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說眼見為實,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欺騙自己。”
“他們信任自己的大腦,信任自己的雙眼,信任自己的感知,也相信自己的判斷,人是借由肉體而存在的生物,也因此,所有人都無比相信自己身體所帶給自己的信息。”
“好的,壞的,有利的,有破壞性的……在出生的那一刻,我們將評判的權力便交給了自己的大腦,但誰能想到,很多時候,這個被委以重任的大腦卻成為了最大的欺騙者。”
“但這並不是它的錯,相反,那欺騙與欺瞞,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最後一條防線,一條智慧與愚蠢並行、本能與向往共存的防線。”
“與真理之間的距離,與你所承受的痛苦,呈反比。”
……
“我不懂,你們捕捉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麽?”
趙頌雅不自覺地回頭掃了一眼那實驗室的大門,現在這大門已經鎖死了,剛剛的實驗事故不大不小,需要將實驗室進行短暫的封閉觀察。
約瑟夫沒有說話,葉羽也選擇了沉默,不過事實上,趙頌雅也不需要得到他們的回答,作為最接近核心的當事人之一,她的大腦中早就有了一些猜想。
“你們真的想要進入那些霧氣裏?”
“當然,有一些東西是必須要去解決的。”
約瑟夫語氣平穩:“普通人看不到那些迷霧,現在,附近的居民都以為是有重大逃犯逃入了山中,又或者猜測軍方在那裏進行某種武器實驗……”
“但這可不是什麽長遠之計。”
“你可不知道那些家夥會做出什麽蠢事……有可能隻是因為好奇心,又或者是某些想要獲得一手消息的人,這些蠢貨總會讓事情發酵。”
對於約瑟夫所說的這些東西,趙頌雅無法反駁,畢竟這種情況在哪裏都非常常見,畢竟輿論和信息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控製的東西。
“如果真的有人進入了那個區域,會發生什麽?”
趙頌雅問:“我是說,那些看不見霧氣的人。”
葉羽與約瑟夫對視了一眼,而後他開口回答:“目前,還不知道。”
“目前?”
“嗯,是的,目前。”,葉羽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不過恐怕很快就會有第一手結果了。”
“在二十分鍾前,有一些帶著攝影機和求生裝備的家夥,自作聰明地‘越’過了我們的封鎖線,現在應該已經接近最終警戒區了。”
約瑟夫略帶深意地看了麵前的女孩一眼:“接下來,我們需要去看一個直播……聽說在你們的國家,這種活動非常流行?”
……
“來,這裏!”
走在最前麵的青年伸出手,將緊隨其後的一位女性拉住,引著她翻過了這一塊攔路的山岩。
“唐森!小聲點!”
一名中年男人緊跟著那女青年攀上了山岩,他孔武有力,背著一個裝了不少物件的背包,臉上的絡腮胡與傷疤頗具威懾力。
那個被喚作唐森的青年對此並不怎麽在意,他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怕什麽?即便是我都看得出來,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巡邏隊了,季普特,你的軍旅生涯就沒讓你的膽子大一點麽?”
那個名為季普特的壯漢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將最後麵的一人接到了他所在的這塊山岩上,隨後才低聲嗬斥道:“軍隊未必會讓你變得膽大,但一定會讓你遠離愚蠢。”
“靠!”
青年怒罵了一聲, 顯然相當不滿對方的說法,但他一時間卻又找不到什麽能夠反駁的語句,隻能又罵了兩句,以表示自己的不屑與憤慨。
那走在第二位的短發女士回過頭,她直接問向了那壯漢季普特:“我們還要在這裏爬多久?你之前說已經距離馬路很近了?”
“就算靠近馬路,我們也不能在那上麵走,在這些地方,隻要有士兵看見我們,他們一定會開槍!”
季普特嚴肅地說道:“我們現在可是在禁區,明白了嗎?”
他實在是有些頭疼,這樣的主顧實在是讓他有些抓狂,那女的顯然是個腦子不怎麽好使的家夥,估計還以為這樣的行動非常刺激,而那個積極性最高的青年,也就是那位唐森……他的目的顯然也不太純正,在出發之前,他就注意到這個人對他的雇主,即一名年輕的東方女孩有著某種特殊的好感。
季普特當然是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樣的一個女孩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某個新聞社的負責人……除非真的是衝昏了腦袋。
他看了最後麵那一臉蒼白,正在追著自己等人的腳步的男人,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個人算是整個隊伍裏最最最最最正常的一個了,雖然看上去簡直就像是熬夜過度的普通白領一樣……或許事實上就是如此,這個工牌上寫著米克的男人簡直就活像是一個在辦公室中被欺壓的典型,可能他覺得,這樣一個危險的任務能夠讓他改頭換麵吧?
“但願你別猝死在路上。”,季普特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一言不發的男人,在他爬上來之後,便引著三人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爬去。
唐森擺弄著一個DV,似乎是已經準備好錄像了,但季普特卻阻止了他這樣的行為:“等一下……現在不是錄像的時候。”
“為什麽不?”,唐森反駁道:“如果不這樣,我們該如何向‘顧’交代?”
“聽著聽著……我不管你對那位顧女士有怎麽樣的想法,但現在,你得聽我的。”,季普特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警告這個年輕人:“按照說好的,我隻會帶你們去裏斯蒙斯的附近,甚至隻會在很遠的地方,就拍兩張照片,不能再多了。”
他的嚴肅語氣終於有了一些作用,於是季普特又掃了眾人一眼,這一次他走在了前麵,開始帶著眾人順著一條蜿蜒的道路朝上走去。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看似“隱蔽”的行為,卻已經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另外一群人的監控之中。
同樣位於監控前的趙頌雅,現在眼睛卻已經死死地定在了隊伍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個看上去最普通,也是最虛弱的男人……那個名字叫“米克”的男人。
“這個人,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驚呼出聲,引起了旁邊眾人的注意,而房間之中也有其他人認出了這個人的麵貌,他們驚訝地大叫著:“是那個人,是米寇!那個向導!”
趙頌雅當然知道這個人不知是向導這麽簡單,但是,還沒等她說些什麽,那個被“安裝”在米克,或者說安裝在“米寇拉什”身上的攝像頭卻突然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這個走在隊伍最後的男人居然將那攝像頭直接從它隱藏的地方抓了起來,畫麵定格在了他那張蒼白的笑臉上。
畫麵中斷。
“通知坐標附近的所有巡邏隊,將這些人攔下來……允許直接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