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車離開裏斯蒙斯小鎮的整個過程中,張涼始終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出乎他的意料,從頭到尾,裏斯蒙斯的居民都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妨礙,除了那些在車子路過時露出敵視目光的居民之外,張涼就再也沒有辦法找到其它不對勁的地方了。

 而在車子即將離開小鎮的時候,也沒有遭遇路障攔路的情況,似乎自己等人對於裏斯蒙斯的居民來說,真的就隻是一群不受歡迎的外地人。

 他們甚至都不屑去朝他們進行嘲諷與謾罵,哪怕是麵對那棟被獵人與學者之間的戰鬥而遭到破壞的家庭旅館,這些居民也沒有發表半分的意見,如若不是他們還會進行必要的交流,張涼幾乎要以為這些人都是啞巴了。

 張涼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裏斯蒙斯小鎮大門的影子,出聲問道:“我們的目的地在山裏對吧……那怎麽會有人修這樣的一條路?”

 “早在十幾年前,就有一個財團想要開發這一片林地,尤其是裏麵的一條河穀。”

 警衛回答道:“這件事情在這附近都不是什麽秘密,不過那個財團的名字肯定是有問題的,要麽是換了個皮,要麽就是用的假名字。”

 “開發?開發成什麽?”

 張涼看了看遠處那深沉得讓人心中發寒的山林,有些疑惑。

 警衛聳聳肩:“誰知道啊,那些老外……都喜歡往這些地方跑,你想啊,十幾年前剛好是什麽親近大自然喊得最凶的時候,依我看,這些地方除了拍恐怖片合適,其它都不合適。”

 張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卻聽警衛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就是度假村或者旅遊營地之類的地方,當時在這個小鎮上還留了不少的建材,但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了。”

 這警衛知道的顯然非常有限,張涼也不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深究,等他到了目的地,自然可以找約瑟夫等人問個清楚。

 張涼朝著警衛笑了笑:“一直都沒有問,大哥你貴姓?”、

 “徐,免貴姓徐。”,警衛嗬嗬一笑:“說到底還是語言相通舒服,整天在國外跑,說話總要小心一點。”

 說這話時,徐姓警衛的臉上滿是苦澀與無奈,他顯然是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管前麵開車的同伴,自顧自地和張涼聊道:“像我們這種人啊,雖然說都算是亡命之徒,把命賣給了一些更不要命的人……但活著總歸是好的。”

 警衛拍了拍大腿,言語之中充斥著感激和一種灑脫:“所以說下來,我還是欠張先生你一條命的。”

 張涼點點頭,也沒有做過多的推脫,他本來就不習慣去說一些拐彎抹角的話,更別說是和本來就直性子的人說了。

 在人與人的相處模式上,林梆曾經在半醉半醒間做過一個總結。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張涼記得,當林梆一開始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他甚至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畢竟長久以來,林梆和這樣的說話風格就不怎麽搭調。

 直到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他的畫風才終於恢複了正常:“見人說人話,見了鬼連話都不用說,上去動手就可以了,能說得上話的人總能說得上話,說不上話的,也沒必要強迫自己。”

 這當然是一種相對“理想”的為人方式了,當然前提是沒有那麽多的顧慮,生活中的、社會上的種種顧慮很容易便會成為一個人行為上的牢籠與鐐銬,除非能夠從這種現實的規則中跳出去,否則也難以真正地做到灑脫。

 相比於之前,張涼確實感受到了自己心態的某些變化,無論是那些獵人們的夢,還是他親身所體驗、接觸的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他個人對於身邊一切的看法。

 似乎是感受到了獵人的心情變化,那隻與張涼最為熟悉的信使從隱秘的角落中鑽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看著這斷然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張涼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他伸出手指與信使的手掌輕輕碰了碰,隨後便閉上了眼睛,開始用自己的知覺去感受周圍的一切。

 ……

 來時的驚險與風波仿佛都是一場虛幻的噩夢,天氣也難得的保持了正常,既沒有狂風也沒有暴雨。

 當張涼提著自己的獵人鋸肉刀走進營地中時,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四周傳來的警惕的目光,這樣一把冷兵器讓不少人感到相當的不適。

 約瑟夫的及時到來緩解了這種尷尬的氛圍,張涼朝著隨著約瑟夫一起趕來的葉羽打了個招呼,原本他對葉羽的觀感很是一般,但是在看見了他之前的表現後,也算是對他刮目相看,這個年齡與自己相差不太多的青年有著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同時也有著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擔當和魄力。

 如果不是他那一槍精準地命中了米寇拉什的胸口,自己很有可能那接二連三的星光轟炸下吃大虧。

 營地由帳篷和一些簡易的木屋混合而成,所有的警衛都是全副武裝,赫然是將這裏打造成了一個戒備森嚴的禁地。

 張涼看著四周,想要從這裏找出一些顯眼的“地標”,但是在之前的夢境中,光線實在是過於昏暗,二者之間很難形成鮮明的對照。

 “張,你總算來了……我之前還擔心你出了什麽問題。”

 約瑟夫一邊和張涼說著,一邊引著他朝一間木屋走去:“你正好趕上了,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專家們看不出什麽,但如果是你,或許能夠提供一些線索。”

 說著,約瑟夫的視線朝著張涼手中的鋸肉刀一滑,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將話語咽了回去,轉口道:“你們在路上遭遇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有更多的人手正在趕來,不用兩日就能全部到位。”

 張涼毫不留情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有的時候,人手的多和少並沒有太多的差別。”

 “我明白,我明白。”

 約瑟夫的態度簡直超乎尋常地好,也不知道是另有打算,還是之前發生的事情給了他過於深刻的印象,隻聽他說道:“你看這樣如何,隻要你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我立即安排所有人帶著現有成果撤離。”

 張涼點點頭:“那是最好不過……”

 說話間,約瑟夫伸手推開了房門,張涼立時便聽見了此起彼伏的爭吵聲。

 在房間的正中央,正立著一座女性的石像,而在它的前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攔著其餘的人,卻是趙頌雅咬著牙與一眾教授對峙著,氣氛頗為緊張。

 ……

 困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