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回憶起當時在離開裏斯蒙斯時所遭遇的場景……那些人,姑且還將他們稱為人吧,至少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有著與人無異的外表。”

 “我敢肯定這不是巧合,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時,我們成功地在張的那些淩亂記錄當中找到了有關於魚與人的描述。”

 “如果張還在這裏,我一定會讓他詳細地複述一下那些出現在他夢境裏的怪物……並不是因為他的描述不夠詳細,而是這些描述實在是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極限。”

 在山腳下的營地當中,約瑟夫看了一眼窗外的血色圓月,一邊將這些內容輸入到自己的電腦上。

 對於這些資料,他並沒有做過多的保密措施,憑借他當前的權限,能夠看見這些資料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了,但這一次,他不僅沒有進行更加完備的加密,甚至還做了一個以往的他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

 他將這些資料進行了實時備份,並做了一定的安排,以保證它們能夠在符合條件的時刻以公眾信息的方式進行傳播。

 促使他做出這些安排的卻並非他一直以來最為依賴的理性判斷,而是一種非常模糊但卻又無比強烈的危機感,或者說是直覺。

 甚至於約瑟夫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那麽一天會選擇相信這種極度感性而且毫無規律可循的模糊的引導。

 他看了一眼時間,而後拿起了那份由趙頌雅兩人整理出來的文件。

 約瑟夫為她們的效率感到驚異,但文件當中那些資料的關聯性和準確性卻又讓他無從質疑,而在現在這份文件當中,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兩位女士在這一方麵發揮出的驚人能力。

 在這份由趙頌雅與顧冰整理出來的資料當中,出現了一段讓約瑟夫非常感興趣的信息。

 裏斯蒙斯小鎮的居民並非是當地原住民。

 在許久之前,他們有過一次遷移的曆史,根據資料當中的描述,其遷移的原因似乎是因為在當時那些人所居住的某個偏僻沿海小鎮當中出現了一些古怪的疾病,而為了防止這類疾病繼續“傳染”,一部分人選擇離開,最終經過了幾番波折,這才在這樣一個遠離城市的山區定居。

 至於那所謂的怪病具體是什麽,能夠查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在相關的記錄裏,僅僅隻是提到了這是一種可能會讓人毀容、失聲甚至死亡的少見的傳染病,但具體症狀如何卻並沒有記錄。

 僅僅是這些信息,還不足以證明裏斯蒙斯和它的居民的特殊性。

 但是,在接下來的部分中,則出現了一些較為特殊的內容。

 “在一個半世紀以前,曾經有一些外來的商人想要進入小鎮並在此興建教堂——注意,在此前,該小鎮當中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已知的大型宗教的信徒,小鎮居民始終保持著許多沿海城鎮或村莊的傳統習俗,崇拜他們的海神。”

 “該事件應發生在那一次居民遷移之前,根據離開小鎮之後的商人們的描述,當地的居民一開始對於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甚至非常樂意與他們進行任何有關於海產、工藝品甚至一些打撈起來的沉船古董的交易,然而居民們在聽見興建教堂這件事後,便表現出了極大的不快,雙方甚至就此產生了暴力衝突。”

 “以下為當時一部分見證者的文字記錄。”

 “這些人的力氣很大,而且很粗魯,他們的口音也並不好聽……所有人都很緊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緣故,當這些鄉巴佬們集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聞到了很重的魚腥味……這是一種我不能忍受的腥臭味,要知道我也出過海,當過一段時間漁民,但這種氣味已經絕對不止是海民身上該有的氣味了,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有一些人的身材非常高大,足足有兩米高,我們最強壯的保鏢在他們的麵前都失去了原本的氣勢。”

 “我猜這些家夥一定是那些最粗糙工作的承擔者,當然也有可能是一些水手,但他們實在是過於高大了,每一個人都戴著帽子,戴著口罩,其中有一些人甚至還戴著眼鏡,打扮非常奇怪。”

 “最後算是不歡而散了,雖然我們也不想在這個奇怪的鄉下地方再待下去了……”

 就在約瑟夫沉浸在這些資料當中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葉羽推開了門,朝著約瑟夫打了一個手勢。

 與此同時,放在桌子一角的鬧鍾也同樣響了起來,於是約瑟夫歎了口氣,將鬧鍾關閉,將桌子上的東西迅速疊在了一起,抱在了懷中。

 “他們怎麽安排的?”

 “肯定不會是步行。”,葉羽回答道:“但他們會讓先遣隊開路,排除情況之後我們才出發。”

 約瑟夫點點頭,隨後問道:“預計時間?”

 “無法估測,但最初的排查應該會在半天之內完成。”

 聽了這個回答,約瑟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掃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那些文件資料,數秒後,他便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找人,把她們兩個帶到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把我的資料權限給她們,半天之後再看結果。”

 “有新發現了?”

 “我問你,當時我們從裏斯蒙斯逃出來時,你覺得那些人是在做什麽?”,約瑟夫沉聲道:“我們一直認為他們是受害者當中的一環,遭到了某些人或者力量的控製,因此才會變成那樣……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些人一直就有問題,甚至於幹脆就是某種原始且詭異的圖騰的崇拜者,而我們隻不過是撞進了他們的儀式場所而已。”

 約瑟夫看了一眼窗外的血月,對著葉羽道:“在以前,我總是會刻意地將我們接觸的那些事情往遠離信仰與崇拜的方向引,但現在看來……那可能又是一條彎路。”

 “或許,更深的秘密就藏在那座海邊小鎮裏,隻可惜我們現在恐怕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耗費在上麵了。”

 ……

 “聊聊漁村的事情吧。”

 昏暗的房間中,在米寇拉什用固定帶將張涼的雙手固定在一張椅子的扶手上後,哪怕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張涼,都感覺有些發毛了。

 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再從米寇拉什的口中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就在他說出這個問題後,曼西斯學者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他轉過頭,手中還拿著另外兩條用來固定獵人小腿的固定帶,臉上卻滿是驚愕。

 “你居然想知道這個?”,說完,米寇拉什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措辭有點問題,於是他又轉口道:“呃,不,應該說,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他來到張涼的身邊,在將他的雙腿稍微固定住後便走向了旁邊的一個櫃子,隨口囑咐道:“放心,這些東西你想要掙紮開還是沒問題的,隻是一些防護措施罷了。”

 說罷,他便從那櫃子當中取出了一個與自己頭上戴著的鐵籠一模一樣的籠子,來到了張涼的身旁,稍稍比劃了兩下。

 “想要知道那些事情也不是不行,但我可告訴不了你太多,談論不該談論的東西可是會遭來無妄之災的。”

 米寇拉什怪笑道,他用手敲了敲手裏的鐵籠:“不過戴上這個,說不定它能夠將你的思維帶到更高的層麵,等那個時候,你自然會了解到更多的真相。”

 張涼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瘋子,心裏有些發怵,米寇拉什的模樣現在像極了那些急於推銷自己產品的推銷員,但如今自己恐怕是沒有拒絕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