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完全超出了張涼的預料。
他在心中已經做了無數種“排演”,僅僅憑借這個古老的“鍾”,仍然無法說明太多的東西。
哪怕張涼已經專門去詢問了約瑟夫,並確認這個古老的鍾的確不是他留在這裏後,張涼也仍然無法確定這物品確確實實歸屬於林梆。
他想要等林梆回來的時候好好地詢問一下對方,不管他是否擁有與自己相似的身份,他都需要好好的和自己的這位兄弟談一下。
然而林梆根本就沒有回來。
張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這時候似乎有些晚了。
林梆的手機根本無法打通,不僅手機無法打通,張涼還幾乎嚐試了所有可能的聯係方式。
最終,他找來了那位小師妹的電話號碼並撥了出去。
電話沒響兩聲便接通了。
“哪位?”,手機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你好,我是林梆的舍友。”,張涼如是說道,但是他的下半句話還沒出來,那女生便率先發問了。
“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女生似乎非常的著急,隻聽她說道:“你有看到林梆嗎?”
“一直聯係不到他,所以我才來問你。”
張涼掃視了一眼宿舍,一股相當不妙的預感浮上了心頭。
這位林梆的“準女友”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她緩和了一下呼吸後才繼續向張涼陳述具體的情況。
聽著對方的陳述,張涼的表情越來越嚴峻,聽到最後時眉頭已然擰在了一起。
原來,這一天林梆是陪著這位小師妹去泡自習室的,這種事情在以前自然是不可能發生的,畢竟林梆和自習室之類的地方天然絕緣,哪怕去了,恐怕也是在那邊搓爐石來打發時間。
但是根據這位學妹所說的,林梆在兩個多小時前說自己不太舒服需要去一趟洗手間,但這一去卻是再也沒有回來。
“我們看了監控,他進了洗手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我還以為他昏在了裏麵,但是保安在把鎖死的隔間撞開後,裏麵卻根本沒有人。”
在說了幾句後,張涼便掛斷了手機,拿上鑰匙和錢包轉身衝出了宿舍。
這裏距離女生宿舍邊上的自習室有一定的距離,但張涼卻根本沒有停息,如同奔命一般路上狂奔起來,那喪心病狂的奔跑速度讓路上走著的人幾乎以為這是在抓賊。
根據之前的指示,他喘著氣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一眼就看見了朝著自己招手的那個女生。
其實不得不說,林梆的眼光還是有的,這位學妹給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雖然說可能日常生活中脫線一些,但是就這麽看過去,和林梆還真的是挺搭對的。
“像兄妹一樣搭對。”
張涼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隨後便走到了女生的身邊。
對方似乎的確是相當的著急,甚至沒和張涼說幾句話,便帶著他來到了洗手間前,和一名保安說了兩句後,便帶著張涼一起走了進去。
洗手間中的人自然是早就被清空了,在進入這種狹小空間的時候,張涼本能地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但這一次,這種在亞楠中鍛煉出來的本能卻讓他吃了虧。
顯然,這洗手間的空氣成分有些複雜。
但是,隨著他走向最裏麵的那個隔間,一種熟悉的味道卻引起了張涼的注意。
血的味道。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血液,但也不是獸化的血液。
血腥氣中似乎蘊含著強大的活力,張涼甚至能夠想象得到這血液主人所可能擁有的力量。
而當張涼來到林梆最後所待的那洗手間前時,卻是被隔間中的慘狀嚇了一跳。
在牆壁上有著一個凹陷,像是用拳頭活生生砸出來的,裏麵全是鮮血,再然後,隔間的兩側有著數道劃痕,看上去就像是沾了血的手指在上麵用力劃過一樣,用力相當之猛。
張涼越看越心驚,連忙朝著隔間的其他地方看去,結果卻在角落中看到了一個字。
“林?”
張涼不敢踏入隔間,生怕破壞其中的環境,隻能遠遠的觀察著,那個字由兩個“木”構成,乍一看倒像是林梆的姓氏,但仔細一看,卻又能夠發現,這兩個“木”其實非常的短,倒像是另一個字的組成部分。
而在“林”的下方,則還有著一截紅色的血跡,看上去就像是短短的一撇。
“這是,夢?”
