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碩大的腦袋遮擋了從那門洞之外隱隱透入建築之中的天光,僅有些許血色的月光從那網狀結構的腦袋外殼側麵滲透進來。
在那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張涼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開始發脹,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那是一種鮮明而又突出的危機感,仿佛有一把尖銳的長劍即將落向他的頭頂。
他不知道阿梅利亞等人現在能不能夠看見這個巨大的上位生物,現在,亞彌達拉正在嚐試著將自己的腦袋從那門洞之中探進來,張涼看見它用背脊上的肢體攀住了那門洞的兩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在往狹小空間之中窺探的人。
“快跑……”
他再一次提醒道,但阿梅利亞卻像是傻了一樣,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狀,張涼也不含糊,直接拽著阿梅利亞朝著斜前方跑去。
他不知道亞彌達拉想要做些什麽,但是根據他的了解,在這地下監獄之中好歹還藏著一條通往舊亞楠的通道,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了他無法解決的地步,那麽通過那條通路返回舊亞楠也可以算作一個不錯的選擇。
刺耳的噪音從上方傳來,張涼抬起頭,卻看見那將腦袋探入建築之中的亞彌達拉的頭上正亮起明亮而紮眼的光芒,那光芒不如火焰那樣鮮明,但卻又不像是拜倫維斯學者們的奧法那樣如海水和星空般深邃。
他在這光線之中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又或者說,那是一種帶著無比可怕的破壞性的光芒,光是直視,張涼便感覺自己的眼睛刺痛起來,仿佛有錐子正在釘入其中。
終於,他的預感成了真。
亞彌達拉的頭部開始轉動,那凝聚在它頭部的光芒在那可怕的噪音當中射向建築的中央,形成了一道足有半個人身體粗的光柱,一名神職者躲閃不及,身體當場便被這光柱掃中,寬大的神職人員衣裝與它所覆蓋的身軀在瞬息之間便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缺口,從他的右肩一直到他的腰部。
他右手,甚至右半邊的身體,在這光柱的作用下當場蒸發,甚至連半分殘渣都沒有留下。
在殺死一人後,那光柱卻並未消失,伴隨著亞彌達拉頭部的甩動,這光柱開始在黑暗之中不斷地掃動起來,被那光芒掃過的磚石地麵上留下了與光線顏色相當的明亮痕跡。
人們紛紛躲閃著,而張涼則拽著阿梅利亞繼續朝著之前血肉野獸出現的那樓梯口跑去,另一邊,維托與萊德兩名教會獵人也迅速地做出了判斷,他們從黑暗之中衝出,一最快的速度朝張涼兩人追來。
亞彌達拉所製造的光線對神職人員們造成了巨大的創傷,凡是被那光線直接命中的人,當場便化作了屍體,但這還不算完,在這光束掃過地麵之後,它在地上留下的光芒痕跡居然又引發了第二次的爆炸,那些本已躲過一劫的神職人員在轉瞬間便被爆炸衝向了空中,血肉與殘肢四下拋飛,在這一刻,這些治愈教會的忠心仆與那些普通的民眾再無區別。
對神職人員們的殺傷似乎隻是亞彌達拉非常隨意的一個舉動,它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向了已經即將跑進樓梯通道的兩人,那光束在亞彌達拉頭顱的控製下,如同一道鋒利的長劍斬向了那平台的前方。
爆炸的氣浪夾雜著大量碎石鋪麵而來,獵人伸手按低了阿梅利亞的頭,側身幫她攔下了兩塊較大的石塊,眼見那光束朝著自己的方向掃來,當機立斷將阿梅利亞朝著前方樓梯的黑暗之中推去,自己則借著反作用力朝後滾出。
熾烈的光芒在兩人之間掃過,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爆炸。
在這衝擊之下,獵人甚至沒有使用老獵人腿骨所帶給他的移動技巧,他抽出背後的路德維希聖劍,用它死死地抵住地麵,以免自己被這氣浪吹走。
混亂中,他看見,在十米開外的另一邊樓梯口,維托與萊德兩人已經相繼衝進了樓道之中,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有這兩個人在,阿梅利亞的安全至少也有了一定的保障。
但下一秒,他又不得不主動地進行閃躲了,那些被光束刻在地上的明亮痕跡成為一條可怕的爆炸線,而此時此刻,張涼就位於這些明亮線條的包圍當中。
石屑飛濺,張涼的身影浪潮一般的塵埃當中時隱時現,密集的石屑敲擊聲從路德維希聖劍的劍鞘上傳來,至於那些沒被擋住的碎石,則是不斷地在他的身上留下或深或淺的血口。
整一個建築都開始了搖晃,仿佛它即將倒塌一般,但那亞彌達拉顯然不想放他離去,那條光束死死地追隨著張涼的腳步,半秒也沒有停歇。
獵人的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了,伴隨著又一次的爆炸,黑暗當中的所有聲響歸於沉默,似乎所有的活物,無論是獵人還是那些神職人員,都已經徹底地變為了屍體。
然而這混亂的始作俑者,那個占據了建築屋頂,正在向內窺探的醜陋上位者,卻並沒有將頭縮回去,而是繼續看著那些彌漫的灰塵,沉悶的呼吸聲從它的頭顱中傳出,再加上它頭顱之下的那些觸須,這讓它看上去有如某種從冰冷的海底深淵當中向外窺探的巨型軟體動物。
它似乎有些疑惑,盡管已經沒有繼續攻擊,但卻仍然在搜尋著什麽。
這搜尋似乎沒有結果,但就在亞彌達拉即將縮回腦袋時,一道極其不起眼的陰影卻從死角當中衝出,如黑色的毒蛇一般順著牆角竄上了那高平台側麵的雕像,而後又直接攀到了平台的邊緣!
染滿灰塵的長披風中,教會巨劍帶著點點星光斬出,其目標居然是亞彌達拉那撐著門洞邊緣的前肢。
亞彌達拉立即有了反應,那從它背脊上長出的肢體朝前一探,想直接將這敢於衝擊自己的蟲蟻捏死。
但就在此時,就是在這渺小的人影的身上,卻突然傳出了一股詭異的波動,那波動是如此的微弱,但又是如此的奇特,亞彌達拉那探下的巨爪停在了半空之中,在它手指空隙間,拖著教會聖劍的外鄉獵人猛然抬頭。
被碎石劃破的額頭上淌下血來,那鮮血染紅了他的半張臉,染紅了那隻寄生著獸性的眼睛。
但此時,獵人卻並沒有被獸性控製,推動著他朝這樣一個無法匹敵的敵人發起衝鋒的,是一種充斥在他心中的模糊情緒。
憤怒?
無奈?
還是絕望?
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更不知道,亞彌達拉的攻擊到底為什麽會停下,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了。
麵對這一隻探到自己麵前的巨爪,他抬起手中的路德維希聖劍,怒吼著砍向上位神祇的手腕。
……
在別人婚禮的現場完成了更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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