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靜的人影從溫暖的木屋之中走了出來,就像以往那樣,她泡好了茶,整理好了那些被翻閱過的書籍,讓木屋內的壁爐燃燒起來。不管這個夢境之中發生著什麽,不管到底有沒有人來享用”這-切,人偶都一如既往地做若這樣的工作。這裏的一切都哄井有條,花草被修剪的非常齊整,用來修整各種用品的工作台更是一塵不染。但人偶的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隻要這個夢境還有自己的主人和訪客,她就會一直工作下去 ,而且這本就是她應該去做的。
在階梯的旁邊,那些曾經被獵人觸碰過的墓碑現在都是沉寂的,上麵的灰塵早被人偶擦拭了一遍又-遍,但它們確確實實經很久沒有被使用過了。
木屋邊上的墓碑前點著蠟燭,形貌醜陋的小信使們守在它的邊上,- 刻不停地進行者祈禱。
人偶在它們身旁彎下腰,伸出手指輕輕地逗弄了一下這 些忠誠的小家夥,但以往總是會立即給出回應的信使們現在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人偶輕輕地用手指碰了碰那信使的腦袋,隨後便站起身,順若階梯緩步向下。在階梯的最下麵,那塊孤零零的墓前,她稍微停留了-下,偏著腦袋上下打量了兩秒少。
隨後人偶來到了那鎖死的鐵前,輕經地將它推開。
她的腳步輕柔而平穩,就這樣踏入了大片大片的白色花叢中,這些脆弱而美麗的白色花朵連成了- -片,由人偶的腳下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
人偶走向了遠處花叢中的一棵樹,在樹下,蒼老的獵人正坐在輪椅上,他的麵容與身形都隱沒在樹冠投下的陰影中,身體-動不動,仿佛在這白色的花海中豎立若一根又- 根的木頭十字架.昏沉的灰色穹頂下,這些黑色的木十字就如同一個個仰望若天空的死者。
人偶穿過了這些黑色木十字,到了傑爾曼的身邊。
就如往常樣,蒼老的獵人正沉浸在痛苦而漫長的夢境之中,那佝僂的身軀不斷地顫著,-敏他在呼喚若那幾個名字,人偶早就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獵人呼喚著路德維希的名字,呼喚著勞倫斯的名字,呼喚若每個他能夠想起的 ,能夠給他帶來些許安全感的名字。
幫我.... 我受夠了.幫幫我。他在發抖,但卻無法從噩夢之中脫離,人偶來到他的身旁,伸出雙手,輕輕地按壓若傑爾曼的太陽穴。但這一一次,她並沒能讓老獵人安定下來,傑爾曼像是被什麽東西全住了,根本無法從恐懼之中脫身。
於是人偶停了下來,但與以往不同,她選擇將雙手輕輕地搭在了老獵人的肩膀上。
夢境之中仿佛有風吹過,鋪散在花園之中的白色花海掀起了片片漣漪,那些白色的花瓣在空中起舞、旋轉而後又落下,當最後一-片花瓣回歸到花海中時,那站在老獵人身後的“人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她恰巧聽見傑爾曼在呼喚在自己的名字。
那雙仍然屬於人偶的手緩緩地按壓若傑爾曼的肩膀.這動作似乎有若特殊的魔力.在噩夢之中無助抽喳的老獵人終於緩和了下來,他就像有所感知一樣,反複地叫著自已最愛的學生的名字。
見傑爾曼平緩了下來,那藏身於人偶之中的靈魂便收回了雙手,她替自己的老師整理好了圍巾、帽子與上衣,轉身步入了那片已經平靜下來的花海之中。
滴答,滴答。劍刃刺穿了那團醜惡而靜寧的肉瘤,那個長在路德維希肩膀 上的第二個“頭顱”.渾身上下已經被血液所染紅的獵人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用力地握住巨劍的劍柄,將劍刃從這巨大的怪獸軀體之中拔出。路德維希的身體現在側翻在地,那把始終掛在他背後的古樸長劍則在他直撲下來時滑落,直直地刺入了旁邊的地麵。張涼踉蹌若期旁邊走出了步,他取出一支采血瓶.將血液注入了自己的身體。
他知道,路德維希還活者。
因此張涼拖著教會巨劍,走向這怪物的頸部一教會的首席獵人躺在地上,那張扭曲的醜陋麵龐上此時再無癲狂,有的隻是輕鬆與解脫,一輩子與死 為伍的他,現在也終於要親臨那個無垠且黑暗的世界了。
他平靜地看若那來到了自己身旁的獵人,劍刃抬起來了, 他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那個無光的深淵。路德維希驚詫地睜開眼睛,那不是火光,也不是普通的燈光。
他終於看見了那一抹晶的瑩綠色光芒,那是他無比熟悉的光芒,溫潤且瑰麗,就像許久許久以前,偶爾會出現在亞楠的東方商人們所展示的某些奢侈飾品。長劍上的光芒將已經準備行刑的獵人推向了遠方, 就如以往那樣,那綠色的熒光不斷匯 聚,將長劍徹底包裹,模糊的光芒逐漸凝實,最終以長劍為基礎形成了一 把真正意義上的寬刃大劍。
-道道紋路在它的上麵移動著,那是從宇宙之中映射出的最美麗的花紋。受詛咒的路
德準希望著那死死守護在自己身旁的巨劍.渾濁的血淚從他那已經幾乎失去視力的右眼之中流淌出來。
他嚐試著抬了抬手,卻發現,那長久以來直學控著他的身體 , 束縛若他意誌的力量此時已經變得極度微弱,但伴隨著他的動作.這股力量似乎又要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於是路德維希將自己那扭曲的獸爪一現在應該說是手學 ,伸向了那把巨劍的劍柄。熒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帶來了陣陣灼痛.而緊握劍柄的獸爪更是如同握住了-塊燒紅的烙鐵。
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上消散了,那可怕的繩索,將他栓在這屍堆之中的鎖鏈徹底斷裂了,此時此刻,身上的每處傷口仿佛都在歡呼.從頭上傳來的劇痛甚至都讓他感到歡欣。五陋的身軀脫離了匍匈的姿態,那些別扭而滑稍的後肢此時就如同人類的腿腳般,將那龐大的身體支撐了起來。
路德維希不會再允許自己如獸類那樣行動,他想取回人類的尊嚴。
“我真正的導師....那股引導著我的月光。巨劍遮住了他半邊掃曲的麵龐,仍然保持著人類模樣的另外半邊臉龐上此時充滿了堅定與決心。哪怕是死,他也絕對不會以獸類的身份死去。
這一刻,他將重新拾起那個已經被人們所淡忘的名字.那個已經被踏入時間的塵埃、被鮮血與獸性所覆蓋、被詛咒所扭曲的名字。
他或許仍然是秘密的守護者,但他不會再是受詛咒的怪物。
他是聖劍
聖劍路德維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