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妥善了處理了萊德的屍身後,兩名獵人將昏迷不醒的女士送回了獵人聯盟的營地。
盡管這花費了張涼不少的時間,但這也好歹讓他的心裏舒服了一些。
一支隊伍離去,僅僅隻有三個人回來,其中安泰爾甚至還不能夠算在其中,這樣的差距讓營地當中的尤瑟夫卡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對於阿梅利亞當前的狀態,尤瑟夫卡居然有些束手無策了。
她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狀態當中,這種微妙的平衡使得她沒有繼續獸化,也沒有朝著那種非人的詭異狀態發展,但似乎也就是這種平衡使得阿梅利亞始終無法醒來。
營地之中隻剩下亨裏克一個獵人,至於烏鴉獵人愛琳則已經離開了。
這個女人似乎還在非常執著地追索著那個來自殺死了她同伴的該隱赫斯特成員,她離開時也沒有說具體的原因,但張涼知道,她是不會放棄自己之前的目標的。
維琳片刻不停地守著老婦人與亞莉安娜,她們的精神狀態處於兩種極端,女孩不斷地周轉於喋喋不休而且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老婦人與沉默不語,半句話都不願意說的亞莉安娜以及精神完全崩潰的修女阿黛拉之間,三位病人哪怕有半點動靜都會讓她緊張起來。
“張,你看這個!”
當張涼出現在她麵前時,女孩興奮地跑到了他的身邊,向他展示一把掛在自己腰間的獵人手槍。
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的獵人手槍,唯一不同的是在握柄上,有人用刀刻了一隻非常小但卻非常精致的烏鴉。
“是愛琳小姐送給我的……尤瑟夫卡老師也同意了!你不許拿走!”,維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突然跳起來將那把被張涼拿在手中手槍搶了回來,死死地抱在回來,似乎是害怕張涼將它拿回去。
張涼可是好久沒有看到維琳了,他笑著將維琳抱了起來,將她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後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
亨裏克在旁邊看著,黝黑的臉上少有地出現了笑容,他朝著張涼挑了挑眉毛:“你現在的槍法可未必有她準。”
張涼聳聳肩,卻見維琳一邊整理著被弄亂的頭發,一邊相當不服氣地看著自己。
於是他扭頭對著亨裏克笑道:“你也知道,我平時經常連槍都不用,就更別提槍法了。”
聽了這話,維琳臉上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非常禮貌地對著亨裏克與張涼說了一聲,隨後便抱起了桌子上疊放著的幹淨衣物,搖搖晃晃地走向了亞莉安娜休息的房間。
在女孩消失在房門口後,亨裏克的表情卻出現了非常奇怪的變化,原本還滿臉笑容的他立即變得無比嚴肅,他朝著張涼打了個手勢,隨後便出了房屋。
庭院當中空無一人,此時尤瑟夫卡正在幫安泰爾處理傷口,站在庭院中央,張涼甚至會產生這個營地當中根本沒有其他活人的感覺。
“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亨裏克的第一句話就讓張涼心頭緊了一下,隻聽亨裏克說道:“沃爾特他們失蹤了,一直沒有返回。”
“總共失蹤了多少人?”
“至少三個……馬達拉斯雙胞胎和沃爾特,他們都失蹤了。”
聽見“馬達拉斯”這個名字,張涼稍稍回憶了一下,緊接著他便想起來,自己之前見過那個馬達拉斯雙胞胎中的弟弟,也就是那個與禁忌森林中的巨蛇有著密切關係,並且身穿怪異的屠夫衣裝的獵人。
張涼問道:“所以你打算去搜尋他們?他們是在什麽情況下失蹤的?”
