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者?”

 張涼非常容易地就想明白了這個詞語的具體含義。

 那些地下墓穴,或者說地下遺跡的守護者不僅僅限於被同樣深埋於地下的那些“先人”,更有因為各種原因投身於其中的後來者,同時,也包括了這些怪異而奇特的生物。

 他內心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身上“獵人”這個名號的意味越來越深,而其重量也變得越加可怕了。

 劊子手、屠殺者、凶手、被詛咒之人。

 這些名號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了“獵人”的前綴位置上,這種感覺著實不怎麽樣,甚至讓人的情緒變得莫名地煩躁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張涼現在很想向別人解釋一些什麽,但可笑的是,他根本就找不到一個能夠聽他解釋的目標。

 遠處營地的槍聲仍未停息,但其頻率顯然已經小了很多,那些進入營地之中的毒蛇數量有限,而且比起這條足以稱為怪物的巨蛇來說,那些黑色的毒蛇要好解決得多。

 這巨蛇到底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因為自己和約瑟夫等人正在嚐試著去做不該做的事情麽?比如說產生了觸動那些藏在地下的遺跡的想法?

 就像多年前的另外一批人一樣,他們的結局甚至要比這一次更加慘烈,生還者寥寥無幾,能夠活下來的人也大都成了與那份提供口述資料的顧問相差無幾的瘋子。

 前後兩輛車子保持著一個較為穩定的距離,約莫三十多米,但前麵駕車的約瑟夫顯然沒有減速等待張涼和趙頌雅的意思,之前開槍幫忙分散巨蛇注意力的葉羽也沒有再探頭,一時間,山道之上隻有兩輛車子行駛時發出的聲響,即便是張涼,此時也沒有辦法捕捉到更多的聲音信息了。

 這一段道路相對寬敞一些,當年的財團為了能夠運送一些建材,特地地將這些原本非常局促的山路做了一些處理,這讓趙頌雅稍稍好受了一些。

 張涼從旁邊抓了一塊布,徹底擦掉了那些之前沾染在自己身上臉上的蛇血,他不敢讓這些東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過久,天知道它們的血液是否存在什麽問題。

 “它還有追來嗎?”,趙頌雅又一次問道。

 “暫時……感覺不到了。”

 張涼的確沒有捕捉到巨蛇的動向,不知是它已經放棄了追逐,還是因為張涼等人已經離開了它的領地。

 但就在這個時候,張涼卻是在後視鏡中瞥見了一團微弱但卻明亮的黃色光芒,那不像是車燈,也不像是什麽手電光,反而像是……明亮的燭光?

 那光芒很近,似乎就在車子後方約莫二十米的位置,他甚至看見了那“端”著燭光的影子,準確來說,是一個人影。

 黑色的長袍在燭光之中若隱若現,那是一個人影,頭部被罩在黑色的尖帽之中,看不清麵目……不,不知道為何,張涼本能地認為,那黑袍根本就是被某種沒有形體的東西支撐起來,自己不是看不清對方的麵容,而是對方根本就不存在“臉”這種東西。

 “影子?”

 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這個名詞。

 “什麽?”,趙頌雅出聲問道,但卻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回答。

 張涼回想起了那些曾經出現在自己噩夢之中,與亨裏克和另外兩名雙胞胎獵人發生衝突的敵人。

 獵人們將它們稱為影子,亞楠的影子,就在禁忌森林之中,這些不知來曆,強悍而怪異的敵人與獵人們發生著慘烈的戰鬥。

 而在那段夢境之中,這種被稱為“影子”的敵人的數量是……三個?

 可怕的預感在下一刻成真,趙頌雅發出了一聲驚呼,卻見在前方道路的左側,不知何時已然多出了一個同樣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影,而這人影並沒有走到車子的前方,而是自顧自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如同幹屍一般的,黑色的手。

 一團明亮的火光在它的掌中凝聚,不過一秒,這狂暴的火焰便從他的手中拋射而出,而後,這火焰居然又在空中分裂成了三個大小不一的紅色光團,從不同的角度朝著兩人所在的車子砸來!。

 張涼的反應速度在這一刻到達了一個極致,當那火光還在空中時,他便一把推開了自己方向的車門,他的動作相當直接,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粗魯,趙頌雅在驚呼聲中被他直接拽到了懷中,塵埃的痕跡在兩人身遭一閃而過。

 在車子被那恐怖的衝擊掀飛之前,兩人便已然從車子之中脫離了出來。

 沉重而堅固的車輛在那分裂的火球前簡直一文不值,它像是沒有半點重量一般在空中翻騰,卻是直接從道路的另一邊翻了下去。

 趙頌雅並沒有遭受太多的衝擊,她勉強從翻滾時的衝擊與眩暈中回過神來,卻發現剛剛摟著自己的張涼此時正緩緩地站起來,鋸肉刀的機括啟動聲在耳邊響起。

 遠處傳來了車輛刹車時的聲響,始終與兩人保持著距離的,約瑟夫等人所在的車子此刻居然停了下來。

 “別愣著,去他們那邊。”,張涼咬牙說道,鮮血正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流下,他的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裂口,而這裂口似乎也延伸到了他的皮膚上,從他的手肘一直爬到了手腕。

 身旁突然傳出了信使們的聲響,這些蒼白的小人突然一個不少地冒了出來,它們齊聚在趙頌雅的身邊,瘦小的身體裏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原本頭腦還一片混沌的趙頌雅居然借著它們的力量爬了起來。

 “張涼,這是怎麽回事?”,趙頌雅想要去張涼的邊上,但卻被他的眼神所製止,趙頌雅咬牙在口袋裏摸索了一下,便將那老舊的鈴鐺捏在了手中,還沒等張涼阻止,她便用力地搖動了一下手腕。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

 之前連續兩次回應了她的鈴鐺聲並沒有響起,這鈴鐺就像是壞了,又或者是裏麵塞滿了棉花一樣,根本無法發出半點聲響。

 張涼心中的僥幸隨著鈴鐺的搖動而消失,他注意到,在趙頌雅取出鈴鐺的瞬間,那披著黑色長袍的“影子”似乎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趙頌雅的身上。

 “把鈴鐺給我,然後去他們那邊……這些家夥不是衝你來的。”,張涼伸出手,從趙頌雅那兒接過了這個染血的鈴鐺,果然,影子的注意力立時便回到了他的身上。

 “別磨蹭了,快走!”

 他看了看左側,在那裏,有另外兩個人影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三個人人影打扮一致,恰好對應了他們在自己夢境中出現時的形象。

 鮮血順著手指留下,但卻又被鋸肉刀刀柄上鎖纏繞的老舊布條所吸納,趙頌雅在他的催促下開始朝著約瑟夫等人車子逃去,此時,遠處傳來了幾聲槍響,張涼分明看見,那子彈直接命中了眼前那披著黑色長袍的人形,但卻隻是穿透了黑色的衣物,根本沒有半分作用。

 槍擊引起了影子的注意,那從長袍下伸出的,幹枯的黑色手掌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居然是準備將這火焰拋向遠處的車輛。

 刀刃破空之聲迎麵而來,穿著黑色長袍的守衛者朝後輕跳一步,手中的火光隨之熄滅,而張涼的身影則出現在了他剛剛所站立的位置上。

 天空之中傳來了陣陣雷聲,空氣悶熱得讓人窒息。

 獵人的視線仿佛要洞穿那黑色長袍的內在,他抬起了手中那沾染著自己血液的鋸齒刀鋒,朝著麵前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

 周末又要過了,我感覺自己又要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