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想要再拜訪一次老人家,可以麽?”

 在猶豫了好幾秒後,張涼終於還是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他覺得自己都有必要再去見一下趙逢,不管是夢境內容的新的發展,還是關於趙逢等人那一次的目的地……

 這種未知就像毒藥一樣折磨著他的神經,他急需答案,無論是他所糾結的那些問題的答案,還是說,隻是一張能夠確診他是精神病人的文件……張涼覺得不管怎麽樣都會比現在來得強。

 他快要溺死在未知裏了。

 於是,在張涼期待的眼神中,趙頌雅的臉上出現了難色,她搖了搖頭。

 “啊?”

 張涼感覺自己有些措辭不能。

 “他的狀態不是很好。”,趙頌雅小聲地說道:“雖然不會精神失常……但是卻非常的嗜睡。”

 “嗜睡?”,張涼眉毛一挑:“能具體說說麽?”

 聲音有些大,講台上的老師朝他掃了一眼,張涼連忙閉上了嘴,眼角卻是瞥到趙頌雅一臉的好笑。

 張涼自己也覺得挺可笑的,畢竟對他來說,上一節可有可無的課程並沒有他自己的身體狀況重要,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他還是會對教師的威嚴選擇屈服。

 “爺爺他現在的情況,感覺和你有點像。”

 趙頌雅輕聲說道:“不過倒是非常的安靜,他好像就真的隻是為了睡覺而睡覺一樣,在睡覺之外的時間表現得非常清醒。”

 “每天的睡眠時間你有算過嗎?”

 “很誇張,24小時裏有18小時都是昏睡著的。”

 趙頌雅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恐懼:“是那種無論如何都叫不醒的昏睡,沒有夢話,也沒有任何的夢遊之類的情況,如果不是睡眠的時候還有呼吸,我都……”,說到這裏,她癟著嘴搖了搖腦袋。

 似乎是看出了張涼目前的困擾,趙頌雅想了想後說道:“這樣吧,就這幾天,你在醫院附近暫時住著,隻要他醒過來了就讓看護直接通知你?”

 “這麽誇張?”,張涼有些吃驚。

 趙頌雅無奈地笑了笑:“他每天會醒來非常多次,但是時間都很短,運氣好的時候能清醒兩個小時,運氣不好甚至就隻醒十幾分鍾。”

 “我明白了。”,張涼用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如果真是這種情況的話,趙頌雅的提議倒也算是不錯的選擇了,反正隻用住兩天,也就不用太擔心資金的問題了。

 結束了課程後,張涼便迅速地與趙頌雅約定了時間。

 因為趙逢在這兩天需要配合醫院重新做全麵的身體檢查,所以張涼把時間確定在了兩天之後,他甚至把醫院對麵的那家酒店的房間都訂好了,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總覺得非常違和,張涼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訂酒店的原因居然是為了能夠和一位精神病人說上兩句。

 宿舍空無一人,據說最近有一個學妹非常神秘地成為了林梆的迷妹,是一個林梆場場比賽都會呐喊助威,不管是籃球交流、拳腳交流還是摔♂跤交流都會到場,而且狂熱得如同看見希特勒的納粹士兵。

 就前幾天,張涼還聽林梆跟自己抱怨,說這位學妹甚至開始跟著他玩遊戲了,而且總會拉著他去組車隊,隻不過組起來的車隊連玩具車遙控車都算不上,有的時候甚至會讓林梆產生開靈車的錯覺。

 當然了,張涼將他的這種抱怨全部視為“甜蜜的抱怨”,屬於閑著蛋疼還要跟兄弟炫耀的糟糕品種。

 “其實如果你覺得不爽,你可以拒絕她的。”,張涼誠懇地說道。

 “嘖。”,然後林梆就會恬不知恥地說道:“還是算了,偶爾還是能夠爽到的。

 對於這句話張涼是百分之百相信的,因為在他半睡半醒的時候,居然還聽到林梆怪笑著叫那位學妹的名字來著。

 戴上耳機,張涼躺在了**,開始聽某個遊戲媒體電台裏的大哥們胡吹,手指搭在裝著獵人手杖和短柄火槍的紙盒上,意識漸漸地飄忽了起來。

 ……

 灰白色的迷霧將他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張涼伸出手將這些如有實質的霧氣“撥開”,眼前立即出現了那迷霧深處一直延伸到天際的奇特石柱。

 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瞬間便充滿了張涼的心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苦澀、難受、絕望還是……興奮?

