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差不齊的牙齒用力咬合,那學者的軀體劇烈地顫抖著,隨後,在讓人寒毛倒豎的聲響中,這掙紮著的人體從腰部活活斷開,內髒與鮮血散落一地,死者的上半截身軀,居然就這麽被那怪物吞了下去。

 這巨型魚人足有三米來高,身上覆蓋著一層反射著白光的鱗片,而它的頭部、腿部以及雙腿的關節上,則長著大量的貝類,在火光的映照下就如同密密麻麻的黑色坑洞。

 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怪物,手裏居然還拿著一個無比凶殘的事物,那是一根船錨,足有一人長,烏黑而沉重,但是這東西在巨型魚人的手裏,卻又隻像一個被人握著的鐵錘。

 就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這沉重的船錨用力一掃,那才跑出兩步的學者當即便朝著空中飛起,他的身體仿佛已經中間折斷了,當他落在地上時,口鼻之中已有鮮血湧出,身上的骨頭仿佛碎成了粉末,軀體仍然完整,但兩根皮膚下刺出的骨頭卻預示了他的結局。

 在殺死兩人後,那巨型魚人一扭身體,大跨步地朝著車隊的方向走來。

 槍聲響起,在拜倫維斯的車隊中,無論是那些學者,還是普通的車夫,都配備著最基礎的武器。

 瑪利亞看都沒有去看那些朝著巨型魚人宣泄著火力的人們,她抓著自己的武器,朝著旁邊那馬車的側麵迅速繞去,左手抬起,朝著她的獵人同伴打了兩個手勢。

 在看見對方點頭後,瑪利亞便迅速地竄進了陰影之中。

 “全部人散開!不要留在車上!”

 那獵人大聲吼道,隨後,他抓著自己的武器從馬車上躍下,將一名攔路的仆從拽開,咬牙迎向了那巨大的魚人。

 他幾乎沒有辦法看到這怪物的眼睛,仿佛它的眼睛已經退化掉了,那一嘴細碎而鋒利的牙齒上還沾染著血肉碎塊和碎布,死者的鮮血從它的嘴邊留下,其形象可以說是惡劣到了一個極致。

 右手猛力一甩,手中的弧形彎刀當即便在一聲輕響之中展開,配合足有小臂長的握把,這折疊起來的獵人彎刀便變形成了一把古怪的彎曲長劍。

 這種武器靈活而又迅捷,無論是彎刀的主體還是藏在彎刀內側的鋒利刃口,都能夠輕鬆地撕開敵人的皮肉,但是現在,這樣一把武器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在那巨型魚人的麵前,它恐怕隻能算作一把小刀,獵人非常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用這樣的武器戰勝對方。

 那鐵錨橫掃而來,但獵人卻並沒有像那巨型魚人想象的那樣被當場砸飛,而是無比靈活地躲開了攻擊,他箭步上前,利刃順勢在這魚人的大腿上一劃而過。

 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刀刃在其肉體中切割時的觸感,一股與正常的血腥氣截然不同的氣味撲麵而來,渾濁且灰白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

 獵人用力低頭,躲過了那朝著自己抓來的手掌,獵人彎刀重新折疊,動作間再次製造出了一道傷口。

 這種舉動顯然激怒了這個龐然大物,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手中的鐵錨直接撞在了一名嚐試靠近的大塊頭雇傭兵身上,可憐那對於常人來說已經無比高大魁梧的大個子,在這可怖的怪物麵前就如同一團垃圾般被隨手拋飛,那身體將一輛馬車直接撞翻。

 一道恐怖的傷口出現在了雇傭兵的腹部,他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斷氣了。

 在順手解決一人後,這魚人又重新將目標放在了剛剛傷到自己的獵人身上,手中的黑色船錨無頭無腦地朝著他的方向砸來,四周的樹枝和灌木叢在這種暴力的動作下四散紛飛,一些還沾染著火星的枝條撞在獵人身上,帶來了陣陣的灼熱感。

 閃躲的空間被不斷壓縮,終於,在又一次避開了那船錨之後,獵人的閃避稍慢,居然被那魚人生生抓了起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煙塵卻突然從陰影之中竄出,那些“塵埃”在魚人的背後停滯,明亮的刀光從中刺出。

