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血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伴隨著那把優雅長刀的甩動,上麵沾染的血液在牆壁**出了細長的線條。

 巨大的傷口被刻在了賽蘭特的胸口,疼痛使得他連連後退,這個老練的獵人迅速地閃出了兩米,隨後將一管血液注入了自己的大腿。

 “嘩啦,嘩啦。”

 金屬盔甲在黑暗中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猶如死神發出的腳步聲。

 賽蘭特用力地展開了手中的鋸齒長矛,左手的獵人手槍在之前的搏鬥中已然失落,於是他幹脆用雙手握住了長矛的柄。

 傷勢的愈合極其緩慢,賽蘭特忍著疼痛用手在傷口上用力一抹,將那層附著在傷口上的濃稠血汙擦去,但血液本身所帶來的侵蝕感並未被抹去。

 “該隱赫斯特……”,汗水浸入了賽蘭特的眼睛,但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些有些怪異作風和習慣的該隱赫斯特人總是會讓獵人們無比頭疼。

 盡管治愈教會已經派出了自己的征討隊,這支直接由教會高層洛加留斯領導的精英隊伍將直奔汙穢血族的根據地,清理這些墮落之人。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辦法阻止眼前這個不斷朝他靠近的瘋子了。

 終於,在火把明暗不定的光線中,一個纖細的人影走了出來。

 他渾身上下都被精巧的金屬盔甲所包裹著,這樣純金屬的衣裝本應該非常的笨重,但是在那些特殊的工藝下,這樣的一套盔甲變得輕便而靈活,而它們表層的金屬更是對物理性的打擊具有相當的抵抗力。

 他們那帶有恐怖的血液力量的利刃與火器則更是能夠對獵人們造成巨大的傷害。

 而現在他所麵對的,則是該隱赫斯特的精英,也就是其女王的親衛隊。

 賽蘭特披風上的黑色羽毛在火光中反射著光芒,他身為獵人的尊嚴使得他再也不願意就這麽等待下去,手中的鋸齒長矛一抖,當即朝著眼前的敵人刺去。

 仿佛是知道對方的閃避方向一般,賽蘭特在刺出手中的武器的瞬間便都動了一下手腕,原本呈舒展狀態的鋸齒長矛登時發出了一聲輕響,前半部分的鋸齒以極快的速度朝反方向折疊而來!

 賽蘭特瞄準的是敵人的手臂,鋸齒長矛舒展與變形時的爆發力非常驚人,哪怕是這樣披著盔甲的手臂,隻要被鋸刃夾住,也會在瞬間折斷。

 這樣的攻擊意在阻攔對方而非直接的殺傷,畢竟自己兩人正處於一條相對狹窄的通道上,這種攻擊是躲無可躲的。

 如他所願,這個麵部被奇特的金屬麵具完全覆蓋的該隱赫斯特獵人迅速地後撤一步,但緊接著,他便將那把長刀歸入了刀鞘之中。

 就如同將刀刃刺入了血液之中一樣,怪異的聲響從刀鞘之中傳出,隨後,長刀便又一次的出鞘,帶出的是一道晃眼的血光。

 武器的碰撞聲在狹窄的通道中連番響起,身披羽毛披風的獵人不斷地用手中的鋸齒長矛去格擋對方的攻擊,但卻根本沒有辦法發動有效的反擊。

 “哈。”

 來自該隱赫斯特的陰鷙獵人發出了不知是喘氣還是輕笑的聲音,隨後他突然抬起了左手,猛地一握。

 大量的煙塵在他的手掌處散開,隨後它們便迅速地爬遍了獵人的全身。

 敵人的動作引起了賽蘭特的警覺,而下一秒,來自該隱赫斯特的精英獵人的身體突然化作了大團的煙塵,這團煙塵迅速地靠近賽蘭特,那把嗜血的長刀從中刺出,在他的腰間留下了一道傷口。

 賽蘭特的眼睛大大地睜著,他本能地進行著閃躲,但卻根本沒有辦法擺脫團致命的煙塵。

 那輕而閃亮的盔甲在塵埃中時隱時現,身披羽毛披風的獵人不斷地舞動手中的鋸齒長矛,但卻始終無法擊中目標,哪怕剛好攔下了對方的攻擊,賽蘭特也無法捕捉到自己對手的行動軌跡。

 隨著他身上傷口的增多,賽蘭特的行動愈加遲緩,而這時,響亮的槍聲在牆壁之間回**開來,這個詭異的獵人終於從煙塵中脫出,一把冒著煙的雙管連發手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槍口的青煙飄飄****,而賽蘭特則朝後踉蹌了兩步。

 已經傷痕累累的鋸齒長矛落在了地上,賽蘭特的手臂上則出現了巨大的缺口,這槍擊幾乎直接就打斷了的他的右手,那兩顆水銀子彈對獵人來說便如同毒藥一般,蘊藏在其中的血液直截了當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威力。

