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墩墩眨巴著長翹羽睫, 噠噠噠回內室,捧著雞毛撣子出來,一臉純稚的看著皇阿瑪。

“找揍?”康熙磨著後槽牙。

桃墩墩顫著臉上的嘟嘟肉, 啾啾啾的在康熙臉上親了兩口,軟乎乎道:“皇阿瑪才不舍的呢。”

康熙接過他手中的雞毛撣子。用柄戳了戳他,輕笑。這小東西撒嬌癡纏,萌的人心肝顫,漫說打他一頓,便是凶上一句都舍不得。

“近日功課如何?”他隨口問。

胤礽坐在秋千上, 慢悠悠的晃悠著,聞言跟著歪頭:“那你考考我。”他覺得自己學的挺認真。

“君子遵道而行, 半塗而廢, 吾弗能已矣,是為何意?”康熙低沉悅耳的聲音緩緩而出。

“節選自《中庸》……”胤礽乖巧回答。

康熙看著他粉雕玉琢的小臉,見他眸光明亮,神思清晰,無端的就想到了始皇時皇長子扶蘇,明太//祖時太子朱標。

“你要努力長大。”康熙上前,把桃崽摟在懷裏, 輕輕的撫著他脊背。若扶蘇不死, 秦便無二世胡亥。若朱標不死,他和弟弟們關係也很好,可最後亡在風寒上,這無限可能就畫上句號。

胤礽感受到康熙的不安, 他努力的伸出自己的小短手去拍康熙, 甜滋滋開口:“那長的比幹清宮還高的話, 皇阿瑪會不會叫人拿著叉, 來打我這個猹。”

康熙一腔父子柔情被打的七零八落,他皺著劍眉問:“什麽猹?”

桃墩墩沒辦法給他描述愛偷瓜被閏土叉的猹,他往康熙懷裏一翻,軟糯開口:“那你親親我呀,我就告訴你。”

康熙學著他的樣子,抱住他親親,這才好奇的看著他,就見胤礽白生生的小臉上滿是深沉,他淡淡開口:“我不知道。”

康熙:?

他拎著桃崽的後脖領把他放在地上,順手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

逆子。

膽敢哄他親親。

胤礽猛然竄了出去,抱著桃花樹幹,可憐巴巴道:“兵不厭詐!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康熙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眸光冷厲的看著他,冷笑:“朕揍定了!”

“佟娘娘救命呀。”恰逢佟貴妃來拜見,胤礽蹲在她身後,隻露出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那頭上的小揪揪開始晃。

康熙清瘦有力的手中還執著雞毛撣子,他隨手放在一旁,這才輕聲問:“怎的過來了?”

佟貴妃牽著胤礽肉肉的小手,恭謹解釋,先前胤禛周歲宴上,戴佳庶妃診出喜脈,問問要不要晉封。

“不必。”康熙隨口回。

佟貴妃瞬間明了,這是剛侍寢就開懷,沒培養出感情來。她看著自己懷裏的桃墩墩,白生生粉嫩嫩,看著可愛極了。

“跟佟娘娘去玩?”她試圖把崽拐走。

康熙清了清嗓子。

“我舍不得皇阿瑪。”胤礽眨巴眨巴眼睛,奶嘟嘟的回。

明明被拒絕了,佟貴妃卻愈加喜歡桃崽,她很羨慕康熙能夠擁有他全部的愛,最愛兩個字可不是白說的。

她也想要一隻桃崽。

“娘娘走了啊,有空去找娘娘玩,別忘了呀。”佟貴妃聲音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不得不說,她立在門口,恍然間發覺,胤礽好像跟去年變化很大,那時候她也見過他,一個聰慧敏感,會睜著烏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的太子。和現在的他,截然不同。小兒的成長果然有意思,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能給你很多驚喜。

她留戀的又看一眼,就見不知萬歲爺說了什麽,太子就踮著腳尖,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親了一口。

佟貴妃有些心酸,桃崽多好一崽,還得哄著萬歲爺。

卻不知——

康熙才是哄人那個。

“走嘛,陪我去禦花園。”

“朕還要處理政務。”

“回來我幫你。”

“啾。”

康熙在啾啾神功下,到底還是拎著他起身,一道往禦花園去,等兩人走在禦花園,都沉默了。

十月的禦花園。

樹葉掉一半留一半,禿禿的。

冷風嗖嗖的吹,卻沒有雪景的靜謐浪漫,冰淩的晶瑩剔透。兩人抖了抖,對視一眼,就知道這禦花園之旅失敗了。

“萬歲爺、太子爺。”宜嬪施施然的上前請安,行完禮又笑著道:“還未謝過太子爺呢,先前送過來的小紙杯特別好用。”

能夠聽到胎兒的動靜,讓她母愛激發到快要泛濫起來,看向胤礽的表情愈加滿意,她摸著自己肚子,笑眯眯道:“崽,多看看桃墩墩,照著他長。”

