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涼彎下腰,檢查了一下昏迷過去的趙頌雅,發現她身上似乎沒有什麽傷口,心下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所以這裏是亞楠麽?”,張涼抬頭看了看四周,心中充滿了疑慮。

 他伸手扯了一下身上的獵人製服,觸感無比真實,手中的獵人手槍的手感與重量也與往常一模一樣,張涼甚至能夠在上麵看到一些沒來得及清理掉的血跡,畢竟在從舊亞楠離開後,他都沒能來得及清理與修理自己的武器。

 但如果說,現在他真的身處於亞楠城中,那麽事情的詭異程度恐怕就已經遠遠超出他的理解極限了。

 兩個時間、空間上可以說是毫無關聯的地點是如何在一瞬間銜接在一起的?

 這其中的原理是張涼無論如何都無法想通的,而且在他看來,這根本也是無法達成的,如果說非要尋求一個解釋……

 “這是夢境?”

 張涼開始嚐試著在腦袋中冥想獵人印記,但是無論他怎麽集中精神,那種即將回歸獵人夢境時的困倦感都沒有出現,甚至於連獵人印記本身都顯得有些模糊。

 最為反常的,莫過於這個在他大腦中的獵人印記居然“正”了過來。

 原本形如倒吊之人的圖案現在看上去像是正了過來,如同一個以奇怪的姿勢站在那兒的人。

 這種情況讓張涼的背脊隱隱發涼,在正式地接觸到獵人夢境之後,他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主動聯係被直接隔斷的情況,更別說獵人印記本身也出現了變化。

 他來到了那具身穿焦黑製服的獵人屍體邊上,開始了仔細的檢查。

 這具屍體非常的陌生,張涼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見過,無論是現實、有關於獵人們的夢魘、亦或者他在夢境中接觸過的亞楠城中都沒有出現過死者的麵龐。

 張涼輕輕地舒了口氣。

 他在獵人的身上找出了兩個產自獵人工場的燃燒瓶和三個采血瓶,沒有槍械和子彈,不知道是這個獵人原本就沒有配備,還是說因為某些原因將槍械舍棄了。

 獵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獵人工場徽記,根本沒有辦法確認他的身份,畢竟獵人斧這種簡單而直接的狩獵工具雖然產自鋸肉刀獵人工場,但是卻被亞楠的獵人們廣泛使用,光從武器上難以評判。

 不過,這一身焦黑的衣裝倒是給了張涼新的判斷標準。

 “治愈教會麽?”,張涼用力地頓了頓手杖,將上麵沾染的鮮血甩去,隨後他彎下腰來,將這死去的獵人身上的黑色披風與帶著金屬尖爪的手套除下。

 這種衣服裝束他在舊亞楠見得實在是太多了,那些被治愈教會派來進一步清理舊亞楠的獵人們並非是絕對安全的,反而麵臨著不小的風險,當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風險恐怕是來源於酋拉那三名“離經叛道”的火藥桶獵人。

 張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普通獵人手套,隨後便將那焦黑獵人手套換上,輕輕地活動了一下手指。

 隨後,他便拿著那焦黑的獵人披風回到了趙頌雅的身邊,但就在他猶豫該怎麽處理趙頌雅的問題時,這昏死過去的女孩卻突然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便睜開了眼睛。

 “嘶!”

 必須承認,張涼手中的螺紋手杖遠比那個焦黑製服獵人拿著的獵人斧要友善一些,盡管兩人那稍微有些相似的裝扮仍然讓女孩險些嚇死過去,但是她終歸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隻不過手腳仍然在發抖。

 張涼眯了眯眼,他的口鼻均被獵人製服配套的麵罩所遮擋,趙頌雅基本沒有什麽可能認出自己,所以他猶豫了兩秒,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他將沾染著一定血腥氣的披風遞給了趙頌雅,隨後做出了一個披上的動作。

 趙頌雅早就被這裏的詭異溫度弄得渾身發抖了,哪裏會不明白眼前這個打扮同樣詭異的男人的意思,猶豫了兩秒後便咬牙將披風披在了身上,然而上麵沾染的那股血腥氣和披風經過特殊處理後散發的古怪氣味卻讓她的神色一陣變化。

 張涼靜靜地看著對方,在看到趙頌雅臉上的厭惡與抗拒在短短兩秒內徹底消失後,便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盡管現在還不清楚她的情況,但是張涼還真的有些佩服趙逢他們家裏的基因,這種突如其來的詭異情況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就算沒有被嚇傻,也得緩和一段時間才能回過神來,像趙頌雅這樣迅速地將注意力放在自身身體情況上的人的確是比較少了。

 至少張涼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的,他能夠迅速地適應獵人夢境,完全是因為以前出現在噩夢中的那些內容已經讓他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然而就在這時,趙頌雅卻率先開了口,她的第一句話,就讓張涼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

 或者說,她直接叫出了張涼的名字。

 這種場麵還是挺奇妙的,尤其是在張涼覺得自己這樣的打扮沒什麽問題的情況下,就更顯得有些尷尬。

 張涼那明顯變化的眼神讓趙頌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隻見她抬起手指了指張涼的胸口,那裏掛著一個鋸肉刀徽章。

 “現在不適合寒暄,你先解釋一下自己的情況吧。”

 張涼扯開了麵罩,臉上滿是無奈:“至於你的疑惑,很抱歉,可能我並沒有辦法幫你解答。”

 在有了一件披風後,氣溫的影響或多或少地減少了一些,但趙頌雅的臉色始終一片蒼白,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將“異變”發生前的情況簡短地說了一遍。

 正如之前張涼在路邊上遇到的那位女生說的,趙頌雅今天的的確確是陪著自己的朋友出來慶祝生日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次出門居然就直接撞上了突發事態。

 “等等!”

 張涼抬起手,他在心中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時間,隨後問:“你和你的舍友是什麽時候分開的?”

 “我當時感覺有些頭暈想吐,於是就去了一趟洗手間,大概在……在七點十幾分吧?”,趙頌雅回憶著:“那個時候頭非常的暈,身體沒有力氣,我隻聽見外麵非常的吵非常的亂,有人在敲門。”

 說到這裏,趙頌雅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恐懼之色:“但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四周變得非常冷,洗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從門到牆壁,全變了。”

 “然後?”

 趙頌雅點點頭,她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跑了出去,發現整條街道已經變了樣子,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四周的房子都在燒,這個時候我看到遠處有人……就是他。”

 說著她指了指那具躺在地上的獵人屍體,說:“我正準備向他求助,但是,但是卻看見他正在殺死什麽人。”

 “於是他就開始追殺你?”

 “對。”

 趙頌雅的氣息有些急,她穩定了氣息後說道:“於是我就開始逃跑,就到了這裏。”

 聽到這兒,張涼挑了挑眉毛,問道:“也就是說,你來到這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的時間,也就隻有一會兒?”

 “是的,大概隻有不到十分鍾。”

 趙頌雅相當肯定地回答了張涼的問題。

 張涼瞥了她一眼:“那麽,你知道我趕到這裏之前,看到的時間是幾點麽?”

 “我在七點四十三分看到的火災新聞,趕到這附近的時候已經接近八點整,而在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又過去了近十分鍾。”

 “也就是說,你口中的那一會兒會兒,真實的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

 他輕歎了口氣:“這實在不是什麽好消息啊。”

 ……

 零點前懟出一更。

 還來得及祝大家端午快樂吧233333,應該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