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的消息是可靠的。”
“朱利斯專門為了這件事情查了好幾個星期……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在國內,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們才會讓我再一次前往倫敦。”
“朱利斯甚至親自見到了那顆寶石,回來的他描述那顆‘神血寶石’有著驚人的魅力,當光線照上去的時候,就仿佛光芒被它所吸收了一樣,而當他靠近那寶石的時候,居然還能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他形容這種味道和血液有些相似,但卻有著一種奇特的魅力。”
“這件事情經過了團隊內所有人的同意,因為維克多和朱利斯拿出來的各種文件都表明,到目前為止所有收到了這個委托的隊伍都真的一無所獲,但卻都收到了不菲的報酬,而他們所做的也真的隻是去指定的地方走一走而已。”
張涼慢慢地瀏覽著這些從老日記裏掃描出來的圖片,從這部分的信息來看,照片中的那些人就是趙逢所在的那支“探險團隊”的所有成員。
他們團隊的性質和八十年代時的風潮有關,成員大部分都是有一定野外求生能力的探險狂熱者,維持團隊運作的資金來源便是一些所謂“探險家”的雇傭,當然,他們背地裏可能也有一些其他的收入,這些就不是張涼能夠去考慮的了。
而從趙逢的日記來推斷,在那個時期,曾經有人大規模地雇傭那些零散的民間團隊前去尋訪一個特殊的地點,而這個地點則可能是這種“神血寶石”的產地。
湊巧的是,在張涼自己的文檔裏,就有著一些關於這種“神血寶石”的記錄。
這份記憶來源於那位“拜倫維斯的學者—由莉亞”。
這位師從拜倫維斯的威廉大師的女學者最終顯然是選擇了服務於勞倫斯的治愈教會,她所接收到的最後的命令也是返回拜倫維斯,根據張涼自己的推測,她此行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仍然留在拜倫維斯學院裏的威廉大師。
但具體是要做什麽,他就無法得知了,想來要麽是為了監視威廉大師,再要麽就是要將他除去。
而在女學者出發前,治愈教會所贈送給她的就是一塊被他們稱為“神血寶石”的奇特物質,女學者所獲得的那塊神血寶石的特征張涼倒是記錄了下來。
由莉亞所獲得的神血寶石更像是一個有著規則的邊角,而整體形狀則偏向於一個扁圓的卵石,這和趙逢的日記中所展示的那塊神血寶石有著很大的不同。
非要說區別的話,那麽張涼就覺得,由莉亞所獲得的神血寶石在色彩、光澤和質量方麵可能都要完全地碾壓了趙逢等人所看見的那一塊。
鑒於這一點,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當時那位說要“尋找寶石產地和技藝”的投資者,其真正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尋找亞楠的所在地。
一旦涉及亞楠本身,那個人所想要尋找的恐怕就不是寶石本身了,而是更多的一些東西。
順著日記記錄往下看,接下來便是大段的關於他們前期準備的描寫,可以看出,趙逢的這支團隊雖然是民間團隊,但是素質的確是非常的高,從他們各種各樣的資源來源途徑就能夠看出其中不少人的背景可以說是很不一般了。
“不給力啊,這節奏實在是像極了一群生活得好好的人跑到荒郊野嶺作死且作死成功的故事發展。”,張涼苦笑地記錄了一下自己的閱覽進度,隨後便開始讓電腦備份這些文件,自己則換了一身睡衣躺在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一旦進入睡眠就會麵對什麽,但是在已經經曆了這一切後,他對夢境中的一切已經愈發的好奇,而且想要進一步地了解這一切,恐怕夢境會是一個最為直接且便利的途徑。
這本身就是一個怪圈,因為無休無止的噩夢而困擾,自己的生活受到影響,世界觀也遭到了衝擊,而想要結束這一切,則又必須返回噩夢中去尋找答案。
“換一種作死的方式罷了……”
張涼自嘲了一句,隨後便悶頭倒在了**,閉上了眼睛。
……
清醒的意識與清晰的感知同一時間回到了他的身體上,受到刺鼻的黴味的空氣刺激,張涼的鼻子抽了一下,隨後他便下意識地撐起了身體。
氣溫很低。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但是在他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後,之前還以為自己踢掉了被子的他便立即陷入了一種極度的驚懼當中。
這裏不是他的宿舍。
曾經無數次,張涼會和林梆或者其他關係稍好的同學抱怨他們一直住在一個空間狹小的房間裏,並且還扯淡說隻要學校願意給自己換個足夠大的宿舍,就算複讀一年他都願意。
“臥了個槽。”
他無聲地做了個嘴型,然而口腔中的幹渴感與血腥味卻讓他陷入了短暫的惡心之中,他感覺自己非常的口渴,嘴唇和嘴角都是幹裂的,僅僅是嘴巴動了兩下,仿佛就已經要將皮膚撕開了。
這裏顯然不是自己的宿舍了,更沒有可能是校方真的將自己搬到了一個新的宿舍裏去……畢竟不會有人在宿舍裏放置這種簡易的病床和似乎是用來打點滴的鐵架子。
張涼花費了足足5分鍾,才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了下來,於是他打著哆嗦開始觀察周圍。
如果說這裏不是現實世界,那麽自己就隻能是身處於夢境之中了,那自己現在的狀況屬於什麽?