 雙刃之中稍短的那把刺入了魚人的身軀,瑪利亞將其作為了借力點,敏捷地朝著魚人的身上竄去。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槍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一席飄動的的披風之上,來自該隱赫斯特的女獵人再一次地展現出了屬於舊貴族的儀態和屬於獵人的果決,她舍棄了自己的短刃,右手的纖細長刀伴隨著身體的旋轉在魚人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那怪物吃痛,手中的船錨掄起,呼呼風聲中,船錨側麵的尖刺撕下了披風的一角,但隨後,瑪利亞的身影卻又再一次憑空消失,僅有那披風的碎片飄**而下。

 手掌上傳來的刺痛使得魚人發出了一聲咆哮,那鋒利的長刀不知何時刺入它的手指之間,那被抓住的獵人當即趁機脫出,鋒利的彎刀猛力地劈砍在了它的手掌上,登時又有才渾濁的血液噴濺而出。

 車隊再一次**了起來,槍聲響起,但槍口瞄準的卻並非瑪利亞兩人的方向,而是車隊的另一邊,那裏傳來了響亮的怪叫聲,顯然,有其它的偷襲者衝擊了車隊。

 “恩特,你去!”,瑪利亞盯著這凶惡的對手,低聲說道。

 “小心些。”,名為恩特的獵人咬咬牙,取出一瓶采血瓶紮在了大腿上,隨後便朝著車隊的方向趕去。

 瑪利亞用力一甩手臂,將那長刀上沾染的渾濁血液甩去,她本來就不喜血液,而這些魚人的血液更讓她本能地感到厭惡。

 這些怪異的襲擊者們顯然陷入了相當狂暴的狀態,聽著車隊方向傳來的呼喊聲,瑪利亞的眼神愈加冷冽,而那巨型魚人受到這吼叫聲的影響,則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欲,它根本不去管自己受傷的手掌,徑直抓起了地上的一截斷木,朝著獵人的方向用力拋出。

 纖細的身影在短暫的消失後再次出現,銀色的長刀刀尖觸地,伴隨著她的行動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弧狀痕跡,幾乎是眨眼間的事情,那刀刃便在魚人身體的側麵切割而過。

 那些堆砌在它皮膚上的貝類或多或少阻礙了瑪利亞的進攻,這在計算之中本應致命的傷口在這些硬物的阻礙之下居然變得微不足道起來,而接下來,那魚人的動作則讓她始料未及。

 這龐然大物突然趴伏在了地上,此時它似乎真的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魚,它扭動著身體,就像一座小山丘般,朝著瑪利亞的方向直衝過去。

 四周殘存的植物被輕易摧毀,這山丘般的怪物帶著恐怖的威勢朝前移動著,女獵人迅速朝著一旁閃避,轉瞬間便閃出了數米。

 瑪利亞所沒想到的是,這巨型魚人居然會如此的靈活,無論是地麵上的那些零碎植被,還是矗立著的樹木,均沒有辦法對它的前行造成半分阻攔,並且在這凶悍的前進中,它還在不斷地調轉著前進的方向。

 一直以來都無比鎮定的瑪利亞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棘手,高烈度的戰鬥讓她稍稍有些氣喘,而麵對這種可怕且靈活的衝撞,她一時間居然沒有太好的方法應對。

 高速的閃避技巧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雙方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終於,她站定了雙腳,手指在鋒利長刀的握柄上有節奏地敲了兩下,左手在腰間一抹,該隱赫斯特的伊芙琳手槍已然取在了手中。

 巨型魚人見瑪利亞不再躲避,那張沾染著人血與碎肉的嘴巴登時張開,速度再次提升,勢不可擋地朝著她衝來,不過兩秒,便已經來到了女獵人的麵前,瑪利亞幾乎能夠看清那張大嘴中密集而細碎的牙齒。

 身體朝著旁邊側移而出,堪堪避開了那咬來的大嘴,利刃由正持轉為反手,刃口直接砍入了那魚人的頭部之中。

 伊芙琳手槍斜指,一聲槍響後,水銀子彈經由狹長的槍管射出,精準地沒入了那道嶄新的傷口之中,隨後那水銀子彈中所灌注的特殊血液伴隨著彈片在魚人的皮膚下轟然炸開。

 咆哮聲隨之響起,魚人用力地一甩頭,那頭顱重重撞在了瑪利亞的身上,使得她的身體朝後飛起。

 瑪利亞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之色,她伸出手,將在剛剛的撞擊中刺入自己手臂的一截貝殼碎片拔出。

