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平台上現在隻剩下張涼人了。

他親眼目送著那另一個自 己如濃霧一般消散在 了眼前,而對方所說的那些話語甚至還在他的腦海當中回**。

“嘩!嘩!”

一陣奇怪的聲音將張涼從出神的狀態中喚醒 ,張涼轉頭去看那聲源,但入眼的居然是那位於平台之上的腫脹頭顱。

這樣說或許不太確切,但此時的張涼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去稱呼它,或者“她”了。眼下所發生的切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一個哲學問題,-個失去了自己的身體.僅保留了一部分感知能力的畸形腦袋是否能夠被稱為人 ?

張涼非常本能地想搖頭否定這一點,但他立即聯想到了自身的情況,便又打消了心底裏那一絲抗拒感, 緩步走到了 那不斷“說話” 的腦袋就和之前一樣,從這頭顱當中傳出的女性聲音悅耳且動聽,現在,她正在模仿什麽東西的聲音,但張涼著實聽不出來。

張涼在她的邊上站定,在知道了另一個自己所經曆的事情以及他對眼前這位病患的稱呼之後,張涼暫時並沒有抬起武器的想法。她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那位照顧自己的“哥哥”已經徹底消失了一樣.在張涼來到她邊上的瞬間, 這名女病患便提問道:“瑪利亞小姐 !瑪利亞小姐?

張涼沒有說話,和艾德琳不同,這位病患所保留的神智與感知都要弱上不少,雖然能夠“說話”、溝通 ,但卻也非常的有限。

她不斷地呼喚若“瑪利亞” 的名字, 顯然這位女貓人在病人們的口中擁有相當的地位,張涼不太好判斷這種情感... 是依賴?還是崇拜?

張涼不禁回憶起自己在冰冷夢境當中時,腹部所矣的那一 拳了。病患口中的瑪利亞與那些記錄當中所提到的瑪利亞都顯得非常溫柔,甚至於在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些夢中,瑪利亞小姐也確確實實具備相應的性格與特征。

...

“可能是我比較欠打吧。”張涼歎了口氣,在這顆腫脹頭顱的旁邊坐了下來,同時將月光聖劍橫在了自己與對方之間。

她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似乎已經完全將身旁的獵人當成了瑪利亞,她笨拙地模仿若那奇怪的聲音,隨後又叫道:“瑪利亞女士 !瑪利亞女士 !”

“你看,我是一隻知更鳥!”

張涼詫異地看著這團頭顱,隻見她正在盡 力地收縮著自己,隻不過這個動作對於她來說非常地吃力和勉強。

“我如果...我如果縮成了一團。

“會不會變成一 顆蛋呢?”

她這樣說著.緊接著便更加盡力地收緊自己,看起來她是真的想要偽裝成一顆“蛋”,但是這種 景象卻是說不出的怪異扭曲。

“我是一隻知更鳥!”

她不斷地重複著,- 邊模仿若鳥兒的聲音,腦袋邊不斷地收縮、 膨脹,那收縮的幅度可以說是極其駭人了,張涼甚至擔心她會把自己的腦漿給崩出來。

許久許久,這位“知更鳥”或許也已經意識到了瑪利亞並不在自己的身旁,她疲倦了,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是誰在我邊上呢?是獵人嗎?”她的語調仍然歡快,與周圍的環境可以說是完全無法匹配,在某一時刻,張涼甚至以為是 維琳在自己的身旁說話。

“我就快能夠看見大海了 ,海潮的聲音...海潮的聲音.

這時,張涼突然感受到了一絲震動,他抓起自己的武器,從平台上站了起來。

沒幾秒鍾,那震動便覆蓋了整一個平台 ,然後是哪貫穿研究大樓的中央圓柱,再然.... 是整棟研究大樓。

平台開始旋轉向下,張涼有幸能夠看見研究大樓中那些受機關控製的樓梯、平台的移動與旋轉,這一幕幾乎讓他以為自己正置身於- 台無比龐大的鍾表之中。

“海洋,海洋!我有了好多的眼睛,它們讓我能夠看到大海在那轟鳴聲中,女病患仍然在不斷地叫著. 這一刻,她的聲音居然真的讓張涼聯想到了那些停留在樹枝上歌唱的鳥兒。

然而, 她說出的話語卻著實讓張涼感到心驚肉跳,隻聽她叫道:

“啊!我終於看見了,冰冷而桑軟,漆”

說到這兒,女病患卻如同看見了什麽極度恐怖的事物一般,突然發出了非常淒厲的慘叫,那聲音甚至蓋過了大樓機關運作時的轟鳴。

那頭顱劇烈地膨脹起來,當到達一個極限的時候 ,張涼看見灰慘白的凝膠狀物體從那頭顱當中滲透出來,在這些凝膠當中,他分明看見了-團團明黃色的色斑。而當張涼稍微靠近,他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麽色斑,分明是一顆聊沒有完全 成型的眼睛!這一大團灰白色的腦漿仍然具備若相當的活性,

它們就像是變形蟲一樣在不斷地翻滾、 彈跳,那些映若 明黃色光芒的色斑則夾雜在腦漿之f,伴隨著主體的活動而變幻若自身的形狀。

“那就是你要找的腦漿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張京抬起頭,卻看見林椰正站在比自己高層的走廊上,他沒有帶戴獵人帽,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椰子?”

“機關已經調好...喏,那邊的樓梯可以讓你回到正路上去。林椰指了指那條在機關運作之後與平台相連的一截階梯。他將目光轉向了那顆此時已經沒有動靜的病患頭顱,同時他也看見了那些從頭顱當中流出來的腦漿。

“那些病症會讓病人的腦部迅速.....就像是海綿一 樣。 ”,林椰突然開口說道 :“他們的頭部會吸水 ,大量地吸水,因此整顆腦袋都將裝滿**,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海洋的聲音。林椰將身體倚靠在檔杆上,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在 上麵,也有一個病.... 她親口告訴我的, 然後她求我幫她解脫。

張涼發現,林椰的表情此時就像是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他彎下腰, 拿起了一 個裝著半耀灰白色腦漿的玻璃疊子, 裏麵同樣充滿了 那種眼睛般的明黃色物質。

“在進這棟大樓之前,我在一個特角背旯裏找到了一些墓 碑。林梆強行扯出了一個笑容,他將手伸向自己的衣袋,從中取出了一根鏽蝕嚴重的吊墜。

“其中一塊,上麵寫著我的名字。

火藥桶獵人齜著牙,那表情說不出的扭曲: “告訴我,兄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

“不僅僅是我,還有我認識的每個人 ,他們其實都隻是被某個人捏造出來的幻影?”

“告訴我!”

他大吼著,用力地將手中那根生鏽的火藥桶獵人掛墜砸向了張涼所在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