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不是想看看他們的劍嗎?為何不拿兩把上去?”
伏在伯恩背上的獵人如是問道,在路過之前的通道時,伯恩並沒有在那裏做過多的停留,也沒有去理會那些蘇美魯人遺留下來的武器。
“先把你送上去吧,拿這些東西太累贅了。”
伯恩輕描淡寫地說道,說著,學者將獵人從自己的背上放了下來,讓他靠在了深井的井壁上,伯恩下意識地望頭頂看了一眼。
古老提燈的冷光照亮了那些從頂端倒懸下來的事物,那是一個個的,用破布包裹起來的屍體,均呈頭下腳上的姿態,有一些布已經破損了,並因此而露出了內部包裹著的屍體。
這些屍體往往大張著自己的嘴巴,麵部表情極度猙獰,這些死者的身軀往往都是幹枯的,這種殘酷的倒吊之刑簡直就是在將他們活活風幹,而這種過程在他們還未徹底死去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了。
倒吊之人的符號總是會出現在那些墓穴、遺跡的守衛者的石碑或石像上,它們似乎是在用這個符號來警告外來的探索者們,一旦觸碰禁忌,其結果便是接受這種可怕的倒懸之苦。
曾有獵人慘遭這種刑罰,但卻並沒有在這酷刑的過程中死去,及時趕到的同伴將其救了下來,起初,大難不死的獵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妥,除了身上的傷痕以及受到嚴重損害的精神之外,其總體表現均在一個相對正常的範圍之內,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從倒懸酷刑中逃離出來的獵人則紛紛產生了“幻覺”。
他們聲稱,自己在接受刑罰的過程中聽到了、看到了、甚至觸碰到了一些偉大的,不可描述的存在,且他們相信自己所感知的一切就存在於自己的身體當中。
而在經過反複地驗證和檢查後,獵人們發現,自己這些看上去已經精神失常了的同伴並沒有發瘋,當他們描述這些內容時,思維與邏輯都無比地清晰,而他們所描繪出來的景象也是極度地趨同。
因此,這種倒吊之刑在折磨、受難的認知基礎上,卻又多了一種新的理解與觀點,即更高位的視角與理解能力。
“先……先生?”
見伯恩突然失神,獵人有些詫異,而在他叫了兩聲之後,這位外鄉學者終於是回過了神,他低下頭,對著眼前這個受傷的獵人笑了笑。
他彎下身,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傷者腿上的傷口,隨後極其嚴肅地搖了搖頭。
“來不及上去了,得在這裏做一些處理。”,他歎了一口氣,從旁邊的角落裏取出了之前預留下來的一條麻繩,用力地扯了扯。
似乎是想分散獵人對傷口的注意力,學者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為什麽要拿這樣的圖案作為自己的標記。
他指了指頭上被倒吊著的屍體,隨後取出了自己身上的采血瓶,紮在了獵人的大腿上。
“我們每個人的第一節課,都是在這些地方開始的。”
新鮮的血液為獵人帶來了新的體力,也讓他清醒了不少,他道了聲謝,繼續回答道:“運氣不好的時候,我們會看到一些熟人,他們可能是上一批進入墓穴的……但最後卻被掛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一些人便將探墓的任務拋到腦後了。”
“對他們來說,殺死這些守衛墓穴的人和怪物,並對它們處以同樣的懲罰反而成了最為重要的事情。”
學者將繩子束在了他的傷口上方,隨後又用力地緊了緊,卻聽獵人說道:“所以每一次行動,他們總會走在第一個,獵殺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最重要的工作了,”
“傑爾曼先生對這種事情怎麽看?”
“他沒有說過,但是在他親眼目睹了這樣的事情後,便告訴我們,以後就將它作為獵人的符號。”
學者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然而數秒後,學者卻突然用一種獵人從未聽過的語言說了這樣一句話。
“對不起了!”
他的動作突然變得迅捷起來,獵人甚至來不及反應,自己的雙腳便已然被這麻繩綁死在了一塊,他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妙,便想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長劍。
“噗!”
獵人的手掌被活活刺穿,然而他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臉上便挨了一記重擊。
學者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這一次他說的話自己能夠聽懂了。
“在我家鄉,當有人對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往往意味著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即將發生,或者正在發生。”
獵人看見,外鄉學者將繩索的另一端拋向頂端,讓它穿過了那些堅韌且牢固的植物根須:“你應該謝謝我,你的血液已經出現了問題,哪怕送出去,最後恐怕也隻能變成瘋子和怪物……與其那樣,不如嚐試一下這個久遠的儀式”
“用倒懸之人的視角,觀察眼前的一切。”
濃重的恐懼幾乎讓他窒息,獵人隻來得及發出幾聲悶哼,身體便在那股力量的拖曳下倒懸而起。
“不!不……”
慘叫尚未出口,腦袋便是一陣嗡鳴,於是這聲音便這樣沉寂了下去。
……
隊伍中少了兩人,但奧萊克反而要稍微放鬆了一些。
那個拜倫維斯學者讓他感覺到了濃重的壓力,那是一種施加於心理上的壓力,就仿佛他一直在監視、觀察著什麽。
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個異常龐大的地下建築。
比起那些狹窄、陰暗的房間以及肮髒、潮濕的水溝,眼前的建築反而透著一股大氣與堂皇。
獵人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們從未看見過這樣的景象,這樣的建築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破敗、腐朽的地下墓穴裏,更應該被放置在廣闊的平原和陽光之下。
“這是什麽?城堡還是祭壇?”
一名獵人小聲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那個學者應該會後悔自己半途溜走吧。”,另一人嗤笑道:“天知道這裏麵有什麽。”
建築的正前方,有著不少的人影,這些人影行動緩慢,要麽幹脆就站著一動不動,似乎就是在守衛者這龐大的建築,在建築牆壁上的奇異磷光下,這些護衛者的身影明暗不清。
奧萊克抬起手,製止了幾名獵人的動作,他眯著眼睛仔細地看了看這些人影,隨後搖頭道:“別亂來,和我們之前碰到的那些不太一樣。”
他指了指最近的一個人影,那“人”現在正背對著眾人,身體有些歪斜,似乎是披散著頭發,身上有著一些近似於盔甲的衣物。
而他手中的抱著的……居然像是一具用破布包起來的屍體?
探墓者們的本能讓他們保持了沉默,在遺跡之中,隨意招惹、觸碰任何看起來不正常的事物往往會造成各種各樣難以預料的後果。
奧萊克將身體藏在兩根石柱之後,小心地窺探著前方,從這個角度,他能夠看見這地下建築的入口,就在這入口的邊上,則有著控製某些機關或者門閘的金屬拉杆。
然而下一秒,奧萊克的視線便凝固了,他看見了一個人影,正從另一個方向緩步走來,目標正是那機關拉杆。
而他身上穿著的……赫然就是墓穴勘探者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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