 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下,那猩紅之色宛如受到某種力量的引導一般,攀上了瑪利亞的手指,隨後又攀上了她手中的長刀。

 ……

 鋒利的彎刀輕而易舉地將一個手持砍刀的魚人洞穿,傑爾曼順手將武器從屍體中抽出,但隨即,又有三個敵人從不同的角度朝他撲來。

 這些魚人顯然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威脅,但麵對這種拙劣的包圍,傑爾曼卻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慌張。

 左手探向身後,那截始終折疊起來的金屬杆被他握在了手中。

 機括聲連連響動,手中的彎刀與金屬杆在呼吸之間相互銜接咬合,這位老練的獵人側出一步,手中那組合而成的長柄鐮刀掃出了一個完美的圓弧。

 平滑的傷口出現在了三個敵人的胸口與脖子上,隨後,渾濁的血液便從這傷口之中湧出,傑爾曼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便朝著車隊的中央快步而去。

 就在十多米之外,一道淡藍色的光芒閃過,兩隻攔路的魚人登時身首異處,滿身是血的路德維希從樹林之中走出,那淡藍色的光輝正從他手中的長劍上緩緩散去,而在他的身後,則有著一具山丘一般的魚人屍骸,顯然,這是他剛剛斬殺的獵物。

 “我們得去隊伍中間,這裏交給其他人。”,他朝著傑爾曼叫道,隨後便朝著傑爾曼靠來,兩人一前一後朝著目的地趕去。

 兩名獵人的到來為混亂中的學者與仆從們帶來了巨大的鼓勵,而那些襲擾車隊的魚人則也察覺到了不妙,開始紛紛後撤。

 但無論是傑爾曼還是路德維希,此時都沒有去管這些潰散的敵人,他們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一片狼藉的樹林,恰好看見瑪利亞的身影被那巨型魚人的撞擊拋飛。

 見狀,路德維希便準備上前,但卻被旁邊的傑爾曼一把抓住。

 “她可是你的學生!”,路德維希為傑爾曼的動作感到不解,但隨後他就發現,傑爾曼的臉上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戰場。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刀刃上血液的延伸速度越來越快,就在那巨型魚人緩緩起身並抓起那船錨的同時,瑪利亞的血液已然將那長刀刀刃包裹了起來,整把長刀在血液的覆蓋下仿佛延伸了自己的長度,透著一股奇異的瑰麗光澤。

 女獵人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左手取出一支采血瓶,將其中的血液注入了自己的身體。

 在那魚人憤怒而狂亂的攻擊下,她的身影變得難以捉摸,淡淡的軌跡盤繞在這怪物的四周,挾帶著血色的刀光朝著那龐大的身軀席卷而去。

 “她是該隱赫斯特人?”,路德維希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語氣中滿是驚訝與疑惑:“不可思議,以前從來沒有發現……我記得她並不喜歡血。”

 傑爾曼冷哼了一聲,他看見瑪利亞突然從那魚人的身側出現,伸手將那把之前刺在魚人身上的短刃拔出,身體旋轉,血光與刀光混雜在一處,如狂風一般在魚人的臂彎處掃過,下一秒,那抓著沉重船錨的手臂從中斷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在魚人痛苦的哀嚎中,兩把鋒利的刀刃同時刺入了它的身體,長刀上盤繞的血液轉瞬炸開,將它身體內部的器官徹底破壞。

 傷痕累累的怪物終於失去了自己的活力,女獵人扭身抽刀,讓開了那倒向地麵的沉重身軀。

 長短雙刃重新合於一處,瑪利亞的臉上閃過一絲疲憊,無意間,她看見了遠處的兩人身影,當即微笑著抬了抬手。

 “哼。”

 傑爾曼少有地笑了一聲,他鬆開了自己那一直緊抓著武器的手,眼睛瞥向了旁邊一臉驚詫的路德維希。

 “你說的,她可是我的學生!”,他如是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與炫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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