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涼隨著約瑟夫來到他口中的現場時，腳步便突然停滯了下來。
這整一片空地上全是錯亂的墓碑，這和一般認知之中的“墓地”可以說是毫無可比性的，哪怕是亂葬崗，也不會出現這種奇特的景象。
張涼的眉頭擰了起來，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墓碑，他下意識地握了握右手，這才想起自己的鋸肉刀留在了車子上。
相似的墓叢，他隻在夢境之中的亞楠看見過，歐頓小教堂之外的墓地正是典型，除此之外，他還在舊亞楠良善金杯教會之外的空地上看見過類似的墓叢。
而除了親眼看見過的這兩處墓叢之外，在另外一個地方，張涼也曾借著其他獵人的眼睛看見過同樣的景象。
那是禁忌森林，在禁忌森林的某處也有著為數不少的錯亂墓碑，但這些墓碑與張涼親眼見過的那些墓叢卻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那些墓碑除了一個基本的形狀外，就沒有什麽是與正常認知中的“墓碑”趨同的了。
張涼此時回想起來，隻覺得這些墓碑與探墓獵人們在地下遺跡中看見的那些破碎石碑頗為相似。
張涼轉頭問道：“這裏就是你們之前和我說的……那個墓地？”
約瑟夫點點頭：“就是這個地方了，我們仔細地檢查了這些墓碑，發現這些墓碑的時間差異很大，但都不是近代的東西了。”
他領著張涼朝左前方走去，隨後伸手指了指一塊隻剩下半邊的老舊墓碑，伸手碰了碰這墓碑頂端的斜麵，說道：“這種樣式在維多利亞時期非常流行，與哥特式建築中的一些結構是基本一致的，你看，這裏，還有這裏。”
“這些構造在後來被逐漸地簡化掉了，但是在這塊地方卻非常常見。”
隨後，約瑟夫又走到了另外一邊，指著一塊隻剩半截的墓碑，說道：“接著是這裏，這種墓碑就非常的奇怪……時間上要更早一些，但是上麵既沒有花紋，也沒有任何的字樣，而且石料本身就非常的奇怪。”
張涼在約瑟夫指的第二塊墓碑旁蹲了下來，仔細地檢查著這半塊墓碑。
時間的確是非常久了，而且用料應該並不怎麽考究，上麵的所有痕跡幾乎都被磨平了，僅剩下一個大致的外形輪廓。
張涼舍棄了這塊墓碑，轉而去研究旁邊的墓碑，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站起了身，對著約瑟夫說道：“你們有嚐試往下挖掘嗎？”
“往下？”
約瑟夫驚訝地看著張涼：“很抱歉，張，我雖然研究接觸這些東西，但我也算是一名基督教徒……如果沒有必要，我想還是盡量不要去毀壞他人的墓穴。”
這句話一出來，旁邊的張涼和趙頌雅登時投來了驚奇的目光，其中還混雜著鄙視的成分。
趙頌雅揶揄道：“那，約瑟夫先生，你們昨天找到的那個雕像……”
“那是必須的。”
約瑟夫想都沒想，就用極度平和的語氣回答道：“求知與好奇都是人類的本性，同時也是我們的天職。”
“真tm絕了。”
張涼扯了扯嘴角，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吐槽了一句。
他糾正道：“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們去挖死者的墳墓，而是希望你們想辦法去看看在這些墳墓的下麵還有什麽。”
“墳墓的下麵？”，約瑟夫一臉的不解。
張涼抬起兩隻手，一上一下疊在一塊，比劃了一下：“如果這墓地不隻有一層，那麽那些被埋在下麵的墓碑就應該還保持著完整，至少是相對完整。”
這一下約瑟夫終於明白了過來，他思考了兩秒，便就近喚來了一名警衛。
趁著這個時候，趙頌雅在一旁小聲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些下麵還有……呃，還有墓？”
“這些是墓叢。”
張涼解釋著：“在空間相對有限的情況下，不僅僅是墓地，其他的一些建築也會以互相為基礎，一層一層地進行疊加。”
“噢，你這麽一說，的確是這樣。”
趙頌雅恍然大悟：“的確有一些文明的建築模式是這個樣子的，而且好像也隻有這樣，這些墓碑才會變得歪來歪去的。”
約瑟夫很快便安排完了工作，張涼看見數名工作者帶著工具去了墓地的一側，緊接著，約瑟夫便領著他們前往墓地的正中央。
他並沒有在這裏看見預想之中的深坑或者漆黑的入口，而是一個已經完全敞開的墓室。
“不，這不是墓室。”
當他審視著這個敞開在他麵前的事物時，便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個墓穴，反而更像是一個曾經被埋藏在土層之下的建築或房屋。
“能下去麽？”，張涼指了指下方，在得到約瑟夫的肯定後便直接跳了下去，在趙頌雅兩人的注視下，他閉上了眼睛，雙手微微攤開，一動不動。
足足過了有半分鍾，張涼才恢複了正常，在他的身旁，信使們依次從地麵中鑽出，趙頌雅驚奇地發現，這些小家夥居然表現出了一種異常的亢奮。
約瑟夫猶豫了兩秒，便也跟了下去，卻聽見張涼問：“之前發現雕像的位置是在哪裏？”
“那個白色的圓圈的位置，背靠著牆壁。”
張涼點點頭，走出兩步，站到了那個曾經放置著雕像的圓圈上，比較了一下左右兩側的空間結構。
“不自然。”，他判斷著：“這個結構有點奇怪……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構。”
他雖然還算不上一個“亞楠”通，但是也對亞楠的建築結構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了，在亞楠，對稱和規則可以說是建築的最重要的標準，而這種標準在教堂、禮堂之類的場所中更是無比地鮮明。
現在眼前的這個建築顯然不是最最普通的那種民房。
但如果以固有的教堂建築的規格來看，這個房間卻又實在是有些小了，而且還非常的別扭。
上麵傳來了工作人員的呼喚聲，張涼暫時關閉了自己的知覺，隨著約瑟夫一起回到了地上。
“先生，下麵還有一層！”
那工作人員非常的興奮，他領著眾人朝著剛剛進行挖掘的地點趕去，在那個角落上，他們已經掘出了一個不小的土坑，土坑的坑底，卻是露出了又一截的墓碑，上麵既沒有文字，也沒有圖案，但卻有著一種密集的，如蜂窩一般的紋路。
“這是禁忌森林裏的那些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