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具死於舊書店裏的野獸體內的冷血。”

 約瑟夫一字一頓地解釋道:“一般來說,軀體中的獸性決定了血液的濃鬱程度,而當獸性達到一定的濃度,血液就會呈現出質變。”

 他將裝著獸血的透明容器往自己這邊移了一下,隨後撤開了上麵的黑布,說道:“很少能夠有機會直接檢測血液裏的成分,但即便檢測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觸及真相。”

 “這些血液的基礎構成都是最原初的狀態,如果拋開它們的形態來說,它和隨便一個人的血液都沒有不同之處。”,約瑟夫小心地托起了透明容器,將它傾斜,讓那顆血珠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裏滾動:“真正促成了這一切的不是血液,或者說生物物質之外的存在,血液隻是載體。”

 “你是說獸性?”,張涼問道。

 “姑且這麽說吧。”

 約瑟夫聳聳肩膀:“這隻是最直接的一種稱呼方式,畢竟它和野獸有著直接聯係。”

 “隻要血液的主人還能夠活動,它們就會持續地變化下去,不斷地增加自身的濃度,你可以將它視為一個生物的第二顆心髒。”,約瑟夫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髒讓血液流動,而它則讓血液充滿能量並互相凝聚。”

 “能量……”

 張涼話剛出口,就感覺眼前一陣涼風襲來,手掌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卻是直接抓住了約瑟夫揮來的拳頭。

 “你覺得,你以前可以做到嗎?”,約瑟夫慢條斯理地問道,同時將手撤回。

 在經受了約瑟夫的突然襲擊後,張涼也並未產生什麽憤怒的情緒,剛剛那一下好像並沒能給他造成太多的驚訝,又或者說,身體在他意識到什麽之前就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這種感覺很奇妙。

 “你和它們,和那些野獸其實是一樣的。”,說到這裏,約瑟夫重新將黑布蓋在了野獸的冷血上,端起了咖啡杯。

 張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他想要去給約瑟夫的說法挑一些刺,但卻始終沒有找到有力的根據。

 他突然對獵人夢境存在的意義和目的產生了懷疑,那些由血液匯聚而成的“血之回響”到底是以何種方式影響自己的身體,那個教會獵人路易斯口中的“獸性”,與約瑟夫所說的“獸性”是否指的是同一種東西,它們到底是一種確切存在的能量,還是說一個人的心理狀態?

 這都是需要去求證的。

 當然,更加重要的是他自身的情況。

 “如果說你想要對抗這種潛在的威脅,我會建議你去信仰宗教。”,約瑟夫將杯子放下,從自己的衣領中取出了一個十字架吊墜:“有很多東西,它們都同樣被歸為神秘學或未知領域,當你感到迷茫或者無法承受衝擊的時候,不妨從中選擇更加正麵的一部分來作為自己的支撐。”

 “謝謝,我會考慮的。”

 張涼對他的建議表示了感謝,隨後朝後一靠,將身體嵌入了沙發墊中,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桌子上的U盤上。

 “你看過裏麵的東西吧?”,在遲疑了一會兒後,他還是選擇與約瑟夫分享自己的疑問,畢竟他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似乎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東西的人。

 “當時負責調查那支團隊的,是我父親。”

 約瑟夫平靜地回答著:“但很抱歉,我所知道的和你所讀到的這些也差不了多少。”

 隨後,約瑟夫在自己的電腦上調出了一張照片,赫然是張涼在離開宿舍前給林梆看的那張“合照”。

 “你要問的東西應該和這些照片有關吧。”,約瑟夫將屏幕轉向了張涼,隨後手指按在了向導“米寇”所站的位置。

 “如果我想要看到這個人,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如果精神疲勞的時候,甚至還需要通過吸入某些致幻的藥劑。”

 約瑟夫說道:“對普通人來說,他是不存在的,是無法用感官甚至第六感去捕捉到的……因為雙方的認知水準不在一個層麵上。”

 “有一個詞語,可以恰到好處地形容這種情況。”

 約瑟夫吐出了一個英文單詞:“Insight.”

 “洞察力?”

 “是的,洞察力……而當你嚐試著將這個單詞拆開來看的時候,則會得到另外一種含義。”

 張涼眉毛一挑,下意識地說道:“in……sight?裏麵……眼睛?”

 “準確來說,應該是內在的眼睛。”,約瑟夫糾正道。

 約瑟夫指了指窗外,說道:“當一個人的洞察力上升,他可能更容易發現一些其他人所不能夠察覺到的細節,但這還隻是最普通,也是最淺層的狀態,當這種藏在人體之中的‘眼睛’真正得到了積累,那麽他眼中的世界就會徹底地發生改變。”

 “比如?”,張涼問道。

 “比如,你會意識到舊書店裏的野獸,就是店主本人。”

 約瑟夫慢慢說道。

 張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不可以這麽理解,我所看見的那些奇怪的景象,實際上是事物本質的一種體現?”

