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路不是每個人都能走的。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就如同他在來到亞楠後所接觸到的獵人工場的名字。
他非常喜歡“火藥桶”這個名字.也很喜歡這工場當中的獵人們.他們的性子就像他們所推崇的那些武器一樣,簡單、粗暴、直接,從來不會有多餘的裝飾與零件。林椰想活的簡單一點。
他清楚,自己是一 個挺遲鈍的人,同時也是一 個非常懶的人,遲鈍得災難降臨到了麵前也反應不過來,懶得甚至不願意去求證一 個近在咫尺的真相。他也清楚.如果他真的想要完成所謂的“複仇”, 那麽他就根本不應該找 上麵前這渾身包裹著火光的神職人員野獸。他甚至還清楚,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眼前這怪物的對手。林椰踩在那一地的頭骨碎片上,那僅剩下半個頭顱的野獸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在這可怕的聲響中,手中爆炸錘的震動顯得微不足道。他覺得自己可能正在發抖.但是他仍然抬起了武器。來自勞倫斯的攻擊率先降臨了,曾經的治愈教會主教用猙獰的獸爪拍向那敢於毀壞自己 “顱骨” 的獵人,重壓在大教堂那平整的地麵上留下了巨大的傷痕。
頭骨的碎片被風壓吹得四下飛散,而在場的兩名獵人則達成了某種無聲的默契,他們就如同兩隻靈巧的烏鴉,拖若染血的披風轉向兩個相的角度.恰好將兩人共同的敵人夾在中間.下一 個瞬間.鐵錘砸向怪物的小腿.而圓鋸則推向了勞倫斯的腰部。
怪獸的血液從傷口中進射而出,但那血液之中卻並沒有任何腐朽5的氣味一那似乎 是熾熱的熔岩,它散發著明亮而危險的光芒.沃爾特的臉上沾上了兩滴,立即被它灼出了傷痕。兩名獵人一擊得手立即後退,林概掃了一眼爆炸錘 那已經開始發紅的錘頭,抬手扯去了自己肩頭那沾上了高溫血液的一片衣物,隨即便朝若勞倫斯後側的空當處衝去。勞倫斯顯然並沒有因為長久的沉眠而變得遲鈍,它用力且迅速地揮動利爪,將準備繼續擴大戰果的沃爾特逼開,隨後又迅速地轉身,稍小-圈的獸爪砸向林椰的方向,誇張的力量甚至讓整座教堂都在顫動。林椰盡力地閃躲.他步竄上那勞倫斯曾經躺過的石椅,躲過了它的追擊,而後又縱身從高處跳下,閃過了致命的爪擊.他身後那帶若漏洞的披風不斷地擺動,而他的雙手,則同時握住了爆炸錘的長柄, 借著落下時的力量將這鈍器用力地砸向勞倫斯的臂膀。巨大的反作用力甚至讓林椰懷疑自己這一下砸在 了什麽堅硬的岩石上,他在野獸所發出的痛吼聲中滾落在地,翻身朝若稍遠的地方閃去。剛剛的重擊為沃爾特爭取到了短暫的進攻機會,而這位嫻熟的老獵人也並沒有放過這稍縱即逝的良機,他縱身撲上,瞄準勞倫斯那相對瘦的小腿揮下了手中的圓鋸。他看的分明,在那裏有一 處凹陷.那是林椰第一-次攻擊時留下的痕跡。火藥桶獵人工廠的粗獷工藝在這一刻展現出了自己最大的威力,麵對高溫的血液與堅硬的怪物身軀,高速旋轉的圓鍋開始了運作,隻見身材高大的神職人員野獸登時便失去了平衡,朝著座椅的方向跪倒下來,它在劇痛中扭身,朝若自己的後方用力-甩手.鋼鐵般的尖爪立時在地麵上帶起了一連串的火花。沃爾特撤退的非常及時,然而就在這時,那橫掃而來的尖爪卻突然拍砸在了地上,- 圈肉眼可見的火光從勞倫斯的毛發中爆發出來,在須臾之間形成了火焰的巨浪, 朝著四麵八方擴張而去。
