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當那槍聲貫穿這層層夢境之時,這其中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定格。
夢境的主人站在深淵的邊緣,一雙眼瞳中的目光足以破開那濃重的黑色薄紗,審視那些自破碎的夢廈當中“脫落” 而出的碎片。
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卻是在那些四下飄散的夢境碎片的後方,在然而,就是這看起來不足為道.甚至堪稱卑微的光點,卻照亮了那些漂浮於黑暗當中的零星碎片。絕大多數的碎片的色彩顯得無比黯淡,哪怕它們沐浴在那光亮之中,也始終顯得死氣沉沉。
這些零星的碎片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呼喚,它們漂浮著. 在虛空之中不斷地旋轉匯聚,最終成為了一條河流.朝若這一切的盡頭緩緩流去那手學微微地顫動著,他感受著這些零星片段當中所透出的絕望和死寂,一言不發地在其中排揀起來。在塊碎片中,教會慎最後的一點聲息也消失了. 曾經的該急赫斯特貓人走出大教堂.隨手將自己- -直以來視若珍寶的嗜血長刀拋棄在了上.他悵然若失地看向天邊的那-抹光亮。
嵌在他胸口的,源自無形血液歐頓的血珠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似乎是在催促他回到不會被那光亮照射的教堂之中。他看了一眼那血珠 ,臉上浮現出了輕蔑的笑容。在大教堂的門口,渾身是血,已在彌留之際的烏鴉獵人不解地看著這古怪的外鄉獵人朝若太陽升起的方向跪倒下來,那樣子像極 了等待死亡到來的聖徒。而在另外一塊碎片中,聖詩班的最後一名女學者倚靠在巨大的碎岩 上,她的口中哼著模糊的調子,原本紮起的長發現在已經徹底披散了下, 黑色的發絲披散在那被血液染紅的白色衣裝上。女學者麵帶微笑,她沒去管這團醜惡的屍骸,而是抬頭看向了這廢墟的上方一那裏有著一 個破口。那個在長久以來隻有星光投下的破口,現在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明黃色光輝,而這光輝還在不斷地變幻著,它正在變得更加明亮。
她突然覺得,這才是自己這輩子看見過的最美麗的色彩。
曲調漸漸地微弱了下去,沐浴在淡淡陽光下的學者閉上了眼睛,安然地陷入了睡眠。他讓那些已經灰暗下去的碎片朝著深淵的最深處沉去,目送若它們慢慢消失在那一抹光亮之中 ,而另外-些仍然具備色彩的碎片 ,則被他留在了自己的身旁。死亡與絕望的氣息無處不在,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仍然有色彩的塵埃才顯得彌足珍貴。
他拾起塊碎片,臉上滿是無奈,他在那裏看見了夢蜃的複刻,他從其中聞到了與毀滅後的漁村-模樣的氣味。他又從河流當中撈起了一塊碎片 .它是那麽的特殊,因為他居然在其中看見了星空一般的色彩。在那些零星的畫麵中,他看見了三個自己熟悉的鮮活麵孔,他驚喜地在她們的體內感受到與自己同源的呼喚,有那麽一刻,這位檢拾者幾乎想要進入碎片當中擁抱她們, 但猶豫良久, 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片又一片。在那位不知是人類還是神祗的身影旁,豐富多彩的碎片互相堆疊碰撞,其中傳來紛紛擾擾的碎語。他不斷地進行著自己這枯燥的工作,在這些碎片當中他次又-一次地看見那些熟悉的麵孔.除此之外,他還能時不時地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然而件隨著那身影呈現出來的,卻是一 場場似曾相識的悲劇和慘案。對於這些已經發生的事實,他根本無能為力,他能做的隻有將那些在無數次的循環中已經破敗的殘片放歸黑暗。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兩隻挑排揀揀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在不知不覺當中,這條仿佛沒有盡頭的碎片河流已經幹涸了,那最後一-片灰暗的碎片從手指間掉落,它旋轉著,眼見就要如自己的前輩們一樣墜入黑暗。