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涼敏銳地察覺到了尤瑟夫卡身上的某些改變。

 不僅僅隻是穿著與打扮方麵的變化,更多的是一種內在的精神與氣質上的變化。

 “向導?”

 張涼與尤瑟夫卡對視著,卻發現她的眼睛裏沒有太多的情緒與波動,仿佛她剛剛說出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張涼感到疑惑:“你知道,我對治愈教會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接下來可能會多有冒犯。”

 張涼清楚,自己是一定會想辦法鑽進大教堂區之內的,隻要他有辦法穿過那道鎖死的門,或者找到其它的路,最後就少不了要和大教堂附近的聖職們發生直接衝突。

 倒不是說他想動粗,而是因為這些家夥對自己的敵意已經到達了見麵之後一言不合直接動手的地步,毫無道理可講。

 “我已經不是教會的聖職了。”,尤瑟夫卡笑著說道:“我想知道,教會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尤瑟夫卡說:“而且,比起一名聖職,醫生才是我原本的工作。”

 張涼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便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了一把鑰匙:“那好吧,我的臨時向導……你能告訴我這把鑰匙應該用在什麽地方?”

 尤瑟夫卡伸手從張涼的手中拈起了鑰匙,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隨後有些不確定地指向了歐頓小教堂內的那扇側門。

 “根據我的記憶,它應該通往小教堂的頂部。”

 尤瑟夫卡將鑰匙交還給了張涼:“據說,教會早期的時候在那裏修建過獵人工場,而且塔頂……也與某個地方相同。”

 “某個地方?”

 尤瑟夫卡有些猶豫,她回答道:“抱歉,獵人先生,我不是很確定……事實上我很想和你一起上去看看。”

 張涼看著尤瑟夫卡臉上的神色,心中若有所悟:“是和你妹妹相關麽?”

 “妹妹?”

 尤瑟夫卡臉上的笑容無比勉強,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傳聞,聖詩的學者們活動於教堂之上,我沒有想到她最後會變那副樣子。”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那扇鎖死的側門前,張涼用鑰匙比劃了一下,隨後便將這把鏽跡斑斑的鑰匙送入鎖孔之中。

 伴隨著鑰匙的旋轉,一聲輕響傳來,張涼挑了挑眉毛,伸手用力推去。

 在一陣刺耳的門軸轉動聲後,一條通道出現在了張涼兩人的麵前。

 灰塵在地麵上堆積,上麵隱隱有著腳印,但似乎也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前留下來的,顯然這扇門確實已經被封鎖很長一段時間了。

 讓張涼有些詫異的是,當自己走進通道時,尤瑟夫卡居然也跟在了身後。

 看到獵人停住了腳步,尤瑟夫卡抬起頭,用一種揶揄的語氣說道:“怎麽,獵人先生……讓女士在前麵開路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張涼聳聳肩,不再多問,畢竟有這樣一位對熟悉治愈教會的向導同行也不是什麽壞事,更何況他也不抗拒與一位女士同行。

 雖然不太習慣就是了。

 在通道的盡頭,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尤瑟夫卡看了看四周,便走向了旁邊的一個機關拉杆,用力將其拉下。

 “走吧,我們上去。”

 尤瑟夫卡輕出了一口氣,隨後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把無比斑駁的獵人手槍。

 ……

 張涼還是第一次站在如此高的地方去看整個亞楠。

 盡管這座高塔並沒有那座大教堂區的鍾樓宏偉,但是卻也已經足以讓張涼俯視絕大多數的亞楠建築。

 數米之外,尤瑟夫卡順著鐵梯爬了上來,張涼伸出手,將她拽了上來。

 尤瑟夫卡稍稍有些氣喘,兩人爬到這個地方並非是一帆風順的,這座毗鄰歐頓小教堂的高塔裏居然還有著不少的“活人”。

 這些亞楠人或許是更早的時候就被拋棄在這座高塔之中了,又或者他們本來就在看守著這整個建築,總之,在兩人乘坐升降梯來到高塔大門前時,他們便朝著兩人發起了進攻。

 殺戮方麵的工作,張涼自然是不會讓尤瑟夫卡動手的,更何況她也沒有什麽進行獵殺的能力。

 “你來這裏是為了找那個被廢棄的舊工場,對嗎?”

