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將仁慈之行視為愚笨之舉的人,不過是因為走運而從未接觸過可怖真實的爬蟲。

 ……

 會議室中的人逐漸走完了,約瑟夫看著眼前筆記本電腦上那已經被初步敲定下來的計劃,臉上的表情終於稍微地緩和了一些。

 約瑟夫凝視著電腦的屏幕,約莫兩分鍾後,他將電腦屏幕蓋上,非常突然地開口問道:“你怎麽看待善良和愚蠢這兩個詞語?”

 “你問我?”,趙頌雅有氣無力地反問道,事實上這會議室裏也就隻剩他們兩人了,隻是剛剛參與的這一場會議,著實讓她有點心力交瘁的感覺。

 “這種命題太奇怪了……我回答不上來。”,她最終還是拒絕回答這樣一個有些莫名的問題,但或許是出於好奇,趙頌雅又反問道:“你呢,你這樣提問,自己有答案嗎?”

 “沒有。”

 約瑟夫的手指在手提電腦上輕輕地敲著:“用你們的話來說,應該是‘有感而發’了吧。”

 “之前我所敘述的那些,你應該也聽到了。”,約瑟夫抓起了旁邊的水杯,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杯子,看著清水在裏麵搖晃:“在認識張,認識你之前,我就知道夢境會是一種非常神奇的介質,那是一種非常規的視角,一種可以超出我本身,超出我人類身份本身的奇特視角。”

 趙頌雅從未聽約瑟夫談論起這種奇怪的內容,隻聽約瑟夫說道:“我曾經拜訪過一些城市薩滿,你懂的,現在薩滿教在很多地方都會被認為是邪教。”

 “是為了進入恍惚狀態麽?”,趙頌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吸氣的動作:“所以會使用一些比較特殊的藥材。”

 “對。”

 約瑟夫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才反應過來:“哈,我都忘了,趙小姐你對這方麵的知識也有一定研究。”

 “研究算不上……”

 趙頌雅按了按那張被她單獨裝在口袋裏的塔羅牌:“現在看來,最多也就是自己的一些心靈安慰劑了。”

 “是否隻是心靈安慰,或許你會比任何人都清楚。”

 約瑟夫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話轉回來吧,我一直認為,或者還有很大一群人也都認為,我們所看到的東西永遠隻停留在表層,是否能夠看到更深的東西,取決於我們的身體、大腦是否踏入了新的狀態中。”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就像額頭,趙小姐你對神秘學有所接觸,自然知道關於這個位置的一些說法了。”

 “嗯,第三隻眼。”,趙頌雅同樣將手指壓在了自己的眉心:“在很多的意象中,的確會出現相似的一些圖案與象征,眉心輪、鬆果體之類的概念也與它有一定的關聯。”

 約瑟夫重新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自己的水杯:“我曾經多次地進入那種狀態,也就是你所說的薩滿的恍惚狀態,並借助那種狀態去觀察新的世界。”

 “世界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有那麽幾次,因為我們的前置措施比較特殊,所以最終的效果也極其驚人。”

 約瑟夫回憶著那個時候的場景:“但是,或許看到的東西過於可怕,又或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所以……那個時候的我應該瘋了?而之前所看見的一切,也都被自然遺忘了。”

 “張涼說過。”

 約瑟夫有些驚訝:“噢?他是怎麽說的?”

 趙頌雅笑了笑,學著張涼語氣回答道:“這個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精神病人,說不定現在也在犯病,所以和他接觸多小心一些。”

 “哈。”

 約瑟夫訕訕一笑:“倒還真像他說的。”

 他收起了笑容:“不過他說的沒錯,那幾次的經曆的確給我留下了一些病根,就在回來的路上,我發病了。”

 “但是就在那種狀態中,我終於再一次地看見了我曾經看見的那些畫麵。”

 “你曾經?”,趙頌雅感到驚訝:“你不是說……你遺忘了?”

 約瑟夫聳聳肩:“或許吧,但相關的記憶可能也一直留在我的身體裏,我所缺乏的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所以你就是在那種狀態下看見了你所描述的那些?”

 趙頌雅複述著約瑟夫之前曾經敘述過的那些畫麵:“那個巨大的,從海裏爬出的……神?”

 “神也隻是一種稱呼而已。”

 約瑟夫苦笑:“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去稱呼它,那個存在是那樣的巨大,無法用語言形容,明明不是人類,卻又能夠讓我明顯感受到母性的色彩,而承載它的海洋又仿佛天空之上的宇宙,那些閃爍在海水中的光芒簡直就是宇宙中的天體。”

 “但這和你前麵說的,善良和愚蠢的概念有什麽關係?”

 趙頌雅有些無法理解,雖然她仍然無法相信約瑟夫會“看見”與自己夢見的畫麵極度相似的內容,但事實已經擺在了麵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不管那到底是不是那些古老崇拜的某個對象,它也一定是一個足夠強大,超出我們認知的存在,是一個絕對高位的生物。”

 約瑟夫的麵色有些發紅,此時的他遠不如開會的時候那樣平靜:“它是怎麽看待我們的?是否就像我們看待連三維都無法理解的螞蟻?又或者,在它的眼裏,我們根本就是一個個畫在紙上的墨水人?”

 “絕大多數的人無法看見它,感受不到它的力量,對它,甚至它們都不懷尊敬……那麽它們為什麽還要將我們留下來?”

 葉羽的身影在會議室門口一晃而過,他朝著趙頌雅撇了撇嘴,似乎是見慣了約瑟夫的這種表現,而後便縮到了門邊。

 “它們根本不在乎啊!”

 “它們沒有必要在乎,也不用去理會我們和我們擁有的一切,我不相信它們的善意。”

 約瑟夫用力揮動了一下拳頭,此時的他簡直就是自言自語:“這些高位的存在,根本沒有必要向我們表達任何的善意,它們明明可以摧毀這一切……如果它們真的表現出來了對我們的友善,那就一定是它們本身的愚蠢。”

 趙頌雅看著頗有一些病態的約瑟夫,皺起了眉,她下意識地取出了口袋之中的塔羅牌,視線在牌麵的圖案上一掃而過。

 “世界。”

 這就是在張涼的那六張牌保護下“幸存”的第七張塔羅牌,也是每一套塔羅牌中意義最為特殊的牌。

 ……

 砸瓦魯多!!!!!!!ruaaaaaaaaaaaaaaa(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