 “雖然不準確,但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約瑟夫說道:“與單純的認知和單純的感官差距不同,這種洞察力所帶來的區別是全方位的,而且也是雙向的。”

 “我能夠觸碰到它們,而它們也能夠觸碰到我。”

 約瑟夫點點頭:“過高的洞察力,是製造瘋子的絕佳途徑,狂人們大都來源於此……一個人靈感或者第六感的累加與提高終將改變其對世界的認知,這樣的改變或許並不算什麽,但因為它來的過於迅猛,直接衝擊了原先的認知,後果自然就是造就瘋狂。”

 “我曾經在精神病院待過一段時間,兩年多的樣子,最後終於恢複了過來。”

 這個英國人說著自己的過去:“那一次,我為了能夠看到更多的一些東西,吸入了過多的致幻氣體……別人都說,我當時像是被嚇瘋了。”

 “……”

 張涼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為了更多的信息而做出這種如同癮君子般的行動,這位外國友人恐怕也算是一位真實**了,畢竟這麽莽的行為,一般人別說做不做了,就連想不想得出來都另說。

 “莽啊,真雞兒莽啊,你他娘簡直莽穿地球啊。”,他在心底裏對約瑟夫表達了自己的敬意。

 然而下一秒,約瑟夫就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有沒有想法,試一試?或許你會看到更多你感興趣的東西……放心,我會控製好量的。”

 “!!!”

 ……

 當張涼拿著雨傘從樓上走下來時,雨勢已經有了一定的緩解,但仍然能夠被算為大雨,地麵上的積水始終沒有得到緩解,不過因為沒有刮風,所以張涼行走起來也稍微方便了一些。

 他能夠看見約瑟夫站在樓上朝自己擺手,隨後,這個俊朗的英國男人便離開了窗戶。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原因無他,在攝入了一定量的莫名氣體後的他現在很有一點不安。

 就像是小時候在書包裏帶了學校所禁止的書籍一樣,那感覺……緊張緊張,刺激刺激。

 “吃癟啊,如果這個時候被警察叔叔攔住,然後做個什麽檢查,那我怕不是要丟人了。”,張涼騰出一隻手揉了揉鼻子,他倒是沒有感受到不適,既沒有頭暈也沒有惡心,更沒有產生什麽其他的感覺。

 “海水的味道更重了。”

 張涼嫌惡地看了一眼腳下的積水,如果不是現在他走在街道上,幾乎要就以為自己走在海灘上,而且還是那種不太幹淨的海灘。

 在他離開前,約瑟夫是如此告誡他的:“不要刻意地去探求這種新的突破,順其自然就好。”

 張涼也想要去忽視這種不斷鑽入鼻腔中的海腥味,但是很快,他的努力就宣告失敗了,因為這種味道已經濃鬱到了他不得不去在意的地步,而且這氣味還在發生著改變,從能夠讓人接受的“腥味”開始轉變成一種恐怖的,無法形容的惡臭。

 心中不安的他迅速地走上了一邊的天橋,遠離了地麵的積水。

 因為惡劣的天氣的緣故,現在街道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倒是偶爾有車輛從天橋下的馬路上路過,將路上的積水揚向路邊。

 “啪嗒……”

 “啪嗒啪嗒……”

 張涼僵在了天橋的中央,他聽見了一種如同橡膠在潮濕的地麵上拍打的奇怪聲音,離他不遠,就在數米之外。

 “啪嗒……啪嗒……”

 他咽了口唾沫,嚐試著屏住呼吸,開始分辨那聲音的具體方位。

 “在右後方。”,張涼在心裏默默地判斷著,在那怪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他扭過了頭,然而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勒個去,不會真是……產生幻覺了吧。”

 他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但緊接著,那聲音便再次響起,這一次非常清晰,就在他剛剛注視的那塊地方!

 隨著聲音的落下,頗不起眼的水花在天橋的橋麵上濺起。

 在這一瞬間,張涼仿佛捕捉到了那製造聲音的事物的身體大小。

 那是一個有一米多兩米長的扁平狀的東西,有半米多寬,應該不會太“厚”,給人一種粘稠而柔軟的感覺。

 那聲音沉寂了下去,張涼站在原地,卻是沒有辦法繼續捕捉到那東西的身影。

 “是藥物的效用過去了麽?”

 他猜測著,便想要轉身離去,然而這時,那股困擾了他大半天的臭味卻突然變得濃鬱了起來,張涼麵色一變,連忙朝後連退數步。

 隻見一團白色的影子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突然揚起,扁平如地毯的身體伸展開來,一些如觸手般的肢體支撐著這個隻有二十多厘米厚的身軀,而隨著這東西的行動,張涼也看見了那位於它身體下方,也就是它腹部的可怕景象。

 那是長滿了扭曲而細碎牙齒的巨大口器,不知是血肉、髒器還是舌頭的怪異組織從中一閃而過,在空氣中留下了極度渾濁而沉鬱的色彩。

 ……

 這位**的書下周就要上架了,於是我們又互相入侵了一次對方的ASS。

 《與輝夜姬的同居日常》

 【圖片:推圖】

 嗨呀嗨呀,感覺這兩章對話會不會太多了……可能不太友好?

 如果有這種感覺記得彈幕或評論給我,我盡量避免一下。

 下章盡量讓劇情變得堇張吃雞,希望大家能夠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