 他都有點不大相信自己居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產生“興奮”的情緒,大概自己是真的有點不正常了。

 冰冷的空氣在他的身邊流動著,張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能夠聞到自己衣服上沾染的一部分獸血的味道,他現在就站在上一次夢境中,最後拿到短柄火槍的位置,隻不過現在地上再也沒有那種蒼白色的小人出現了,似乎它們的出現就真的隻是為了“送貨”一樣。

 外麵實在是有些冷,於是張涼便轉身回到了屋子之內,這裏至少還有著溫暖的壁爐,張涼可不想自己在夢境裏搞一個重感冒,那實在是太蠢了。

 “武器並沒有直接出現在手裏……那麽是放在什麽地方了麽?”,他左右看了看,隨後便將視線鎖定在了一進門右手邊的箱子上。

 他抬起了這完全能夠讓自己平躺進去的大木箱子,一眼就看到了已經陪伴了自己數日的兩件武器。

 獵人手杖以它原本的模樣躺在那兒,沒有那用於掩蓋手杖主體的黑色外殼,也沒有那看上去非常簡陋和蠢的黑布包裹,而在它的邊上,則是裝滿了子彈的短柄火槍。

 但是真正吸引了張涼注意力的,是一疊放在箱子角落裏的衣物,最上麵壓著一頂三角風帽。

 於是張涼將兩件武器和折疊衣物盡數取出,將衣服展開後放在了書堆上。

 這件衣服張涼實在是不能更熟悉了。這是一件亞楠獵人們會使用的製式服裝,他在那些年輕的臨時征召獵人身上看見過,同樣的,也在某些資曆更老的獵人,例如吉爾伯特身上看見過。

 衣服的做工非常好,沒有異味,而且保暖程度也要比張涼身上的這一套好得多。

 “嘖,這裏換衣服應該不會有人偷窺啥的吧?”,張涼滿意地笑了笑,隨後便開始將身上的衣物換掉,換下來的便裝被他放進了那個巨大的木箱裏。

 這套亞楠獵人的裝束還是比較複雜的,張涼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摸索它們的穿著順序和具體方法,時不時地還得在腦海裏挖掘一下其他獵人的經曆,所以當張涼最後將獵人的三角風帽戴在頭上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肆意地活動了一下,在確認沒有任何的不協調和阻礙之後,張涼將獵人手杖與短柄火槍拿在了手中。

 “呼……”,不知是出於自戀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他感歎道:“這套衣服穿上之後,感覺自己真雞兒專業。”

 快步走出房門,順著台階一路向下。

 那具人偶仍然安靜地躺著,身上沒有半點灰塵和汙垢,身體姿勢也沒有半點變化,在靠近她的時候,張涼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種暖意,一種與壁爐裏的火焰截然不同的暖意。

 正在張涼打算再研究一下這具人偶的時候,身後卻突然響起了細碎的呢喃聲。

 他警惕地回頭,卻是看見在他的正後方,台階邊上的第一塊墓碑之前,居然鑽出了數個皮膚蒼白的畸形小人,它們的五官雖然不健全,但在張涼看向它們的時候,卻歡欣鼓舞地要搖動起了自己的雙手。

 既然已經知道這些小東西對自己沒有敵意,張涼也不再害怕它們,而是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指小心地碰了碰那它們的手掌。

 “嗡!”

 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張涼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他便看到了一個無比具體清晰的畫麵。

 他看見了一條下台階,頭頂上是昏黃色的吊燈……

 “這是?”,張涼回憶著,緊接著他便反應了過來:“這是診所病房出來的那條樓梯?”

 白色的小人們歡呼著,仿佛它們能夠察覺到張涼大腦裏的想法,並為此感到開心和愉快。

 下一秒,當張涼睜開眼睛時,他看見周圍的濃霧朝自己滾滾而來,將他直接淹沒。

 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了,但對於張涼來說,當他的意識恢複過來時,眼前出現的已然是一條向下的階梯,而他的斜上方便是那散發著昏黃光芒的吊燈。

 他回到了那間診所之中。

 張涼回過頭,卻發現自己之前醒來的那間病房的門居然是關死的,而且是反鎖。

 “裏麵有人!”

 他立即意識到了這點,於是便用極其輕微的聲音敲了敲門。

 但是沒有反應,可能是因為敲門的聲音太小,再要麽就是鎖門的人並不在附近,所以並沒有辦法察覺。

 “那麽我也就沒有選擇了。”,張涼立即明白了自己現在應該去做的事情,他將視線投向了樓梯之下,那裏仍然有著獸血的味道,而且要比之前更加濃鬱。

 手指扣在了獵人手杖的機括上,手腕轉動,將手杖變成了金屬長鞭。

 “狗崽子,我又回來了!”

 【圖片:獵人的服裝】

 說到做到……我更了Q_Q,快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