“我不知道,但可能隻是正常的巡邏工作,又或者是我不在營地裏的時候出現了什麽奇怪的情況。”
亨裏克看上去非常的不安,他指了指營地後方的一處山岩:“後來我在那裏找到了非常新的蛇洞,應該是馬達拉斯兄弟養的那條蛇,但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允許毒蛇靠近這裏的,除非出現了什麽突發的狀況。”
“但你走了,隻剩下安泰爾在這裏,維琳她們可不太安全。”,盡管安泰爾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誠意,但張涼決定還是做一手防備。
亨裏克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隻會檢查一下他們平常最有可能去巡查的那些地點,如果沒有發現就會立即返回。”
見亨裏克如此堅持,張涼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他的擔憂也有著一定的道理,畢竟像沃爾特這種強悍的獵人突然失蹤,很可能就意味著這裏會出現某些更加不安定的因素。
這個時候,亨裏克轉換了話題,他問道:“你們在亞哈古爾的事情解決了?”
“姑且算是吧,你看,最後隻有三個人回來了……就為了解決一個惡心的怪物。”
麵對亨裏克的提問,張涼也隻能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畢竟那個某種程度上可以被稱為人造神祇,但從各個方麵來看又像是粗糙的聚合物的畸形肉團在米寇拉什的口中根本就是一個被放棄了的“失敗品”。
雖然他不知道米寇拉什將自己“放”回亞哈古爾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但一定不是真的想讓他幫忙處理那個所謂讓曼西斯學派“蒙羞”的廢品。
張涼想了想,將手伸進了衣袋中,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用破布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的東西。
在亨裏克好奇的注視下,他將破布解開,露出了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顆約有拇指肚大小的球體,準確來說應該是一滴半凝結狀態的“血珠”。
哪怕隻是將它捏在手中,張涼便已經有點忍不住要將它吞入口中了。
這事物散發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吸引力,而且它的造型其實也與張涼以往看見的那些血液凝結物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他能夠感受到其中那股很可能會超出自己承受極限的回響,他甚至可能會認為這是一顆漂亮的藝術品,因為它看上去就像一個點綴了些許紅色,又混雜著半透明的霧氣,主色調卻又在不斷變化的玻璃球。
張涼甚至覺得自己無法確切地分辨它的輪廓和形體,而當自己嚐試著將它拿到鼻端時,卻又能夠聞到一股非常微妙的血液的氣味。
這絕對不是獸血,但也不怎麽像自己所接觸過的,被裝在采血瓶之中的血療用血,同時也與正常人和普通獵人的血液氣味有著巨大的差別。
“它很……奇怪。”
亨裏克顯然也發現了這個事物的特殊之處,他沒有敢觸碰這個奇特的血珠,左右端詳了一下後,又嚐試著聞了聞它的氣味。
“的確是血,但和那些凝結物完全不是一個種類。”,亨裏克沒敢多碰這個東西,他疑惑地問道:“你從哪裏找來的?”
“一團爛肉的體內。”
張涼強忍著將它就地吞食的衝動,迅速地用破布把這圓球重新包裹了起來,將它放回了貼身的口袋裏。
他回答道:“亞哈古爾的學者似乎是拿這個東西當成了某種奇特的核心,或者說是重要材料也可以,我很好奇它的本質到底是什麽。”
就在這時,後方維琳所在的房間當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兩名獵人同時停下了對話,轉身朝著房間的方向衝去。
木門幾乎是被兩個人撞開的,最右邊的房間敞開著,提燈倒在了門邊,光線鋪散在地板之上。
這個時候,房間當中又是傳來一聲驚呼,這一下兩人聽得清清楚楚,那就是維琳的聲音,獵人們雙雙取出了武器,張涼的速度要更快一些,他直接衝入了那敞開的房門裏,卻見維琳正被一個人影按在地上,看不太清,隻覺得那人似乎正想用手去掐女孩的脖子。
“給我鬆手!”,張涼怒喝一聲,但那人卻像是聾子一樣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於是張涼當即上前一步,抬起一腳便踢在了那人的身上,將對方踢翻在了地上,獵人手槍的槍口已然對準了這人的額頭。
亨裏克趕緊將維琳抱到了旁邊,發現女孩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將倒在地上的提燈扶正。
燈光之下,修女阿黛拉就躺在地上,麵帶驚恐地盯著那近在咫尺的槍口,她的麵容已經扭曲了,眉眼之間滿是因為恐懼而產生的慌亂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