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教會的修女並沒有真正見過獵人們參與狩獵時的情景,她並不算是正式的教會醫師,也並沒有真正接觸到外界的病人,一切對她來說還僅僅隻是入門學習的階段。

 劍刃劈砍的聲音,金屬撞擊的聲音,以及皮肉被撕裂時的聲音不斷地傳入她耳中。

 在她與亨裏克前方數米的地方,那染血的黑色長披風不斷地飄動著,獵人手中的長劍、他身上的獵人風衣均沾滿了血腥的痕跡。

 有那麽兩次,她幾乎以為那外鄉獵人會直接死在亞哈古爾人的進攻之下,其中有一把長刀甚至刺在了他的腹部,但他卻像是沒有痛感一樣,硬撐著傷勢將長劍劈在了對方的脖子上,緊接著,才取出一支采血瓶紮在自己的大腿上。

 “前麵路口,右邊!”

 張涼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相當艱難地說著,隨後又迎上了那正麵逼來的敵人。

 這些沉默的敵人像是根本不畏懼死亡一般,他們顯然都是接受過血療的,力量與速度都遠超常人,張涼已經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自己體力的流失,對付這些擁有理智而且能夠使用武器的敵人,遠比麵對那些獸化的野獸更加艱難。

 抬腳踏前,空掉的采血瓶在沉重的踩踏之下碎裂,麵對那迎麵而來的烏黑鐵索,張涼側身閃開,纖細的長劍並入沉重的巨型劍鞘之中,劍尖在旁邊的牢籠欄杆上帶出了連串的火星,巨劍便如鐵板一樣拍在了當先那人的腰上,將其砸翻在地。

 在那亞哈古爾人的身後,一名穿著黑色長袍的槍手已然抬起了手中的槍械,槍口已然對準了獵人胸口,但這時,一把鋸齒飛刀卻擦著張涼的麵頰飛過,精準地命中了那槍手的肩胛。

 槍口歪斜,子彈打在一旁的金屬欄杆上,與此同時,張涼手中的路德維希聖劍也掄了起來,在阿黛拉驚恐的注視下,黑袍槍手的身體幾乎被攔腰截斷,張涼喘著粗氣將巨劍抬起,隨後用力地劈向了那之前被自己砸飛的敵人。

 “走!”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搜刮兩具屍體上可能攜帶的物資了,張涼抓著武器,領著兩人朝著正前方趕去。

 更多的人正在朝他們趕來,張涼的手指從殘存的6支采血瓶上滑過,此時的他已經能夠感受到來自身體各處的壓力,從呼吸到肌肉,此時均向他吐露著自己的痛苦與不堪。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使用這些血液,而是加快了腳步,迎向了那明晃晃的火光。

 路德維希聖劍上的花紋在火光中閃動著,上麵附著的血漬伴隨著巨劍的揮動而灑在了地上與牆上,但是這一次,這把自從張涼拿到手以來就一直顯得所向披靡的巨劍終於露出了一絲疲態。

 劇烈的撞擊幾乎讓張涼沒法握住劍柄,路德維希聖劍險些脫手而出。

 張涼的眉毛一跳,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敵人,與之前的那些完全不同!

 那攔住巨劍的,是一把綁著布條的長矛,在上麵,張涼看見了機械改造的痕跡……這是一把產自火藥桶獵人工場的特殊長矛!

 鋼鐵製成的頭盔遮蓋了他們的麵龐,同樣是黑色的長袍,但是這三人身上的衣裝卻更加完備,張涼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了這些衣服以及它們的穿戴者的真實身份。

 這三個家夥恐怕根本就不是那些普通的亞哈古爾綁架者或者看守者……他們是獵人!

