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一下!”

 張涼從人群中擠出,朝著封鎖線的另一邊走去。

 他可以看見不少警員正在維護著秩序,畢竟這種程度的火災已經非常罕見了,更何況還是在大學城美食街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

 閃光燈時不時地亮起,而遠處的濃煙則在不斷地扭曲、升起、變化著形狀。

 一股股焦臭味順著微風飄過來,聞著這股氣味,張涼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已經被火焰與獸化破壞殆盡的城市。

 對於張涼來說,火勢的凶猛與否並不重要,或者說並沒有那麽的重要,因為他真正關注著的是那新聞裏的後半段。

 “部分民眾……襲警麽?”

 張涼眯著眼掃了一眼人群,然而看見的卻是大量頻繁閃動的閃光燈,無奈之下,他隻能朝著人群的邊緣繼續移動。

 他對於美食街周邊的環境還是非常了解的,畢竟這裏也算是他進入大學後最主要的休閑場所了,說得誇張一點,他甚至能夠閉上眼在這附近轉上兩圈。

 “這邊拉了封鎖線,雖然可以強行衝過去,但終歸不太妥。”,張涼一邊移動一邊在大腦中回想著可能可以通往美食街內的所有道路:“在這附近的話,應該有一個商場可以通進去,但是現在那裏應該也被封閉了。”

 “這樣一來就隻有那家網吧了……洗手間在二樓,窗口出去應該直接就是在美食街內。”

 稍稍確認了一下方向後,張涼便抓著手中的雨傘朝著網吧的方向快步跑去,此時街道上的人非常多,有不少看上去心有餘悸,其中一些人的臉上還沾著不少的黑灰,顯然是剛從火場之中跑出來的。

 人群中有少量的傷者,一些醫護人員正在幫這些傷者進行緊急的處理。

 遠處馬路上又有兩輛消防車停了下來,水槍很快便被架設了起來,開始對著火焰升起之處噴灑了過去。

 張涼仍在移動著,隻不過因為行人較多,導致行進起來相當的費勁,但就在他準備轉向自己的目的地的時候,一個聲音卻鑽入了他的耳中。

 “頌雅?你的聲音我聽不清!”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是看見一個女生正抓著手機說著什麽,神情看上去相當的緊張。

 “頌雅?”,這個名字讓張涼腳下一頓,他仔細地看了那女生幾眼,發現對方似乎也是自己的同班同學,猶豫了兩秒後便靠了過去,卻正好看見這女生咬著牙將手機從耳邊放了下來,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通話中斷的畫麵。

 出乎張涼的預料,這個女生似乎是認識自己,還沒等他開口便伸手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張……張涼?”

 張涼點點頭,他倒是不在意對方記不清自己名字的問題,畢竟自己差點都沒認出來對方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你快幫我想想辦法,頌雅她還在美食街裏,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因為過度的緊張,女生幾乎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而張涼雖然心中暗叫不妙,但仍然保持著冷靜,他沒有急著去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之前待在美食街的哪個地方?”

 “你問這個幹什……”

 “告訴我,你們之前待在哪個地方!”

 張涼瞪了對方的一眼,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女生的嘴巴一哆嗦,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變得如同白紙,她結巴著回答道:“在,在那家新開的奶茶店,她說自己肚子痛,就去了洗手間……”

 張涼伸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咬牙問道:“給我具體位置。”

 “在華文二路的盡頭,靠……靠網吧的那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張涼二話不說扭頭就跑,他用力地將人群擠開,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網吧的方向衝去。

 網吧中一片漆黑,顯然在火災發生的時候,這裏麵的顧客就已經被趕走了,玻璃門被鎖死了,或許是因為事態緊急,所以鐵閘門並沒能放下。

 一條封鎖線此時將網吧大門附近的人群隔開了,見狀,張涼抿了抿嘴唇,一個矮身便從封鎖線下鑽了過去,緊接著便快步衝向了鎖死的網吧大門。

 在眾多人的注視之下,張涼將螺紋手杖抽出,手臂用力地揮動,玻璃門碎裂的聲響登時響起,而下一秒,張涼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被強行破壞的大門之中。

 空氣中還殘留著網吧顧客所留下的煙味,一片黑暗中,張涼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朝著通往二樓的樓梯跑去,但就在他來到樓梯前麵時,他卻在前方的階梯上看見了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光影。

 “信使?”

