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尤瑟娜爾所提供的這些信息,張涼逐漸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搭建起了一根完整的鏈條,一根有關於拜倫維斯、治愈教會、亞楠的鏈條。
正如尤瑟娜爾所說的那樣,威廉的確是一個高瞻遠矚的學者,盡管到目前為止,張涼也僅僅隻是在一些視覺片段或者夢境的碎片中看見過這位蒼老的學院長,但是也不禁對他的一些安排感到佩服。
或許,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比威廉更能清楚拜倫維斯的發展結果,甚至於在勞倫斯還未正式開展行動之前,他就已經看透了自己的這位愛徒的算盤。
但他的這種預感又是什麽時候產生的呢?
是在勞倫斯進入拜倫維斯學習的那一刻?蘇美魯遺跡中的汙穢之血被名為“伯恩”的外鄉人盜走的時候?又或者……是那一次拜倫維斯對不知名漁村的進發之旅?
這些問題仍然是未知的,但顯而易見的是,有兩樣東西最終讓威廉確認了自己的研究方向,使得他堅定了自己的態度,並促使他製定了一個計劃。
而這項計劃顯然有兩個關鍵點,其一就是臍帶,也就是那種稱為“眼之帶”的怪異存在,威廉認為可以借助他來提升人類本身的大腦認知,從而達到神明的高度。
其二就是他的一名學生——那名自稱為“羅姆”的女學者。
在這一點上,張涼可以肯定,尤瑟娜爾所知道的恐怕要比自己更少一些,至少他可以明確威廉製定這整個計劃的時間,以及整個計劃的核心。
“尤瑟娜爾小姐。”,張涼突然問道,正在隨手擺弄桌子上的觀星儀的尤瑟娜爾驚奇地抬起頭來。
看見了尤瑟娜爾那頗有些奇怪的表情,張涼便停了下來:“這個稱呼有所冒犯?”
“沒有,你繼續。”
“我想問一下,你對曼西斯學派的看法。”
尤瑟娜爾的眉毛挑了挑,她將身子倚在那張或許曾經屬於威廉的圓桌上,回答道:“曼西斯的蠢貨?怎麽,你已經見過那些粗魯如屠夫的家夥了?”
“勉強算是吧。”
尤瑟娜爾又追問了一句:“你們交過手了?”
“是的。”
尤瑟娜爾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她攤開了右手:“那麽你想了解那些方麵?”
“有關於他們的儀式,我知道他們在進行某種與月亮有關的儀式,你對此有了解嗎?”,張涼問道。
尤瑟娜爾用手指點了點觀星儀之中那個代表月亮的金屬盤:“獵人,你聽說過‘血月’的傳聞嗎?”
“血月?”
張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詞語首先讓他聯想到了在自己過去的生命中所聽說過的,看過的那些有關於西方幻想怪物的傳說。
“傳說在月亮迫近大地,且變成血色的時候,人與野獸之間的差異就變得淡薄,甚至於融為一體。”
“這就是所謂的獸災了。”
尤瑟娜爾輕輕地撥弄著觀星儀上的那些代表星體的圓盤:“曼西斯的人與第一任主教勞倫斯走的很近,所以他們研究的東西也更加相近……而他們所鑽研的主題就是獸性本身,他們認為獸疫本身就是一種高位力量的表現,天上的血月不過是力量呈現的一個儀式。”
“我們想要與那些高位者們進行溝通,而曼西斯的人呢,則想要通過模仿這種儀式……來拉近人類與神明之間的距離。”
尤瑟娜爾抬起頭:“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
張涼不置可否地看著她:“你是說,他們想要用某種儀式來召喚血月?”
尤瑟娜爾搖搖頭:“換一個角度來想,引來血月的方式,又或者說召喚月亮的儀式的根源並不在月亮本身。”
“不管是獸性的湧動,還是月亮的迫近,他們都隻是一種表象而已。”,尤瑟娜爾盯著張涼,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質疑:“呼喚神祇。”
張涼咽了一口唾沫,尤瑟娜爾所陳述的這些實在是有些過於瘋狂,但是聽上去卻又非常的合理,讓人忍不住順著它思考下去。
不管那個傳入自己腦袋裏的聲音到底屬不屬於那位“羅姆”,但是那聲音同樣也不止一次提到了“神”這樣的字眼。
“所以,不管是拜倫維斯,聖詩班還是曼西斯學派,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想要與一個真正的神接觸或者進行連接?”,張涼思索著:“但這麽看來,這位羅姆是否已經算是成功了呢?”