但就在這時,深淵邊的人影卻突然反應了過來,他忙不迭地伸出手,將這碎片抓回了自己手種,或許是用力過大,那碎片甚至嵌入了他的手學當中。在這黑暗當中,他看不見自己的血液,但他卻能夠看見那碎片在自己血液的浸染下居然帶上了些許的光澤。遠方的光正在升起,那並非他認知中的太陽,但卻如太陽一般熾熱明亮.甚至讓他產生了膜拜讚美的衝動。他溫柔地將那碎片拔出,小心地將其放入那座由五彩斑斕色彩所構成的山當中。光線終於打在了他的臉上,映照出來的是一對非人的瞳孔。
神衹在虛空當中坐下,他靠在那自己一點一點堆疊起來的碎片山丘上,靜靜地讓那光芒漫上自己的身體,他蠟起了身體,活像-個躺在母親懷抱中的嬰兒。
雙冰涼而細膩的手碰觸到了他的麵龐。在迷米糊糊中,他聽見了一聲溫柔的問候。
血液.神經在這一刻受到了觸動。無論男女都驚醒了過來,但很快,他們就在教官們的勒令當中重新躺下。凶神惡煞的看守與保衛們迅速地趕向監禁室的方向,然而在他們驅散了爆炸引起的煙霧後,看見的卻是一個被活活破出大洞的禁團間,至於那個本該躺在裏麵的, 被院長再強調“重點關注”的少年卻已經不知去向。連日的折磨讓少年的
身形變得無比消瘦,他死死地握著一把散發者青煙的巨錘, 赤若腳穿過- 條條小道。底是虛幻還是真實,但遠處傳來的叫罵和呼喊聲卻促使他加快自己的腳步。少年慌不擇路,但他終歸還是摸到了冰冷的鐵當前, 麵這柬縛自己的豐獄,他咬咬牙 ,再次地提起了手中那兩帶著複雜機括的鐵錘。半個多小時後,他幾乎是用爬的方式來到了公路的旁邊,他仰天躺下,抹去了臉上的汗水與涕淚。
他想喊救命,但這公路上卻沒有半輛車路過,他這樣隻能引來那些追在後麵的惡鬼,於是他無奈地閉上了眼睛。車子在他麵前停了下來.沒有急刹車,仿佛駕駛者早就想要這麽做一般。
少年愣住了,他看不太清開車人的臉,隻知道那並非任何個“教官”或“看守” ,因為對方看上去很年輕,而且還反常地戴著墨鏡。
當少年真正有些不安和後悔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車後座上,手中甚至還握著那把冒著青煙的重錘。在逐漸提升的車速中,前麵的少年有些摸不清情況,但他並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惡意,於是便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林椰。
他看見前麵的人點了點頭, 於是不禁好奇道:“你認識我?青年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了一句。
“以後會認識的”。
————END————
番外·師生 第一章 “我們會給你找個老師。” “老師?” “是的,一個合格而且稱職的老師……當然,他還必須能夠配得上該隱赫斯特的榮光。” …… 哪怕是獵人這樣整天行走在生死邊緣,將自己的生命與獵殺和野獸綁在一起的人,同樣也是具備審美的。 女性在獵人當中並不多見,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罕見了。 而一名麵容姣好、身材苗條且具備貴族氣質的女獵人,自然是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 不過,就瑪利亞而言,真正使得其他獵人關注她的,並不是她優秀的外表或者貴族一般的優雅作風,而是她的故鄉。 “該隱赫斯特!” 每當提到這個名字時,人們的語氣總會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仿佛他們談論的是一個值得去深究和討論的好話題,而他們的情緒也往往會隨著這個話題的展開而高漲。 在這個時候,瑪利亞的出現往往會帶來短時間的沉默與寂靜,但隻要她離開,剛剛偃旗息鼓的人們就會再一次打開話匣,此時,他們的話題就會往一些更加不堪且糟糕的方向發展。 