 張涼的動作一頓,而那信使似乎也看見了他,但與張涼在獵人夢境與自己住處所接觸到的信使不同,那階梯上的孤零零的蒼白小人居然發出了奇怪的叫聲,隨後便忙不迭地沉入了地麵。

 “它在躲我?”

 張涼有些錯愕,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從進入獵人夢境以來,這些奇特的信使們總是對自己無比的親近,哪怕是獵人夢境中那些負責交易血之回響的信使,在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巧取豪奪”後也仍然會對自己表示歡迎。

 身旁傳來了信使的聲響,張涼朝著前方看去,卻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正是那個非常喜歡趴在自己桌子上麵的小家夥,剛好也是之前第一個嚐試著去給自己倒水的那個,此時,它出現在了剛剛那那個信使消失的地方,幹瘦的手臂指向了牆角。

 張涼迅速趕了過去,順著它的指引朝著那漆黑的角落中摸去,然而摸到的卻是一堆細碎的玻璃渣子。

 然而從這玻璃渣子中傳出的氣味卻讓張涼身上的寒毛豎了起來,他迅速地站起身,手指搭在了螺紋手杖的機括上,已然進入了防範的狀態。

 那是一個碎裂的采血瓶,其中的殘存的血液還未幹涸,顯然是被使用後隨手拋棄掉的。

 在黑暗中,張涼聽見了一個沉重的呼吸聲,就在自己的正前方,約莫十米的位置。

 他依稀看見那裏有一個人,就在兩台電腦的中間,不知是正對著自己還是背對著自己,總之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張涼沒有攜帶槍械,身上更沒有帶任何的采血瓶,他慢慢地移動著腳步,朝著洗手間門口的方向挪去。

 一道手電亮光從樓下照了上來,那光線在樓梯上一掃而過,幾乎是同時,那個剛剛在矗立不動的人影突然動了起來,隻見他無比矯健地從桌子上翻了過來,隨後便朝著張涼猛撲了過來。

 張涼朝著旁邊閃出一步,躲開了那朝自己麵部抓開的手掌,螺紋手杖向上一抬,將那拍來的手臂格開,隨後踏前一步,左手抓住了這人的衣領,將他朝著自己的方向拽來,膝蓋用力抬起,重重地撞在了那人的腹部。

 似乎是聽見了樓上的動靜,樓下傳來了腳步聲,同時傳來的還有“不許動”的嗬斥聲。

 借著從一樓照射上來的手電光,張涼終於看清了這個被自己一記膝撞頂得沒有反擊之力的人。

 這分明就是一個網吧中的服務員或網管,隻是現在他的雙眼是完全呆滯的,哪怕現在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但他的雙手仍然在無意識地擺動著。

 眼見樓梯上的人即將來到自己邊上,張涼二話不說便將懷中的這人朝著那手電的方向用力推去,自己則直接朝著旁邊的洗手間鑽去。

 腦袋中傳來了一陣嗡鳴,張涼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扭頭朝著旁邊看去。

 樓梯依然是樓梯,隻不過那剛剛趕到樓上的警員此時已然沒了蹤影,連帶著一起失蹤的,還有那個剛剛莫名其妙襲擊自己的網吧服務生。

 而真正讓張涼感到震驚的,則是他身上的裝束。

 熟悉的皮質衣裝,披在身後的短披風,緊緊貼合在臉上的麵罩,以及扣在頭頂的三角風帽。

 張涼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卻是按在了那把掛在自己腰間的獵人手槍上。

 “獵人斧和鋸肉刀都不在……10發水銀子彈,10個采血瓶。”,獵人迅速地完成了對自己身上物資的清點,他看向了四周,卻發現自己所在的建築早已不是那個彌漫著煙味的網吧,石質的牆壁、狹窄的走廊以及牆壁上星星點點的血跡讓他瞬間便認出了這座建築的歸屬之地。