“在那段話語中,她提到了時間的能力,那……拜倫維斯裏的這些異象,威廉與由莉亞的長久壽命,是否也都源於這種現象?還有在歐頓小教堂和亞哈古爾監牢中所找到的那些信息……寫下信息的人都認為,有什麽東西阻礙了儀式的進展。”
“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這個觀月湖了。”
想通了這些關鍵,張涼抬起頭,他觀察這個房間,道:“我暫且同意你關於結盟的建議,但是,你將我帶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我想要勞煩一下你的小仆人。”
女學者看著獵人:“在你翻找資料的時候,我已經把這裏的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隻剩下那裏。”
她指向了外麵的走廊,在那裏,有著一扇閉死的大門,似乎是通向露台之類的地方:“那扇門的鑰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找到了,內在之眼在這裏的效用非常有限,我的攻擊也無法對那大門生效……而老師呢也不願意說,所以我隻能來求你了。”
下一秒,張涼便看見尤瑟娜爾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取出了一個小巧的木盒,將它放在了桌子上:“我看得出,你對我們所使用的這些手段有些興趣……雖然你未必學得會,但這裏麵的是一個對你有所幫助的小玩意兒,我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拿到的。”
“你自己不需要?”,張涼打量著木盒,並沒有立即答應。
尤瑟娜爾聳聳肩:“我並不怎麽喜歡使用獵人的武器,尤其是在那位老先生取走了我一條手臂之後……所以,它大概會比較適合你這樣的獵人吧,總能夠讓你那粗魯的獵殺顯得優雅一些。”
張涼嚐試著將自己的知覺網絡展開,然而正如尤瑟娜爾所說的那樣,盡管他能夠調用自己的這種能力,但卻沒有辦法將它延伸到更遠的地方,仿佛是有某種力量正在壓製著他。
無奈之下,張涼隻能當著尤瑟娜爾的麵喚出了自己的信使,並朝著它們下達了自己的指令。
“嗯?數量怎麽又多了?”
張涼驚奇地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除了那幾隻已經與他完全熟識的信使之外,他又看到了兩個頗為眼生的小家夥。
尤瑟娜爾似乎被張涼的信使數量嚇了一跳,她驚訝地看著那些在張涼麵前排列開來的小人,問道:“獵人,你的仆人們一直這麽多?”
“其實差不多吧,不過好像又多了兩個,就是這倆。”
他指了指最靠邊的幾個信使:“有什麽問題麽?”
尤瑟娜爾突然站了起來,她一把抓起了螺紋手杖,來到了窗邊,朝著外麵小心地張望了一下,隨後又縮了回來:“信使們往往服務於擁有內在之眼的人,這些奇怪的小東西是會互相吸引的,當你與擁有同樣條件的人待在一起,它們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多。”
“哪怕是我、我的老師,甚至再加上威廉學院長,也未必能夠讓你直接多出這麽多的仆人。”,尤瑟娜爾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看來,除了你之外,這裏還有其它的客人。”
張涼意識到了一絲不妙,然而此時的他也沒有辦法再使用自己的知覺去查看周圍的情況,隻能選擇了另外一個窗戶小心地靠了過去。
透過那窗戶,他小心地打量著遠處的園林,過了一會兒,張涼便用一種不太肯定的語氣問道:“你還記得,我當時殺死了幾個……那種像蒼蠅一樣的怪物嗎?”
“我看到的大概是三個吧?”
尤瑟娜爾下意識地回答道:“你看到什麽了?”
“滿院子都……”,獵人的回答傳了過來,然而下一秒,尤瑟娜爾的眼角便捕捉到了一絲自己無比熟悉的亮光,那些本應該散落在半空之中的點點星光,此時居然匯聚成了一道無比恐怖的洪流,從遠處園林之中的某個角落之中直轟而來!
她盡力地朝著房間當中滾去,順手嫌煩了一張椅子,讓它們擋在自己的身前。
這棟頗有年代感的拜倫維斯建築劇烈地震顫著,由星光組成的洪流從獵人剛剛瞥視的那個窗口處橫穿而來,半麵牆體在這可怕的衝擊之下當場破碎,而後,那光柱又衝向了外麵的走廊,粉碎了一截木質階梯。
然而這極具破壞力的奧法卻並沒有繼續維持下去,建築之內的某些力量將它遏製,使得星光消散在了飛舞的灰塵當中。
但就在剛剛的衝擊裏,張涼的身影也被那恐怖的光芒徹底淹沒,如同蒸發了一般徹底消失,她既沒有聽見張涼的慘叫,也沒有再感受到他的氣息,仿佛他是在一瞬之間就被徹底抹去了。
尤瑟娜爾喘息著,將自己身上的那些雜物碎屑掃開,抓起手杖站了起來。
透過已經被徹底破開的牆體,尤瑟娜爾看見,四個人影正從園林雕塑的陰影之中慢慢走出,當先一人的裝束頗為古怪,一個極其病態的鐵籠鎖在他的脖子上,而在他身後的那個另外三個人影,則被粗糙的黑布披風包裹了起來,但是從他們手中的武器來看,這三人均是獵人。
“曼西斯……”,女學者的眼中少有地閃過了一絲恐懼。
……
我感覺我回歸3000字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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