當然了,這種現象大都出現在亞楠的居民當中,在獵人內部,傑爾曼雖然不會限製他們的言論自由,但有一些話說出來之後就必須自己負責。 在狩獵之夜來臨時,總有一些獵人會死的不明不白,絕大多數當然是懷恨在心的居民動的手,少量是遭遇了情況不明的野獸,而還有那麽幾個,則是被自己的同伴葬送了生命。 基於這一點,敢在獵人工場附近胡亂提到瑪利亞或者該隱赫斯特的人,都必須自行對此負責。 隊伍行進在禁忌森林的小路上,剛下過雨,地麵有些泥濘,稍稍地影響了後方運送物資的幾輛馬車。 “費德曼學者,能否告訴我們此行要做什麽?” 瑪利亞對著同樣坐在馬車上的一個中年人問道:“在出發前,你說隻要進入禁忌森林,便會立即告訴我們具體的目標。” 穿著拜倫維斯長袍的男子看了瑪利亞一眼,隨後便將視線挪開了:“我們在森林中發現了一個新的地下遺跡,但負責勘探與警戒的人手不夠了。” “嗯……” 瑪利亞應了一聲,不再多問什麽,她對地下遺跡或墓穴的熱情並不太高,準確來說應該是有些逃避。 在她還沒有來到亞楠,仍然居住於該隱赫斯特城堡中時,便時不時地會聽到有關於各種地下遺跡的傳聞與故事,比如該隱赫斯特騎士們的遠行,再比如有關於自身血脈的高貴,等等…… 瑪利亞並不覺得這些事情有多麽值得自豪,畢竟當初遠行亞楠的該隱赫斯特騎士們僅有零星數個能夠成功回到他們的城堡,到現在,這些可憐人的殘破盔甲、折斷的長劍仍然被放置在貴族宅邸中最為顯眼的地方,他們說這是該隱赫斯特人的榮耀,但瑪利亞卻總有些不以為然。 她回頭掃了一眼後麵的兩輛馬車,她這一次帶來的人並不多,九名獵人,算上自己十名,其中還有兩人必須要留下看管物資、保護這個眼神粗魯而下流的學者。 八個人,看上去似乎還夠用,然而一旦進入情況不明的地下墓穴,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於是她追問道:“那麽,我們所需要支援的營地裏,還有多少人,我們這裏並沒有多少專業的勘探者?” “不不不,不需要你們進行勘探,你們要做的隻有接應和警戒。” 費德曼解釋著,之前好不容易遏製住的眼神這一下又是不由自主地往某些不太禮貌的地方飄去。 “我們要去的地方在森林的另一頭,大概在明天晚上能到……嗯,或者後天早晨。” 費德曼看見瑪利亞開始擦拭她的武器,便又偏過了頭,這學者一邊非常刻意地盯著道路旁的灌木叢,一邊說道:“負責那塊營地的是另外一名學者,叫伯恩,是個年輕的家夥,做事情並不怎麽可靠。” “喲,看來費德曼先生經驗很豐富?” 說話的是另外一名獵人,他的長相陰冷,臉上也有著傷疤,看上去頗為凶惡,而語氣之中也充滿了不屑與嘲笑:“我之前一定是看錯了,不小心把那個被瘋狗嚇到的可憐人看成了你。” “夠了,維圖斯。” 瑪利亞阻止了他繼續刺激這個看起來明顯水準不過關的學者,她剛剛才注意到,這個家夥似乎已經有些禿了,再這樣被維圖斯氣下去,說不定所有的頭發都要掉下來。 然而費德曼已經發火了,轉頭便要以學者的身份怒斥這個挖苦了他的粗鄙獵人,但當他的眼睛掃過了維圖斯身邊那把粗糙且猙獰的鏈刀時,便又強行將自己的怒火壓了回去。 瑪利亞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絲和獵人帽,而後便扭頭去查看另一邊的情況,沒有人注意到,當她轉過頭時,麵部的表情立即發生了變化。 “伯恩?” 她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在這片禁忌森林裏,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名字的主人到底從哪兒來。 她思索著,牙齒輕輕地咬著自己的舌尖。 森林的深處吹來了一陣帶著濃重水汽、無比潮濕的悶熱空氣,就在這風刮過獵人們的車隊後不過兩秒,瑪利亞便直接抬起了手。 與此同時,坐在一旁的維圖斯,以及後麵兩輛車上的獵人也分別拿起了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 那陣風吹來的不僅僅是暴雨的信號,還有血的氣味。 四周的樹叢被撥開了,在不算明朗的光線下,瑪利亞看見數十個,甚至上百個身穿亞楠居民服飾的流民從樹林之中走出,隨後,一句無頭屍體被他們拋了出來。 