 他對自己當前的情況不甚了解,正準備再多做觀察的時候,遠處卻隱隱傳來了女性的呼救聲。

 ……

 趙頌雅感覺自己要瘋了。

 她看著周圍陌生的街道與建築,慌不擇路地跑著。

 冰冷的空氣讓她渾身發抖,而真正讓她戰栗的,卻是那個不緊不慢跟在自己身後的詭異男子。

 皮質的風衣,焦黑色的長披風拖在他的身後,一把沾染著血跡的長斧被他握在手中,手套上的金屬尖爪閃爍著駭人的光芒,而斧頭上的血液正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上。

 街道兩旁的建築熊熊燃燒著,裏麵仿佛正傳來慘叫聲,那聲音撕心裂肺,簡直不似人類,終於,那緊閉著的房門被撞開了,一個渾身上下被烈焰所包裹的人衝了出來,恰好橫在了她與那男人的中間。

 染血的斧頭用力劈出,斧刃輕而易舉地從那燃燒著的人體上劃過,那仍然附著著熊熊烈焰的頭顱淩空飛起,落在了距離身軀數米外的地上。

 趙頌雅沒有回頭,但是這並不影響她聽見身後那利刃入肉時的可怕的聲響,她的雙腿抖得厲害,恐懼已經在她的身體裏紮了根,這讓她幾乎沒有辦法繼續前進。

 但她仍然沒有放棄,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挪動著,然而前方那一堵牆壁卻讓她緊繃著的神經瞬間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不不不!”

 趙頌雅兀自不肯放棄,她左右看了看,卻是看見了旁邊那僅僅能夠讓一人通過的小道,此時已經早已毫無選擇的她當即轉過了身子,朝著那狹小的通道鑽去。

 那手持利斧的追殺者看了趙頌雅一眼,隨後當即加快了腳步,朝著那通道走去。

 這是一個死胡同。

 趙頌雅用力地推了推那攔在自己前方的鐵柵欄,見沒有辦法推動,便絕望地回過了身。

 支撐她逃跑了一路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女孩的身體靠著柵欄漸漸軟倒,而那始終保持著沉默的男人則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手中的斧頭高高舉起。

 女孩眼睜睜地看著那染滿了血液的斧頭,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但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一長串明亮的光芒。

 就像是散落在天空中的星星被什麽東西連接起來了一樣,這些反射著清冷光芒的金屬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弧線,而這弧線的盡頭幾乎就擦著她的頭發飛過,緊接著便重重地落在了那個手持斧頭的男人的身上。

 他手中的斧柄起到了一定的格擋效果,但那金屬刀片仍然從他的麵部切割而過,一塊皮肉登時便被這攻擊生生切下,緊接著,一個身影便從高空猛然落下。

 致命的長鞭在空中被機括的力量收束,鋒利的金屬刀片以極快的速度重新聚合在了一起,獵人的手腕微微轉動,重新恢複原形的螺紋手杖如同一把長劍,朝著自己的目標劈砍而下。

 金屬的碰撞聲震耳欲聾,張涼的右手一陣酸麻,相較之下,那用獵人斧硬扛了這一記衝擊的家夥則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多日以來鍛煉出的本能讓張涼在第一時間便抬起了手槍,子彈精準地命中了對方的右肩肩胛,在那獵人斧落下的同時,他手中的螺紋手杖也如毒蛇般刺出,那鋒利的末端輕鬆地洞穿了對方身上的獵人衣裝,同樣的,也刺穿了那顆鮮活的心髒。

 從屍體上抽出武器,獵人回過身,習慣性地用短披風擦去了自己臉上沾染的血跡。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那個險些喪命的女孩正無力地靠在那鐵柵欄上,雙眼緊閉,看樣子居然是已經昏迷了過去。

 ……

 說好的大章送上~~~

 當前還債進度(3/17)…………突然又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