 輕蔑的踢擊讓賽蘭特倒在了地上,而此時的他已經徹底地陷入了茫然的狀態。

 該隱赫斯特與治愈教會和獵人工場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有不少的精英幹脆就是從教會判出的,但這並不能解釋發生在此人身上的事情。

 那種詭異而快速的行動方式隻有極少數人親眼見過,而這種獨屬於第一位獵人的技巧並不為外人所知,甚至能夠學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你是他的學生!”,賽蘭特的口鼻不斷地湧出鮮血,但他仍然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他的左手掙紮著取出了一支采血瓶,但對方狠狠踩下的一腳卻是讓裝著血液的玻璃容器徹底碎裂,玻璃碎片雖然並沒有紮入戴著手套的手掌,但卻也讓倒在地上的獵人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

 “我們,從未冒犯過,該隱赫斯特。”

 賽蘭特的心中充滿了困惑,他掙紮著問道,希望能夠得到對方的回答。

 出乎他的意料,這位來自汙穢血族的精英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低沉的聲音從金屬製的麵具下傳出。

 “為女王尋找血汙殘渣是我的本職。”

 賽蘭特很想再說些什麽,但下一秒,恐怖的疼痛便從他的腹部傳來,那把有著水波雕紋的長刀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腹部,紅色的血霧升騰而起。

 “該隱赫斯特完了!”,賽蘭特咆哮道,他抬起左手,用力地抓住了對方的紅色披風:“刀斧手們不會留下半點活口!”

 “不用你告訴我。”

 長刀的主人用毫無情感波動的聲線回答道,隨後他偏過頭,觀察了一下那些從賽蘭特體內湧出的鮮血,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

 浸染了鮮血的長刀被他隨意地拔出、歸鞘,這位奇異的狩獵者思索了兩秒,突然伸手抓住了賽蘭特的黑色羽毛披風,將它粗暴地扯下,隨後便帶著披風,踏著沉穩的步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隻是那麽一會兒,另一個人影來到了賽蘭特的身邊,垂死的獵人立即察覺到,有人正嚐試著往自己的身體裏注入新鮮的血液。

 他茫然地看著黯淡無光的夜空,搖了搖頭:“沒用的,愛琳。”

 “是該隱赫斯特?”,這位被稱為愛琳的女性獵人伸手按著賽蘭特腹部的傷口,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身上的黑色羽毛披風在微風中起伏不定:“那裏已經不複存在……為什麽還會有人在外狩獵?”

 “他知道。”

 賽蘭特的聲音無比微弱:“他很清楚……但他已經瘋了。”

 鮮血開始大量地從他的口鼻中湧出,愛琳扶著自己同伴的頭部,想讓他不要感到太過於難受。

 “幫,幫……”

 獵人痛苦地說道,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很快,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了,隻是他的眼睛仍然望著愛琳,似乎在祈求著什麽。

 似乎是明白了同伴的想法,愛琳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武器,纖細而精巧的短刀在火光下閃耀出了一陣銀色的光芒,數秒後,這具顫抖著的軀體便徹底沒了聲息。

 女獵人從腰間取出了一張畫著獵人印記的紙張,將它溫柔地塞到了死者的手掌之中。

 她起身,輕輕地調整了一下身上的羽毛披風。

 ……

 “該隱赫斯特?”

 坐在**的張涼反複地琢磨著這個首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名詞,在此之前,他對這個地方和其中的人都毫無了解。

 單從地名上來看,張涼很容易便能夠聯想到現實世界一些關於吸血鬼或者血族的傳說,而這群被稱為“汙穢之血族”的人,曾被治愈教會直接進行了征討,而且似乎是就此覆滅,至於那位在夢境中出現,而且身手嚇人來曆不明的該隱赫斯特獵人,則完全像是一個遺留下來的幸存者。

 “他們好像對血非常崇拜?”,張涼回憶著夢境中的各個細節,那位身披怪異盔甲的獵人所使用的的長刀似乎與血液有著某種密切的關聯,而在他的手中,槍械的威力也遠遠超出了張涼的預期。

 拋開這群神秘的“異端”獵人不提,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則是那兩名身披羽毛披風的獵人,這顯然是一種製式服裝,而最後,那位女獵人愛琳所送給自己同伴的贈別禮物,也是帶有獵人印記的圖案。

 結合那個消失在自己手中,並深深地“刻”在他腦海裏的獵人符號,張涼突然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怎麽感覺自己被拉上了一艘賊船?”

 張涼不安地想著,而伴隨著他的想法,之前那個被印刻在大腦之中的獵人符號再一次地變得清晰起來,而且這一次,它似乎不再受張涼的控製,在短短數秒之內便占據了他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