那是負責在前方探路偵查的獵人,身上那相對簡潔的獵人服飾證明了死者的身份,血還在流,顯然才死去沒多久。 費德曼的反應很快,他第一時間縮到了車子當中,試圖避開這些流民的視線,但很可惜,他已經被看到了。 “看,是拜倫維斯。” “那些惡魔的人。” 低語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瑪利亞站起身,掃了一眼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費德曼,左手突然探向自己的腰間,一把修長的特製手槍直接指向了自己的左上方,槍聲立時響起。 一名手持火槍的流民從樹杈上跌落下來,重重地砸在了道路旁的水窪之中,再無聲息。 …… 最先出的番外可以確定是瑪利亞主題和林梆主題,大家不要急~都會有的番外·師生
第二章 槍聲與慘叫聲在樹林之中此起彼伏,在禁忌森林中,無論是旅人、獵人還是學者,都總是會做好被偷襲的準備。 拜倫維斯的一些行為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在亞楠城內,或許沒有人敢隨意談論,但在這沒有任何法則與管束力量可言的禁忌森林中,任何人都不會對拜倫維斯和拜倫維斯的“爪牙”們抱有半分好感。 甚至於學者與獵人本身,都是這樣認為的。 沒有幾個獵人會對拜倫維斯學院有好感,拜倫維斯之於他們,便如雇主之於雇員,作為傑爾曼的學生,瑪利亞更是清楚傑爾曼對學院和學者們的態度,因此在這類工作中,她總是盡可能地控製、限製自己的一些行動。 血光伴隨著瑪利亞的身影變化而不斷舞動,這些被她進攻的流民是幸運的,女獵人手中的利刃並沒有直接刺穿他們的要害,而隻是劃過他們的手腳或側腰,精準的切割不至於直接殺傷這些人的生命,但卻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讓他們失去戰鬥能力。 這些笨拙且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敵人想要用自己的武器去攔住這個鬼魅般的身影,但那些粗糙的草叉、斧頭與砍刀卻總是落到空處,甚至連女獵人背後的披風都無法觸及。 相比之下,其他獵人的手段則要狠辣凶殘不少,其中那名叫維圖斯的獵人尤為突出,他手中那把原本用來應對巨型敵人的金屬鏈刀現在就如同一條張開了血盆大口的蟒蛇,在獵人那狂暴且不加收斂的動作下,帶著鋸齒的刀刃破壞、切割著一切觸碰到的東西,人體、草叢、樹幹。 實際上被直接殺死的人相當有限,但這樣的場麵卻直接擊中了這些伏擊者們的心髒,那些被刀刃切斷甚至是砸斷的手腳和軀體迫使他們回頭逃竄。 瑪利亞朝著維圖斯的方向掃了一眼,並沒有做任何的表示,手下留情已經是她最大限度的容忍了,必須有些人為那個慘死的獵人負責。 終於,在瑪利亞手中的利刃被鮮血染紅後,這些敢於襲擊車隊的流民徹底潰散了,她回到了車子邊。 “他們走了?” 直到這時,那位從頭到尾縮在角落裏的學者才終於探出了腦袋,也就是下一秒,一名獵人突然朝著樹叢中的某處用力一甩手,一把鋒利的鋸齒飛刀沒入陰影當中,隨即便是一聲慘叫與一聲槍響。 子彈打在了費德曼的身旁,這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爬起來的學者險些又縮回原本的地方去。 “行了,不用追了。”,瑪利亞見維圖斯想過去查看,便伸手製止了他,高聲問道:“維圖斯,看看其他人的情況,重傷的直接使用血液。” 說罷,她便來到了馬匹的旁邊,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另外一名沒有受傷的獵人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檢查了另外一匹馬後,開口道:“女士,它們受傷了……有一處槍傷打在腿上,那把槍可能改裝過。” 瑪利亞點點頭,她安撫了一下受傷的馬匹,這些馬的疼痛感是出了名的弱,耐受性也很強,但這樣的傷勢對於它們來說實在是有些重了,畢竟那些給獵人們使用的血液可沒有辦法用在它們身上。 