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話的男子似乎是能夠看到張涼正在朝樓上走來,一路上,不僅沒有任何一個敵人阻攔,甚至於每當張涼走到一盞燈前,那燈就會隨之亮起,隻不過這些燈光雖然是從電燈之中射出的,但卻根本不具備電燈一般的明亮度,它們更像是一個個飄忽不定的光團,散發著如獵人提燈一般昏黃的光。
“故弄玄虛。”
張涼冷笑道,他在心中,已經隱隱對這個瘦高個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
當他說出“兩個後來者”和“一個獵人”這樣的句子時,張涼便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獵人”指的顯然是自己了,既然知道這個名詞,那麽此人就絕對與亞楠,以及亞楠的那些團體脫不開幹係,然而更重要的,則是“兩個後來者”這個奇怪的稱呼。
除了自己之外,在場的就隻剩下趙頌雅與葉羽兩人了,那開車的司機已經死了,自然是不在其列。
那麽,這個所謂的“後來者”是什麽意思?
似乎指的是,在趙頌雅和葉羽之前,就有人“來過”這裏,而且當時來的人還與他們二者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結合這一點來看,張涼隻能將視線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當年趙逢的那支團隊上。
他並不清楚葉羽與當時團隊中某個人的關係,但如果硬要和趙頌雅扯關係,那麽恐怕就隻有“趙逢”這一個點了。
直接出手坑害了那些團隊、與亞楠地區有著密切關係,而且又最有可能掌握一些禁忌知識的人,會是誰呢?
答案不言而喻。
隻有一個人能夠滿足如此多的條件,而且那個瘋狂且病態的聲音,以及話語中所蘊含的字眼與信息,在張涼的了解中,隻有一個人能夠完全地符合。
米寇拉什。
那個與治愈教會的創始人勞倫斯同屬於拜倫維斯學院的學者——米寇拉什,在勞倫斯做出了背叛拜倫維斯與威廉大師的決定後,米寇拉什便隨著勞倫斯一同離開了學院。
憑借當時兩個人之間對話時的雙方態度來看,米寇拉什完全可以算是勞倫斯的心腹了,在這種前提條件下,他是絕對有機會成為治愈教會的高層的,而就那個叫“米寇”的向導的具體表現而言,張涼個人傾向於他屬於曼西斯學派。
畢竟曼西斯學派的人要比聖詩班表現的更加癲狂一些,而且那些被自己解決掉的怪異骷髏,也很容易讓他聯想到曼西斯學派成員的奇特裝束。
那種將整個頭部束縛起來的鋼鐵牢籠,仔細一想,不正是一種將頭部“隔絕”的象征麽?
張涼來到了三樓,在這裏,燈光已經盡數亮起,而在走廊的盡頭,則非常不科學地有著一截石質樓梯,可以說是相當的突兀。
那樓梯通往樓頂,有風順著這樓梯吹入屋內,帶來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張涼嚐試著將自己的知覺發散,發現自己能夠清晰地捕捉到樓下趙頌雅兩人的身影,但卻沒沒有辦法探知到樓頂的情況,當自己的知覺朝上發散的時候,就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在看東西,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無法觸及。
“行吧。”,張涼嗤笑了一聲,他最後嚐試著呼喚了一次信使,在確認無法得到回應之後,便快步地朝著那樓梯走去。
……
樓頂上的光線並不算昏暗,張涼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站在樓頂另一邊的身影,身形瘦高,正背對著自己,這人的身體雖然一動不動,但卻莫名地給張涼一種危機感,仿佛他隨時都會栽倒在地或墜向樓下一般。
他雙手似乎正攏在胸前,腦袋微微垂下,斷斷續續的祈禱句子從他的口中傳出。
“Ahh,Kos or some say Kosm!”(啊!科斯,又名科斯姆!)
“Do you hear our prayers?”(您聽到我們的祈禱了麽?)
“As you once did for the vacuous Rom!”(就像您對愚笨的羅姆做的那樣……)
“Grant us eyes, grant us eyes!”(賜予我們眼睛吧!賜予我們眼睛吧!)
“Plant eyes on our brains, to cleanse our beastly idiocy!”(請將眼睛植於我們的大腦,讓我們戰勝那愚蠢的獸性吧!)
他似乎是在禱告,聲音之中滿是虔誠、向往與希冀,全然不見之前話語之中的瘋狂與囂張,而讓張涼感到驚懼的是,此時此刻,自己就像是身處於夢境中時一樣,能夠輕鬆地理解對方所說的這些語調怪異的句子。
仿佛這些句子本身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那瘦高男子轉過身來,對著張涼攤開了雙手,就仿佛是在歡迎著自己的客人一般。
他的頭上仍然包著繃帶,暴露之外的眼睛看向了張涼手中的鋸肉刀,一種懷念的神色從他的目光之中流出。
“噢!你來了,你來了!”
他擺出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動作,雙手朝著天空伸展著:“這就像是一個奇跡,他聽見了我的祈禱,讓你來到了我的麵前,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什麽意思?”
張涼被對方這種怪異的表現弄得渾身不自在,他開始慢步朝著這人走去,手中的鋸肉刀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的位置,隻要有必要,他完全可以在瞬息之間動手。
哪怕自己有可能會遭到某些阻攔,但是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瞬息之間爆發出來的技巧去靠近最終的目標。
“我該怎麽稱呼你?”,張涼一邊緩慢地靠近,一邊低聲問道:“向導米寇?還是說……米寇拉什?”
“名字並沒有什麽意義,我的朋友。”
他怪笑道:“但如果你能用後麵那個名字來叫我,那我可是受寵若驚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了自己腦袋上的繃帶,沒幾秒,一張張涼在趙逢的照片上見過不知多少次的麵容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蒼白、虛弱、病態。
但比起那張合照上的形象,現在的向導米寇,或者說學者米寇拉什則多了一分瘋狂與扭曲。
看著這張臉,張涼隻覺得自己的寒毛正在緩緩豎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與這樣的存在接觸,現在的他,既沒有采血瓶,也沒有能夠互相照應的同伴,更沒有那些獵人們的工具來作為助力。
曾經那個霸占了尤瑟夫卡診所的聖詩班女學者為他留下了太過於深刻的印象,張涼死死地盯著這個男人的動作,生怕他突然做出什麽動作來。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