清醒夢?
還是說是某種更加奇特的狀態?
他身上的,屬於現代世界的衣物顯然證明這個夢境是以他自身為憑依的,也就是說他並不是以某個其他人的身份進入這裏。
“真雞兒刺激啊……”,張涼從病**小心地跳了下來,他的鼻子捕捉到了一絲獸化血液的味道,這種來源於之前夢境中其他獵人的記憶讓他對這味道無比地敏感。
“所以,這裏就是亞楠了,對吧?”,張涼在心底裏這麽對著自己說道,他將視線轉向了房間的另外一邊,牆壁上兩盞固定的掛燈提供了極度低廉的光線,以至於張涼僅僅能夠勉強看到周圍的事物,不過此時,能夠確認房間中除了自己沒有其他活物的他已經感到無比的安心了。
旁邊的鐵架上有著一個破舊的空玻璃瓶,而在玻璃瓶的上方,則還有著一個體積要小得多的試管狀的物品,兩個容器裏麵的**早已流幹淨了,而從中連出的一根橡膠管則連接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
張涼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隨後便將那針頭拔了出來並將它甩在了一邊。
這樣一來,有一件事就很明顯了,那就是在自己“醒來”之前,曾經有人對自己做了手腳,又或者是將自己從一個地方帶到這個類似於診所的地方來,同時還給他娘的給自己掛了一次水。
“狗屎!”
張涼在心底裏怒罵了一句,這種待遇根本沒有辦法讓他感到開心,天知道那兩個空瓶子裏麵曾經裝的是什麽玩意兒,這簡直就像是住院的人一覺醒來,卻得知醫生在他睡眠期間給他注射了嶗山白花蛇草水和紅色尖叫一樣。
他將那兩個瓶子取了下來,分別聞了一下瓶口,卻並沒有從中嗅到最為讓他擔心的獸化血液的味道,那股味道的來源應該在房間之外。
房間裏雖然有一股濃重的黴味,但顯然最近還有人使用過,鑒於外麵飄進來的那股情況不明的獸血氣味,張涼來到了房間的一邊,在櫃子裏,淩亂地擺放著大量的手術器械,隻不過這些器械的尺寸看上去實在是誇張,倒像是用來肢解目標的工具,張涼從一個鐵罐子裏抽出了一根小臂長的支架,它有些生鏽,但是從重量和堅硬程度來看,作為臨時的防身武器也算是合格了。
畢竟對於張涼來說,它的存在意義更像是用來壯膽而非防身。
病房有兩個門,其中一扇門在張涼稍作嚐試後便放棄了,它從另外一邊鎖住了,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打開。
“那麽就隻有走這邊咯?”
張涼舔了舔嘴唇,伸手將門推開,手裏捏著支架,生怕從什麽地方就跳出些不明生物來。
門外的空氣要比房間內更加冰冷,這讓隻穿著一件單衣的張涼打了個寒顫,眼前出現的是頗有維多利亞風格的吊燈和往下的樓梯,樓梯上空空如也。
盡量不發出任何響動,張涼來到了樓梯的最下方,正前方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病房,裏麵的燈光還算明亮,而且還有著某種細碎的響動,就像有人在竊竊私語一樣。
他慢慢地挪動著身體,倚靠著門框朝裏麵張望。
依稀能夠看見在這病房的另一頭有光影在晃動,但是那陰影卻和一些病床的影子混合在了一起,讓人無法看清它的真實麵目。
“血腥味……”
張涼身體一滯,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裏僅有的武器。
他將頭向前探去,同時將身體隱藏在了兩張病床的後麵,終於,他看清了那影子的主體,也終於明白了那所謂“竊竊私語”的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無比熟悉但卻糟糕至極的背影——一隻渾身被黑色毛發覆蓋的野獸,正背對著他撕扯著一具血肉模糊的人體,皮肉的撕裂聲與毛發摩擦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宛如從地獄中傳來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