女獵人思索了一會兒,回到了最前麵的馬車邊,對著那中年學者道:“費德曼先生,我們的兩匹馬受了傷,我們隻能步行,它們攜帶的物資需要轉移到第三輛馬車上。” “什麽意思?”,學者還沒反應過來。 “意思是,我們恐怕沒有辦法在預定的時間內趕到目的地。” 費德曼這一下慌了,他也不再擔心那些流民了,就這麽站了起來,大聲道:“絕對不可以,這是死命令!” 瑪利亞嘴角微微一挑:“那好吧,如您所見,如果我們要在步行的情況下準時趕到,那麽就必須拋下這些物資,一輛馬車沒有辦法承載那麽多的東西。” “不行!”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 瑪利亞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前所未有地生硬:“費德曼先生,你自己留在這裏,帶著這些物資來追我們……而我們就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目的地,如何?” “女士!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可以出發!” 維圖斯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瑪利亞頭也不回地喊道:“將所有的東西轉移到第三輛車上,還有,把學者先生也帶過去,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獵人們哄笑著應和著,其中比較過分的甚至已經走了過來,準備將費德曼像貨物那樣直接扛過去。 到了這種地步,費德曼哪裏還不懂瑪利亞的意思,他立即放低了姿態,結結巴巴地提議道:“其實,其實也不是那麽著急,就在這附近有一個營地……我們可以去那裏休息一下,補充一點人手或者馬,你覺得怎麽樣?” 瑪利亞輕笑一聲,用力一抖手腕,甩去了利刃上的血液。 “那麽就麻煩費德曼先生給我們指指路吧。” …… 當隊伍趕到拜倫維斯的臨時據點時,夜晚已經籠罩了整一片禁忌森林。 瑪利亞有些疲憊,她帶著幾名獵人親自在車隊的附近探查著,生怕之前的慘劇再次發生……那名被流民殺死的獵人是個小夥子,靦腆而且機靈,雖說獵人們之間的友誼總是不太穩定,但沒有人會去討厭一個看上去比較簡單的年輕人。 “歸隊吧,晚上大家好好休息……也別放下警惕。” “女士,該休息的是您。” 獵人們回應著,隨著那輛馬車一起進入了據點之中,立即就有一些仆人過來幫忙整理貨物。 天空中響起了悶雷,遠處甚至還有閃電劃過,暴雨來臨前的預兆讓原本寂靜無聲的叢林出現了些許的嘈雜。 “這下好了,一旦雨下起來,我們就可以在叢林裏當瞎子。”,維圖斯抱怨道。 瑪利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指了指營地中的那些木屋:“安排大家去休息吧,至少保持一個好精神。” 她摘下了自己的獵人風帽,在一名仆人的指引下走進了一間為她安排的屋子,點亮了屋內的油燈。 一直被紮成馬尾的長發披散了下來,她將自己的利刃與長管手槍放在了燈前,手指有意無意地撫摸著槍柄,在那裏,銘刻著該隱赫斯特的徽章。番外·師生 第三章 當外麵的暴雨徹底下起來時,瑪利亞也終於換上了相對輕便舒服的衣服。 在成為一名獵人之前,她首先是一名女性,並且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該隱赫斯特那古老貴族傳統的熏陶與影響,雖然她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隱藏或者遏製自己的一些行為,但某些深入骨髓的習慣總是會某些時刻不小心流露出來。 她不是一個喜歡將自己總是置於敵人的鮮血與哀嚎中的人,盡管相關的一些愛好在該隱赫斯特貴族中同樣存在,但這卻恰好是她所厭惡的。 知道瑪利亞對鮮血抱有憎惡感的人屈指可數,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獵人會擁有的特質,但瑪利亞卻又確實處於這種矛盾的狀態中。 