 尤瑟夫卡將兩根垂下來的發絲撥到一旁,她四下看了看,隨後便走向了高塔的另外一邊,並示意張涼跟過去。

 尤瑟夫卡伸手指向了遠處的下方,張涼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卻是看見一條被朦朧的霧氣所籠罩的“平台”,從這個高度看不太清其中的情況,但可以確定,那個平台與他們所處的高塔之間有著一條通道。

 張涼精神一振:“就是那裏?”

 “應該不會有錯的。”

 尤瑟夫卡有些疑惑:“你為什麽想要去那兒?裏麵的東西應該早就被搬空了……而且這樣很危險。”

 話音未落,身後的塔內卻傳來了輪椅的響動,張涼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亞楠人正從數米外的門口緩緩挪出來。

 那把握在他手中的製式噴火器使得張涼在第一時間就行動了起來,盡管將獵殺野獸的手段用在這樣一個行動不便的老者身上顯得相當沒有人性,但他總不能放任自己被活活變成烤肉。

 數秒後,高塔之下便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在這座高塔之中,隨處可見獵人的痕跡,張涼可以看見許多被掛在天花板上的大型徽章,不同形狀的足有十幾二十個之多,他一眼就能夠認出其中的鋸肉刀徽章和火藥桶徽章,這些被懸掛起來的徽章,簡直就像是在紀念那些曾經存在過的獵人團體。

 當張涼徹底將塔中的敵人清理一遍後,他看見尤瑟夫卡正背對著自己看著地麵上的什麽東西,身體略微有些顫抖。

 “怎麽?”

 聽見張涼的聲音,尤瑟夫卡便站起了身,將地麵上的一行字跡錄了出來。

 在地上,不知道什麽人用利器刻出了一長串的字跡,張涼彎下腰,將這行字跡輕聲念了出來。

 “天空與宇宙俱為一體,這就是聖詩!”

 張涼輕聲將這句話念出,隨後他抬起頭,與尤瑟夫卡對視了一眼:“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聖詩班的人的確來過這裏……走吧,我們去裏麵看看。”

 尤瑟夫卡點點頭,便隨著張涼步入了室內。

 張涼注意到尤瑟夫卡有意地繞開了那幾具屍體,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張涼微微一笑,他大概能夠猜到這位女醫師的想法和態度。

 尤瑟夫卡當然不是一個沒見過死亡的人,她似乎隻是本能地“厭惡死亡”,而在又一次地見麵後,張涼再也沒有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對“獵人”這個職業的抵觸,顯然之前發生的一切改變了她的某些固有想法。

 很難想象劣跡斑斑的治愈教會中會存在這樣的人。

 尤瑟夫卡走向了最裏邊,而張涼則將視線鎖定在了一個放在牆邊的精致箱子上。

 他慢慢地打開了箱子,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明亮的光芒。

 在箱子裏,孤零零地躺著一個閃爍著耀眼光澤的劍形徽章,從造型上來看,和教會獵人路易斯贈送給自己的那個沒有差別,但現在張涼所拿著的這個徽章,卻像是用某種特殊的材料製成的,上麵的銀白色光芒和精美的花紋使它看起來神聖而又純潔。

 “閃耀的劍代表著第一獵人路德維希的意誌……而繼承這些意誌的獵人,在教會內被尊稱為神聖之劍。”

 尤瑟夫卡站在遠處,她看著張涼手中的明亮徽章,輕聲解釋道:“繼承這些精神的獵人都對榮譽與騎士精神無比重視,隻是現在,已經再也沒法看到這樣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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