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沒有開燈,電腦屏幕那慘白色的燈光映照在張涼的臉上,使得他看起來就像是遊**在黑暗中的幽靈。
伴隨著鍵盤的聲響,一行行文字在文檔上顯現出來。
……
【檢索詞條-特殊分項-關於“噩夢”與“詛咒”】。
就目前看來,想要弄清楚“詛咒”與“噩夢”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麽就一定要弄清楚在那個詛咒中出現的部分信息。
在夢魘與詛咒顯現時,我曾經聽見了一些如同詛咒的句子。
第一段為一名“女性”單獨說出,無法判定具體年齡。
“詛咒,詛咒這些野獸。”
“詛咒他們的後代……詛咒他們的子孫。”
這一段的句子是由我從未聽過的語言念出來的,但是我卻能清晰地聽懂它們的意思。
從字麵上來看,“野獸”這個名詞所指的顯然不是得了獸化病的人,更像是對“凶手”的一種稱呼,而緊接而來的那些句子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聲音的主人對這些所謂的“野獸”是如此的憎恨,以至於將詛咒的範圍擴大到了對象的後代上。
而第二段詛咒,或者說禱詞則是由更多的人說出來的,我沒有辦法分辨說話人的數量與性別比例……他們的聲音都非常的低沉難聽。
“拜倫維斯,拜倫維斯!”
“褻瀆神明的凶手,嗜血的惡魔!”
“以母親科斯的名義……可恥之人必須贖罪。”
“噢,請憐憫那虛弱而可憐的孩子吧。”
“請憐憫……”
在這段話中,出現了兩個我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概念,即“母親科斯”與“孩子”,從整段話的表層來看,他們口中的惡魔與凶手——“拜倫維斯”曾經在某個地方幹過某種令人發指的事情,而其中,最大的受害者似乎就是句子中所提到的那個“孩子”。
那麽,將這些信息結合起來後,就可以比較清晰地確定,最開始的由女性所發出的詛咒顯然是針對拜倫維斯所發的,顯然在某一次的行動中,拜倫維斯做出了某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並最終導致了這種後果。
但是,這裏的“母親科斯”到底是什麽身份?
從句子本身來看,這位“母親科斯”似乎是一群人的信仰或者崇拜對象,尤其是還出現了“褻瀆神明的凶手”這樣的字眼。
難道說,拜倫維斯真的有那個能力對“神明”做出什麽事情來麽?又或者,這群奇奇怪怪的學者對那位神明的孩子做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事?
【檢索詞條-特殊分項-拜倫維斯的行動】
在這一次脫離夢境前,我做了一段以第一位獵人傑爾曼為主要視角的夢境,時間段應該發生在舊亞楠焚城事件以前,甚至還在治愈教會成立之前。
從夢境內容來看,拜倫維斯雇傭了大量的獵人並前往一個極度偏僻的地方,極有可能是靠近海邊的一座漁村。
當時的主事人仍是威廉,而哪怕之前已經有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合作,威廉仍然對傑爾曼采取了保密的措施,以至於沒有人知道此行的最終目的。
就夢境本身來看,存在兩個能夠被發掘出來的關鍵信息。
第一,拜倫維斯對傑爾曼並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否則也沒有必要再找來性格與為人更加具有“騎士精神”的路德維希。
而這位後來的教會第一獵人似乎也是得到了某些好處的,比如說那把傑爾曼在此之前從未見過的陌生長劍……我相當懷疑這就是那把以前在夢境中看到過的閃閃發光的巨劍,相當不科學。
第二,拜倫維斯此行的目的地非常有問題,如果說亞楠的獸疫表現為人類“獸化”,那麽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怎麽回事?
獸化會使得亞楠的獵犬渾身的毛發皮膚脫落,皮肉潰爛,但是卻變得更加凶狠危險,但是在這一次夢境中出現的那種畸形犬卻更像是一條活生生的白色的魚。
難道這種情況叫“魚化”?還是說幹脆叫“鹹魚化”?
不管怎麽看,拜倫維斯這一次的行動極為關鍵,希望接下來的夢境能夠為我解答更多的疑惑吧。
……
寫完這一段,張涼便關閉了文檔,他伸了個懶腰,一杯水卻是慢慢地推了過來。
花了兩天的時間,這些信使們已經學會了操作使用一些簡單的家具了,以至於張涼在自己的屋子裏走動的時候總會看到一些非常奇妙的場景。
比如說會看到某個信使嚐試著去擺弄馬桶的翻蓋,最後自己一不小心摔進了水裏,又或者有某個好奇心比較重的,能夠拿著空調遙控器擺弄一整天,也得虧張涼事先就把這些遙控器的電池全部取了出來,否則說不定它們真會搞出什麽事情來。
他伸手接過了那杯水,伸手抽了一張紙巾,將杯子底部的水漬和桌角上的一些水漬擦去,信使在這方麵還有些笨拙,所以時不時會把水灑出來。
他倒是不想讓它們去做這些繁瑣的事情,但信使們卻似乎樂在其中,所以他也就隻有由著它們了。
這兩天的時間,張涼進入夢境的想法不斷地被擱置了下來,頭痛的後遺症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則是每每他閉上眼睛,那奇異而強大的知覺便會直接開始運作。
這種情況讓他感到不安,甚至於每天都要檢查好幾次自己的身體狀況,生怕出現某些奇怪的獸化特征。
而經過反複的試驗,他也確定,自己的的確確已經“擁有”了那種來源於老獵人的腿骨的技巧,之所以說是“擁有”而不說“掌握”,是因為這種技巧似乎已經在隱隱中變成了一種本能,甚至於張涼根本不清楚它的原理。
但是說到底,恐懼與不安並不能阻擋什麽,張涼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隨後轉身坐在了**。
信使們不知何時已然聚集到了房間中來,它們似乎猜到了張涼的真實想法,於是在發出了悠長的呼喚聲後,它們便相繼沉入了地麵之中。
手掌緊緊地握住了螺紋手杖,張涼放鬆了身體,他閉上眼睛,不去關注那頗具**力的內在知覺,盡全力在腦內回想著獵人的印記。
龐大而雜亂的信息伴隨著獵人的呼吸逐漸淡去,而那個如同倒吊之人的標記則愈加清晰,終於,伴隨著冥想的深入,獵人的身體徹底放鬆,原本正坐的身軀朝後倒去。
伴隨著平穩的呼吸,濃重的灰色霧氣聚攏後又逐漸散開,熟悉的低溫讓獵人睜開了眼睛,他睜開眼。
遠處又是那輪無比巨大的月亮。
溫柔的人偶站在數米開外,朝他躬身行禮:“歡迎回來,親愛的獵人。”
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容,張涼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袋,從中取出了一個精致而典雅的發飾。
在人偶驚訝的注視中,獵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掌,將那精巧的飾品放進了她的手心。
感受著對方的目光,張涼笑了笑:“給你的。”
人偶似乎有些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她將發飾拿到了自己的身前,一直以來總是平靜如水的眼眸中閃動著難以言明的情緒。
“這……這是什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人偶雙手抓著發飾,將它按在自己的胸口:“我,我記不得了。”
“什麽都,不,我隻能感覺到……懷念?”,人偶抬起頭來,張涼驚訝地看到,一滴如同水晶般的灰白色的淚水從人偶的側臉上滑落下來,她的眼睛緊閉著,口中喃喃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啊。獵人,我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說到這裏,她睜開了眼睛,迷茫地看向前方:“獵人……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麽?”
“是你們所說的快樂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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