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因此,她的一些有意無意的舉動便又會被稱讚為所謂的貴族氣質,她對此頗為無奈,但也沒有必要和那些人多做什麽解釋,於是,又有人在背地裏討論,說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獵人。 每次一想到這一點,瑪利亞就想笑。 善良的獵人? 聽上去和好心的殺人狂、慈悲的屠夫一樣……讓人感到不適。 窗外雷聲陣陣,密集的雨幕籠罩了整一片森林,瑪利亞遠遠地望了一眼房子的窗戶,發現自己根本看不見外麵的事物,在這種天氣下,哪怕是獵人, 也很難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於是她再一次檢查了所有的門窗,確認沒有問題後,便回到了床鋪前,盡可能放鬆地躺了上去。 她所慣用的手槍與長時間以來一直陪伴著她的,帶有濃厚東方色彩的武器就放在邊上,這看上去或多或少會讓人有些不太舒服,但這至少也是一名獵人該有的基本素養,哪怕現在是少有的放鬆時間。 她還記得這一次出發前傑爾曼的那頗有一些奇怪的叮囑,他向來對自己的得意門徒非常放心,但這一次……他似乎正在麵臨什麽棘手的問題,所以在瑪利亞出發前,他反複囑咐自己的學生,讓她一定要見機行事。 瑪利亞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獵人工場與拜倫維斯之間的合作關係已經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傑爾曼則始終將這種關係維持在最初始的階段。 聽傑爾曼的意思,接下來雙方之間的合作關係可能會有一些變動,但具體的內容,哪怕是瑪利亞也無法接觸。 她從貼身的衣袋中取出了一個精致的古典發飾,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老師是一個古板而且嚴肅的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從他的手中收到禮物,據說這發飾是一名外鄉來的商人帶來的,根據當時陪伴在傑爾曼身邊的獵人學徒所說,她的老師還是第一次對與獵殺與工作外的事物如此的上心,當時他身上攜帶的金錢並不多,因此,為了買下這個發飾,他差點動了手。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小巧而精致的飾品會進入傑爾曼的視野,據說,當時那位外鄉商人推銷自己的貨物時說了一句“這樣的發飾最能夠配得上銀色的頭發”。 每次回想起傑爾曼將這發飾送給自己時的樣子,瑪利亞便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來,平日裏,傑爾曼表現得確實非常非常古板,不喜歡與學生們開玩笑,也不容易親近,哪怕是與獵殺毫無關聯的閑暇時間,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也隻是獨自一人看書。 但,他贈送禮物的行為卻改變了他在瑪利亞腦海中的印象,傑爾曼的確是一名經驗豐富的獵人,但他距離成為一個老頭還遠著呢…… “哼……” 瑪利亞輕笑了一聲,她轉向了床鋪內側,將發飾捏在了手中。 這一場暴雨大的有些嚇人,但這樣的環境反而更加容易讓人發困,漸漸的,瑪利亞便感受到一股困意,於是,她便決定順從身體的意願進入睡眠。 “啪……” 然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是那麽幾分鍾,女獵人卻聽見了奇異的響動。 那聲音非常輕微,而且還隱藏在外麵的暴雨聲中,但作為獵人的警覺性又或者是身為女性的敏銳直覺仍然讓瑪利亞迅速地從睡意當中清醒過來,她並沒有急著離開自己的床鋪,甚至都沒有造成更多的聲響,她伸出左手捏住了自己的手槍,纖長的手指熟練且精準地搭在了扳機上,右手則探向了旁邊的冰冷利刃。 房間之中沒有其他人。 瑪利亞首先肯定了這一點,因為她沒有感受到更多的生命氣息,那聲音的源頭恐怕是來自屋外,又或者是其它的什麽地方。 在油燈那略有些昏暗的燈光中,她的視線掃過了房間的各個角落,最後停留在了那張桌子下麵的木頭地麵上。 