 張涼發力一推巨劍,與那手持長矛的亞哈古爾獵人各自退出一步,但還沒等他調整狀態,另一名黑袍獵人卻突然衝上前來,手中的一把獵人手杖在瞬息之間完成了變形,致命的長鞭**起,在呼嘯聲中朝著張涼等人甩來。

 寬大的路德維希聖劍堪堪抬起,金屬長鞭上的鋒利刀片在劍麵上製造出了刺耳的聲響,眼見亨裏克與那修女都已經轉進了旁邊的岔路,張涼便也抽身後退,但那使用金屬長鞭的獵人卻是不依不饒,長鞭卷向張涼的身軀,鋒利的刀片在張涼的腰間一帶而過,劃開獵人衣裝的同時,也造成了數道可怖的傷口。

 仿佛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受傷一般,張涼直接將一支采血瓶中的血液注入了體內,在得到了補充的體力的支持下,淡淡的塵煙在張涼的身遭擴散,那金屬長鞭直接抽在了空處,不等那亞哈古爾獵人收回武器,張涼便從煙塵之中現出身影,水銀子彈從獵人火槍之中射出,精準地命中了那獵人的肩胛,緊隨而至的則是致命的劍刃。

 再一次的,聖劍遭遇了巨大的阻力,在金屬的撞擊聲中,張涼的身體從虛影之中顯現而出,而他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

 那是一對鋒利的鐵爪, 乍一看就如同野獸的尖爪。

 阻攔他的,是三名亞哈古爾獵人中最為瘦弱的一個,他精赤著上身,那一對利爪就綁縛在他的雙臂之上,這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危險的野獸。

 在他的身後,那剛剛被張涼的子彈擊中的獵人站穩了身體,他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奇特的武器,又或者說是某種裝置。

 那是一個有著特殊結構的圓形鐵錘,其長柄上卻帶著如線圈一般的怪異零件,卻見那獵人突然抬起了這事物,隨後用力地敲向了地麵。

 使用利爪的獵人迅速地朝著一旁避開,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明亮的藍色光芒在昏暗的通道之中炸開,那是可怖且刺眼的電光,這些光芒就如靈活的毒蛇般,順著地麵,朝著張涼的方向蔓延了過來!

 ……

 “呼!”

 老威廉看著那升騰而起的熏香煙霧,稍稍地鬆了口氣。

 尤瑟夫卡醫生囑咐他的事情,他一件不落地全做了一遍,那個詭異的乞丐讓他根本無法感到安心……而尤瑟夫卡所說的那些話,則更是讓他感到恐懼。

 “先生,我們的熏香可不多了。”,歐頓小教堂的管理者,那身披紅色長袍的老嫗看著那正散發著獨特氣味的香爐,本就醜陋的臉龐因為擔憂而顯得有些滑稽,但那股愁苦的神色卻是根本掩飾不住的。

 “我知道。”

 威廉擺了擺手:“但這是尤瑟夫卡小姐的意思……而且現在獵人們不在,這裏的確不安全。”

 “那個女獵人說的不錯。”

 她的旁邊,那個麵容清瘦的老婦人突然開口道:“哼,那個帶我們來這裏的年輕人並不怎麽聰明,如果他能夠將附近好好地檢查一下,怎麽會讓這種奇怪的人來到這裏?”

 威廉煩躁地看了她一眼,他以前見過這個叫溫蒂的老太太,她的刻薄可以說是遠近聞名的,尤其是對待獵人這一點更是如此,威廉一直很奇怪,這樣一個老太婆是怎樣在挑釁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獵人後還活下來的。

 難不成所有獵人就都有一副好脾氣?

 這大概是整個亞楠最好笑的笑話了。

 正說著,教堂的管理者卻將幾個小香爐推了過來:“之前剩下來的一些粉末,還有溫度。”

 威廉聳聳肩,他是這裏唯二的男性了,那個叫路易斯的教會獵人現在還和傻子一樣,這種事情也就隻能他來做了。

 於是他拿起了兩個香爐,朝著歐頓小教堂的門口走去。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教堂,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就鑽進了他的鼻孔當中,這血腥氣甚至蓋過了熏香的氣味,已經濃烈到了讓他不得不在意的地步。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朝著門外看去。

 就在門邊上,那個乞丐曾經藏身的木車旁,正躺著一具屍體……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屍體,似乎是其他人所說的,來自亞哈古爾的綁匪。

 隻不過這具屍體的腹部……似乎已經被撕開了,內髒與血肉**在外,場麵無比驚悚。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那乞丐的影子。

 這個渾身上下透著詭異的男人從木車之後轉了過來,他的雙手上滿是鮮血,嘴巴邊上同樣也都是鮮血,而此時,他的一隻手上還抓著一塊滴著鮮血的內髒。

 他俯下了身子,在那屍體邊上跪了下來,如同一名虔誠的聖徒般……他將手中的血肉托到了自己的麵前,隨後張大了嘴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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