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森林當中的空氣一如既往的寒冷。

 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少有地在這噩夢般的世界當中看見了與自己相近的東方麵孔,但卻根本感覺不到半分驚喜。

 準確來說,有的隻有驚嚇,和一種若有若無的恐懼。

 張涼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當中看見那些曾經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的麵孔了,從加斯科因到烏鴉獵人愛琳,甚至還有傑爾曼和米寇拉什等人,當自己真正與他們相遇的時候,心中早就有一個預期,因為早在那些零散的夢境當中,他就已經對這些“既定存在”的人有了基本的了解。

 這個在他的夢境當中自稱為“伯恩”的該隱赫斯特獵人扮演了一個非常複雜的角色。

 對於曾經的拜倫維斯來說,他無疑有著一個不低的地位,至少也是一個能夠以指揮者的身份參與到對地底遺跡的探索中的學者。

 而對於該隱赫斯特來說,他更是一個無比關鍵的人物,正是他的選擇與行動,使得該隱赫斯特獲得了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的“神血”,並讓他們朝著自己所期待的方向跨出了驚人的一步。

 再從其他角度來看,這個人與傑爾曼、瑪利亞等那最早的一批獵人們也一定有著不可割裂的關係,同時,他還與以外鄉獵人為重要組成的獵人聯盟有著無比微妙的連接。

 張涼越想越覺得心驚,這個人似乎對自己非常的了解,而他的話更是透露出一個非常驚人的信息,那就是他清楚自己的來曆。

 “同……鄉?”

 張涼在內心裏重複著這兩個字,放在其他地方,或許他還能聯想到“他鄉遇故知”之類的詞語,但是在這個人的口中,對於自己來說,“同鄉”二字能夠代表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讓人害怕。

 “不對,這不對。”,張涼退後了兩步,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那就是眼前這個人的狀態。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辦法精確地定位自己夢境內容的時間軸,但是對於其中的一些大事件的發生節點,他還算是比較清楚的,如果這個人真的是當時盜取了蘇美魯遺跡中的血液的人,那麽他現在……是不是早就應該死了?

 與他同一時代的人,那些獵人們要麽失蹤於“夢魘”,要麽因為各種原因死去,勞倫斯的獸化頭骨已經被放置在了大教堂中,傑爾曼以一種他所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於獵人夢境裏,而在當時還無比年輕的米寇拉什,其肉體也已經從成為了一具幹屍。

 唯一真正“存活”下來的威廉大師,其依靠的也是蜘蛛羅姆的力量,而這漫長的時間也早已經讓他漸漸地脫離了人類的身份,成為了一個身體當中盤繞著詭異植物的活體。

 那麽他又憑什麽能夠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不僅不見衰老,甚至還能夠以其他的獵人為自己的獵殺目標……他依靠的又是什麽?

 “將那東西給我!”

 該隱赫斯特獵人,又或者說“伯恩”踏前一步,那張蒼白但卻與青年無異的麵孔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是咄咄逼人:“別想用那些虛偽的圈套來誆騙我……我曾經也是一個好手,不會比你差。”

 張涼眉頭微皺,他發現這個家夥似乎有些偏激,乍一看像是一個能夠正常溝通的人,但沒說兩句話他就又會陷入一種非常暴躁的狀態之中。

 “我沒想騙你,也沒想給你設任何的圈套。”

 張涼停住了後退的腳步,他攤開手,示意自己現在毫無反擊之力:“我的條件也很簡單,告訴我你的目的,以及它對你的用途。”

 聽了這話,該隱獵人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張涼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斷他的誠意與話語的真假。

 兩人對峙著,半晌,伯恩臉上的表情才略微地舒緩了一些,他長吸了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這才重新開口說話:“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清楚,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的語氣與語調又恢複了以往的狀態,字裏行間莫名地帶上了該隱貴族們那種對粗魯鄉民們的鄙夷與輕蔑。

 或許還有一點“如釋重負”?

 他將金屬麵具重新蓋在了臉上,於是聲音又變得沉悶了起來:“那血液我一定是會拿走的,有了它,我也不必再追尋什麽血汙,我知道,它們根本沒有意義。”

 “將它給我,我便不會再對那些連半分遺誌也無法孕育的蠢貨們動手……”

 金屬摩擦的聲響從該隱獵人的腰間響起,那把帶著鮮明東方色彩的長刀正從刀鞘之中一點一點地吐出,那鋒利的刀刃反射著猩紅的血光,仿佛下一秒,便有血液要從中流淌而出。

 他並沒有說出“否則”或者類似的詞語,但這威脅之意卻也已經非常明顯了。

 張涼立在原地,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了遠處的獵人營地,他瞥見庭院當中有兩盞提燈在晃動,其中一盞非常的矮,顯然拿著它的人身量並不高。

 下一秒,一團黑影被他拋出,而該隱獵人那隻按在長刀刀柄上的手則是迅速抬起,將這布包捏在了手中,而那已經探出半截的刀刃也隨之沒回了刀鞘之中。

 “謝謝。”

 出乎張涼的意料,他在對方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兩個字,是的,那並不是一個單詞,而是兩個他在以往的生活中隨處能夠聽見的兩個字,用的是他最為熟悉的語言。

 該隱獵人轉過了身,拖著漆黑的鴉羽披風走向了前方的樹叢,唯一能夠代表他所經曆的時間的頭發在天光下透著慘淡的白,在踏入陰影之中的瞬間,那身影便如幽靈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張涼迅速地將自己的感知散布了出去,仔細地檢查了四周之後,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後方的一簇雜草突然抖動了一下,數個由流質構成的水銀小人當即從裏麵爬了出來,手中居然還拖著一把非常滄桑的鋸肉刀。

 它們已經在這裏藏了半天了,隻要張涼再退後一步,便能夠將這武器握在手裏。

 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和這個人作對的想法。

 遠處響起了維琳稚嫩的呼喊聲,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尖細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於是他從信使們的手中取過了這把備用的武器,用手指彈了彈它們的額頭,隨後便從山岩背後轉了出來,大聲地應和了一聲,快步地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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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上了書客的年度盤點(害怕),所以正在思考開懸賞的問題……但春節前的工作會很緊張,所以容我再考慮一下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