張涼在大腦中重複了一遍這個字的筆畫,最後得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答案.。
在別人看來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張涼這裏,這個字能夠透露的信息卻已經是相當可觀了,他甚至要花時間去琢磨它。
這個時候,一道蒼白的影子卻是從門邊緩緩浮現,同時,張涼也聽見了信使那種獨有的吟唱聲,他斜著眼睛瞥向地麵,卻見那信使手中托著一張紙張的虛影,它正對著張涼,仿佛是想要將這紙張直接遞給張涼。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於是張涼當即蹲了下來,將手伸向了那信使。
紙張虛影被成功遞到了張涼的手中,與此同時,一段聲音直接貫入了他的大腦之中,那是信使的頌唱聲,而這聲音緊接著又在張涼的腦海中轉化成了他能夠理解的信息。
“夢魘,夢魘,夢魘!”
那聲音高呼著這個詞匯,隨後,腦袋中的聲響便低沉了下去。
張涼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同時在腦袋中冥想那個特殊且對稱的水流圖案,將那怪異聲響所引發的不適感壓下,隨後他扭頭看向了身側,卻見那女生正一臉奇怪地看著自己。
“抱歉,昨晚睡眠比較差。”
張涼歉意地對女生說道,隨後取出手機,仔細地將隔間中的陳設拍了下來。
“學長,你比他平時說的看起來要靠譜多了。”,女生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嗬。”
張涼收起手機,他朝著探頭進來看的保安點了點頭,隨後便與女生一起走出了洗手間。
“你已經報案了麽?”
“就算我不報案,學校也會報案的……警察已經在路上了。”,說到這裏,女生的眼眶難得的紅了一下:“學長,你說,最近學校老是出事,他會不會也……”
張涼搖搖頭:“不會。”
“他在學校裏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過吧?”,張涼用平靜的語調說道:“在籃球隊搞的那些事情,應該傳的滿學校都是了。”
“當然聽過。”
這個話題並沒能讓女生輕鬆下來,她勉強地笑著:“他總是跟我說,這些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還說你整天惹麻煩,所以他會幫你出頭。”
張涼聽著這話,嘴角微微抖了抖,這種東西恐怕就是林梆拿出來純粹瞎吹的了,他一直以為林梆跑去單挑別人球隊啥的完全是出於個人興趣,怎麽又和自己扯上關係了?
“我這種門都不出的人,能惹到幾個人啊?”,張涼無奈地搖搖頭,他此時倒是有點想抽煙了,隻可惜他並沒有隨身買煙帶煙的習慣。
天邊的太陽正在緩慢落下,而部分下課的學生則為張涼這邊的情況而感到好奇,其中甚至還有幾個相熟的麵孔。
“喲,小師妹啊。”,一名籃球隊的成員走了過來,朝著張涼旁邊的女生打了個招呼,隨後又對著張涼點了點頭,兩人不算熟,但是好歹也住在同一棟宿舍樓裏,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了。
“你們在這裏是等人嘛?噢,等梆子?”
那男生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哈哈笑了一聲:“那麽我先撤了,我昨天訓練逃了……被抓到不太好。”
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林梆身上出的情況,而在這些人中,除了張涼自己,其餘人也不會了解林梆到底可能在麵臨什麽。
隻是林梆的情況可能遠比張涼能夠想象出來的更加特殊,畢竟無論自己是做關於獵人們的夢境,還是親身進入夢境之中,他的身體也仍然留在這現實世界之中。
而林梆的情況則完全不同,就目前的這些情況來看,他就像是突然知道自己身上會出現異常一樣,並且還嚐試著與某種無法觸碰到的力量進行抗爭,牆壁上那帶著一定自殘跡象的血跡足以證明這一點。
“他甚至還想到了我身上的可能性。”,張涼看著那落日,思維一刻不停地轉動著:“無論是血跡還是信使帶來的信息,最終都指向了夢境和夢魘……隻是,這到底指的是什麽?”
張涼看向了那名女生,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姓名。
此時,女生正靠在數米外的牆上,眼眶發紅,嘴唇發白,顯然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而且還是以這種無比詭異,甚至有幾分驚悚的形式。
張涼長歎了一口氣,手掌伸進了口袋中,手指輕輕地按在了鋸肉刀獵人徽章的鋸齒上,感受著那股相當輕微的疼痛,心中的不安卻是愈來愈濃。
他感覺,就在這個世界的某處,甚至就在自己的身邊,一個潘多拉魔盒正在緩緩打開。
那些不安定的因素不斷增加,卻根本不會有半分減少。
……
困,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