那火焰將沃爾特掀翻在地,他甚至可以聞到自己眉毛與頭發被燒焦時的氣味,頭頂出現了-片陰影,那是勞倫斯砸下的獸爪。但就在這一刻,沃爾特再一次聽見了那帶若奇怪音調,來自外鄉異國的短促詞匯,那名來自火藥桶工廠的東方獵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旁,麵對那狠砸而下的利爪,他發出了響亮的怒吼,他的雙手緊握著那爆炸錘,錘頭的熔爐已經運作到了極致。巨響在大教堂中回**,悶熱的氣浪使人窒息,在碰章發生的一 刹那,林椰的雙手便失去了知覺,他踉蹌看摔倒在了地上,那把被他臨時撿來的爆炸錘在剛剛的撞擊中變成了廢鐵,就連那長柄,也已經成了扭曲的鐵杆。
但是就在那報廢的爆炸錘邊上,卻躺若半截巨大的獸爪, 那是被剛剛的爆炸活活撕 下來的勞倫斯的手學。林概現在聽不見聲音,他大張著 嘴巴,盡力地疏散大腦中的嗡嗚聲,他很想笑,但從手學和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笑不出來,他勉強看了看自己的“戰利品” ,又看了看自己那顯然已經廢掉的右手手學, 心中竟然無比得意。
手換手,算你賺了。勞倫斯正在嚐試著站起來,手學上的創傷對它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見此,林椰趕忙將左手伸向自己的腰間,勉強抽出了-支采血瓶。
就在這時,他看見沃爾特動了。這名曾經的獵人聯盟領袖早就沒了之前的儀表與風度,他的麵龐肮髒不堪,須發已經亂成了一團,但眼中的狂熱卻沒有絲亳減弱。林椰看見他從口袋中取出了枚口哨, 隨後將其用力吹晌!
他
沒有聽見哨子的聲音,因為他的耳朵中仍然是剛剛爆炸時所留下的嗡鳴,但他卻感受到了地麵的震動,就在沃爾特的前方,勞倫斯的腳s,大教堂的石板地麵突然被什麽東西破開了,一 道巨大的陰影從中衝出,帶著濃重的瘸臭氣息響了那燃燒著火焰的怪物。那是條巨大的蛇。那是獵人聯盟曾經的成員,已經身死的馬達拉斯雙胞胎用不知多少屍體養出來的禁忌森林巨蛇!這條吞噬了無數受詛咒的血肉,隨若自己主人一齊落入噩夢的巨蛇在自己的主人死後仍然本能地遵循若蛇哨的命令,而當巨蛇從地下鑽出並纏上勞倫斯的瞬間,便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那不是它的主人.而是殺死它主人的凶手。巨蛇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它想要放棄自己現在纏繞的目標,但勞倫斯卻率先步用自己那完好的獸爪抓住了它的身軀。
勞倫斯聞到了它身上那濃有的血腥氣,那是獸血,那是受詛咒的血液,肮髒、汙穢且充斥看無法控製的狂暴獸性。獸爪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巨蛇的鱗片,深入了它的血肉,在疼痛的刺激下,巨蛇收緊了自己的身體, 張嘴咬向了野獸那破損的頭顱。林椰發出了無聲的驚歎,他扔開了手中的空采血瓶,拖著無力的身體從地上爬起,退後到了一根石柱之後。
沃爾特滿意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他緊握著手中的圓鋸,躲開了巨蛇那不斷掃動的尾巴,避開了勞倫斯那胡亂揮動的手臂,手中的圓鋸開始了全速運作。
憤怒的聖職者野獸身上的火焰燃燒地更加旺盛了,它還記得自己為人時的身份,它不允許有這種肮髒的血肉盤繞自己的身上,那代表了無盡痛苦與折磨的烈焰不斷地灼燒著巨蛇的身軀,它用力地扯動自己的手情,尖爪輕鬆地在巨蛇身上劃出兩道可怖的傷口。
它摸上了巨蛇的頭顱,利爪伸向了巨蛇的眼睛。而沃爾特手中的圓鋸,也已經頂在了它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