數秒後,女獵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歎了口氣,走下床,熄滅了燈光,打著哈欠回到了**,如貓一般舒展了一下身體,再一次進入了睡眠之中。 黑暗的房間中再無聲息,時間漸漸流逝,隻有密集的雨點仍然在拍打著房屋,一道閃電在駐紮地附近劃過,照亮了屋內的一切,床鋪上的年輕女獵人似乎已經熟睡,哪怕雷聲響起,也沒能讓她的影子有半點晃動。 伴隨著那一聲驚雷,那張桌子下的地板卻突然掀開,一個瘦削的身影從中鑽出,悄無聲息地摸索到了房間的另一邊,將手探向了用來掛衣物的衣架。 他摸了個空。 長久以來養成的本能使得這位竊賊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反應,但這已經晚了,從不知道哪裏傳來的清冷笑聲幾乎讓他的心髒停止跳動,隨後,他便看見一個拖著獵人披風的身影如鬼魅般從房間的某處竄了出來,居然是直接衝進了地麵上那扇被打開的活動門之中,隨後,在這房屋的下方,便傳來了一聲驚叫和響亮的槍聲。 這槍聲便如同警報一般,不過數秒,整個營地當中的所有人都驚醒了過來,那竊賊驚恐地站在屋內,他無路可逃……因為就在剛剛那一瞬之間,這間房屋之外,似乎已經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獵人。 …… 推一本自己正在看的書 《這裏是戰地玩家》 作者:靈魂絕響 才不是因為我最近沉迷戰地1………………番外·師生 第四章 在外人看來,獵人們的時間概念一直成謎,有的時候,他們看上去非常守時,有的時候,他們又總會無視時間帶來的障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說現在。 偌大的雨棚在拜倫維斯學院建立的臨時營地中扯開了,磅礴暴雨砸在雨布上,發出的巨大聲響卻讓站在雨篷下的人們顯得更加嚴肅。 甚至可以說是肅殺。 營地中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了,獵人們站在外圍,每一個的左手都撘在自己的槍械上,披風與衣裝上殘留的雨水順著手臂滑落到了猙獰的獵殺武器上,而後又滴落到了泥地裏,濺起的泥點在昏黃的燈光下跳著舞,在獵人們的腿上,雨棚下的木板上甩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在這個可怕的包圍圈中,站著另外一群人,有仆從,有兩名還沒反應過來,一臉憤怒的學者,有兩名被繳了械的學院派的獵人,以及……兩個被綁起來的人。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那兩名衣裝淩亂的學者在這冷風中瑟瑟發抖,他們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在睡夢之中被強行抓起來,這讓他們非常不滿,同時還感到非常的惶恐和緊張,因為現在的情況明顯有些不太對勁,正常來說,作為被雇傭方的獵人們是沒有什麽可能做這種事情的,除非…… “安靜!” 一聲暴喝從提著粗獷武器的獵人口中傳出,他用力一抖手臂,手中的粗獷鐵刀立時分散成了數個被鐵索連接的,帶著鋒利刀刃的鐵塊,在機括的控製下,這些隨時能夠朝前甩出的可怖金屬收束在了一起,但根本沒有人認為它們會一直安穩地待在獵人的手上。 維圖斯掃了一眼那幾個被他嚇得不行的仆從,朝著身旁的同伴打了個眼色,而後便踏出了雨棚,走向了數米開外的房屋。 他用力地敲了敲門,隨後大聲喊道:“瑪利亞小姐!所有人都出來了!” 透過門縫,維圖斯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火光,但還沒等他細想,門後便傳來了腳步聲。 一臉冰霜的瑪利亞出現在了門口,尖刀般的眼神在接觸到維圖斯後稍稍緩和了一些:“幫我把裏麵的那個人帶出來……注意點,他受了傷,別太過分。” 說罷,她便踏入了屋外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順著獵人帽的邊緣與獵人披風滑落,不斷地砸進泥濘的地麵中,一如瑪利亞審視那些學者們的眼神。 “嘿,瑪利亞小姐!” 在那的陰影中,有學者認出了正在朝雨棚走來的高挑身形,他驚喜地叫道:“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這名學者身上甚至還穿著貼身的睡衣,維圖斯等獵人對他還算客氣,沒有將他真的五花大綁起來,也沒有讓他跪在泥濘裏,但見他想要朝瑪利亞走去,便立即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你們!” 學者有些惱怒,但他同樣也知道事情的不簡單。 瑪利亞的名氣不僅僅流傳在獵人團體當中,對於學者們來說,她同樣也是一個非常容易提起的名字,對於拜倫維斯來說,瑪利亞在某些時候也能夠代表她的老師傑爾曼,任誰都能看出那位獵人對自己的女學生的照顧,而且在以往的合作中,瑪利亞也總是一個能夠讓人有好心情的合作對象。 至少比起其他陰沉而又粗魯的獵人,能夠和這樣一位優雅的女性獵人合作絕對是非常幸運的事了。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反而感到更加的忐忑,畢竟人們總能看到冷峭山崖的危險,卻總是忽略平靜海麵下的暗流,當一名向來溫和的人被真正觸怒時,所做出來的事情才更加難以預料。 女獵人來到了雨棚之下,因為光線的緣故,使得她的麵龐被帽簷的黑暗徹底籠罩了,這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陰沉的幽靈,但下一秒,或許是嫌棄獵人帽帽簷裏的那些積水,瑪利亞將帽子摘了下來,遞給了旁邊的一名獵人。 她輕輕甩了甩頭發,朝著那名曾經和自己合作過兩次的拜倫維斯學者點了點頭,而後便走向了雨棚的中央。 她在那兩名被綁了的學者邊上停下了腳步,視線在那兩人被血染紅的肩部掃過,鋒利而冰冷的目光在右側的中年男人身上停頓了兩秒,但隨即這寒冷的溫度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柔和的笑容。 “來個人。” 瑪利亞抬起手,招呼了一下其他獵人:“去拿些藥來,給這位學者先生包紮一下。” 她用手指點了點左邊那名學者的肩膀,隨後便將這名一臉惶恐緊張的青年男子交給了一名矮個子獵人,讓他把這人扶到旁邊去。 “費德曼先生,請您實話告訴我,為什麽會有人在這個時間闖入一位女士的房間?” 外麵的暴雨仍然在肆虐著,瑪利亞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非常的清晰,每一個雨棚中的人都能夠聽見她的提問:“還有,先生們……為什麽在我的房間下麵,會有那樣的一扇暗門?難道威廉大師的得意門生們都喜歡這樣的建築結構?” 中年學者低著頭,沉默不語,見他如此,瑪利亞抿了抿嘴唇,來到了一名年齡最小的仆從身邊:“你在這裏工作了多久?” 那少年看了瑪利亞一眼,似乎是因為兩人距離有點近,他的麵色有些發紅,視線朝一旁挪去:“快……快一年了,女士。” “很好,那麽請你告訴我,這幾位學者先生,誰在這裏住的時間最長?” 她的手掌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兩下:“不用害怕,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了。” 少年膽怯地垂下頭,搖了兩下,但緊接著又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張嘴想說些什麽。 一道目光刺在了他的臉上,這讓原本已經準備開口的他梗在了原地,但下一秒,他就看見站在身旁的女獵人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樣式特殊的手槍,槍管直指數米開外的費德曼。 “費德曼先生,如果你不打算說任何真話,就請不要影響其他人……你的沉默對我們雙方可能都有好處。”番外·師生 第五章(完)番外·火藥桶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