不正常的瘦弱,有幾隻嚴重的,它們的骨頭甚至都突破了皮膚的束縛,視覺效果極度的凶殘。

 在張涼靠近它們時,這些凶惡的獵犬便開始瘋狂地咆哮起來,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鐵籠的限製,甚至開始用嘴巴去啃咬前方的鐵欄,張涼甚至能夠看見它們牙齒被金屬崩斷時的慘狀。

 不知是不是鐵籠沒有鎖好,還是這些發瘋的獵犬的力氣實在太大的緣故,兩個鐵籠的門終於在劇烈的撞擊中打開,其中的獵犬當即撲到了路麵上,一前一後地朝著張涼猛撲而來。

 張涼左手的獵人火槍發出了一聲轟鳴,在近距離的子彈轟擊下,兩隻發了瘋的獵犬當即被衝擊力掀翻在地,緊隨而至的便是螺紋手杖猛力的敲擊。

 一番搜索後,張涼在這一大堆狗籠子的附近找到了兩具亞楠居民的屍體,其中一具屍體的手上還死死地攢著幾把鑰匙,他的喉嚨被活生生撕開了,死狀非常慘烈。

 張涼對這兩位死者表達了自己的哀悼,然後便帶走了他們身上留下的幾顆水銀子彈和兩支采血瓶。

 一盞紅色的提燈引起了張涼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房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這一次的反應遠比之前要來得快,仿佛屋子的主人本來就等在大門後麵一樣。

 “誰?是誰?”

 這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她看上去倒是並不慌張,聲音有些沙啞,問起話來居然還帶著一點氣勢。

 然而,當張涼說出自己“獵人”的身份時,她卻表現出了相當的敵視與憤怒。

 “噢噢!都是你們這些獵人……狩獵之夜怎麽還不結束?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我也想知道啊。”,張涼心中無語。

 “哈,你們這些粗魯,不幹實事的家夥……噢?你好像還不是個本地人,真是糟糕透頂。”

 饒是張涼脾氣好,現在也是被這樣的鄙視弄得相當不快,當即便要轉身離開。

 似乎是察覺到了張涼的動作,剛剛還在罵這罵那的老婦人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話頭,轉而高聲問道:“嘿!外地人……你知道有什麽地方可以避難嗎?我在這兒實在是,待夠了。”

 張涼眉頭一皺,卻是沒有回答,轉身離開。

 老婦人顯然明白了張涼的意思,她大聲地叫道:“哈!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劊子手的德行……”

 她仍然在罵著,甚至還用手拍打著房門,但此時張涼已經走遠,自然是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張涼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建築內部,這裏應該不是什麽民居,從陳設來看,倒更像是倉庫或者工廠一類的地方。

 但沒等張涼多觀察兩眼,正前方的樓梯處卻是有一團火光正在緩緩向上爬升,下一秒,張涼便看見一個舉著火把的佝僂人影走了上來。

 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然還是在亞楠相當常見的便服,但整個人似乎已經到達某種臨界點了,也就是處於人類與野獸之間臨界。

 這個人身上的獸化毛發已經茂密到了一種誇張的程度,以至於整個人都開始變形了,頭部不自覺地向前伸,而且抓著火把與武器的手掌也已經完全變成了獸爪的樣子,如果不是他還保持著直立行走的狀態,張涼幾乎就要以為這是一隻完全的野獸了。

 在看見張涼的瞬間,它便猛撲了上來,動作之迅猛根本不是一般的獸化居民能夠比的,他手中提的那鍘刀也似的武器劈頭蓋臉地便朝著張涼砸下。

 這樣的攻擊自然是不會有什麽效果的,張涼迅速地後撤,螺紋手杖變形展開、揚起、抽下一氣嗬成。

 密集的刀片在獸化者的胸口位置一掃而過,大片的血肉與毛發被撕裂開去,但這樣的傷勢卻隻是讓這人搖晃了一下,他大吼著將手中的鍘刀抬起,向前猛衝了兩步,朝著張涼用力掃出。

 原本打算躲閃的張涼突然頓了一下,眼前這人的動作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左手的火槍突然抬起,槍口微微朝上,在那鍘刀加速掃來的瞬間突然開火。

 獸化者的半個身子以及手臂登時便被彈片所覆蓋,他的嚎叫戛然而止,身體癱軟下來,手中的鍘刀也是落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那些夢境記憶中獵人們所使用的某些狩獵技巧變得鮮明而清晰,張涼心下一狠,上前一步,鬆開了手裏的螺紋手杖後,手掌微微傾斜,朝著獸化者的前胸傷口處用力刺出,那皮肉就如同一層薄膜版被手掌輕易地穿透!

 血肉的觸感讓張涼相當的不適,戴著手套的他感覺自己觸碰到的是一塊已經失去活性的死肉,但是在這種毫無生命力和溫度的血肉中,卻又有著屬於活物的律動,非常惡心。

 “呀啊!”

 他的手臂微微向上抬升,將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獸化者從半跪著的姿態抬起,隨後右手用力一扭,朝後方抽出。

 大量的血液如同井噴一般從傷口中湧出,瞬間染紅了張涼的半邊身體。

 血之回響湧入體內,張涼微微地喘著氣,看著這具胸口破開了大洞的屍骸,一時間有些失神。

 本來應該昨天晚上就更出來的,結果實在太困,往**一倒就直接昏迷到了早上啊。

 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