康熙:……

“照著朕長才對。”

若生的崽像桃不像他,宜嬪就等著吃掛落了。

宜嬪一臉茫然,她扶著肚子坐下,喝了口水,這才斜睨著看向康熙,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就是照著您長,讓崽照著太子爺長,沒問題呀。”

康熙心裏舒坦了,但沒完全舒坦。

他眉眼柔和了些,大掌輕輕扣在她圓滾滾的大肚子上,感受著胎兒不時的胎動,笑著道:“生成什麽樣都成,隻要健健康康的。”

剛開始有孩子的時候,他總是想著要聰慧,要好看,當失去一個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什麽都是虛的,健康才重要。

宜嬪勾唇淺笑,歇息過來後,這才扶著腰又起來,她伸著胳膊小心的捏了捏胤礽的臉,溫柔道:“實在是太子爺太乖太可愛了,真想偷回家。”

確實很想。

康熙看著乖乖昂著小臉看向宜嬪的太子,他臉蛋紅撲撲的,從側麵看,簡單特別像桃。

“那你偷吧。”他故作不在意的揮手。

胤礽眼睛猛然亮了。

“跟宜娘娘走。”他拉著宜嬪的手,小心翼翼道:“快走,等會兒皇阿瑪要後悔。”

康熙胸口梗了一口悶氣。

想想以前,他說走就走頭也不回,康熙便能屈能伸的捏住他頭頂的小揪揪,把人給拉回來,眯著眼睛笑的特別危險:“你說什麽?”

胤礽撅著嘴巴,他昂著小臉,見康熙目光冷厲,他奶乖奶乖的開口:“說讓宜娘娘快走,我是不會跟她走的。”

“為皇阿瑪癡為皇阿瑪狂這輩子隻愛皇阿瑪一個人~”

他揮舞著小手蹦躂,一步一步的蹦遠了,等到估摸著逮不到他,桃墩墩拔腿就跑:“離家出走了,拜拜了您嘞~”

康熙微微一笑。

他拍了拍手。

兩個侍衛從天而降,把胤礽給拎了回來。

康熙笑的特別溫柔慈愛。

胤礽被拎回來還有這懵,他無力的撲騰一下四肢,可憐巴巴歪頭:“嘎?”

他震驚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皇阿瑪壞……”他壞字尚未出口,對上康熙微笑著的眼神,登時話音一轉:“嗚嗚嗚我的皇阿瑪最好了。”

康熙仍舊慈愛:“乖。”他上前接過桃墩墩,隨意的把他夾在腋下,看著他隨著他腳步震顫的頻率而微微晃動。

等回幹清宮後,康熙批折子,胤礽就窩在他懷裏玩玩具,他手裏拿著九連環,幾下就給拆好了,就又換了一個小象的擺件玩。

康熙垂眸,見他玩的正好,就翹了翹唇角,轉而投入的處理政務,沒有桃墩墩前,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如膠似漆難分難舍。雖然這是形容夫妻的,可他覺得,用來形容父子情深也極好,他真的想時時刻刻都把桃子揣在懷裏。

有他在身邊的時候,耳清目明愜意舒坦,實在太喜歡了。要是分開一會兒,他就忍不住就尋。又知道孩子還是得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偶爾會讓他出去自己玩,當他忙完了,又忍不住去尋。

現在人在懷裏,他真的滿足的不得了。說句不太男人的話,他做夢的時候都想有桃在身邊。

“渴不渴?”康熙溫柔問。

“要喝水水。”桃崽回。

他把小象擺成一排,當成小學生,正在給它們講課,嘀嘀咕咕的確實廢嘴。等康熙忙完,就見胤礽和他的小象學生睡著了,縮成一團努力的窩在他懷裏。

康熙摟著他,順勢躺在軟榻上,看著他恬靜的睡顏,那小臉紅撲撲的,長翹的睫毛在臉上映出斑駁的影,可愛極了。

“工部尚書求見。”梁九功上前,壓低聲音稟報,康熙點頭讓傳。

工部尚書滿麵紅光,精神灼灼的走進來,他準備了一肚子想要誇讚太子的話,一走進來,卻見太子睡的正好。

他憋的好辛苦。

“此物可投影,實在太厲害了,奴才叫畫師又多畫了幾幅圖,有常規的梅蘭竹菊,再就是聽太子爺所言,把皮影戲糅雜在其中,做成簡單的動畫,但是耗費甚廣,若是賣,怕是得高價,不若小的好賣。”

工部尚書現在說起來也是偷偷是道,他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俗話說,達者為師,他現在真的對太子爺頂禮膜拜。大家都長了腦子,但腦子和腦子之間的區別實在太大了。

“無妨,總得賣。”康熙若有所思。

“就在桃記玻璃附近再開個桃記投影盒,這東西嬌貴,你挑幾個擺出來當樣品,邀請人隨意觀看,先賣著看。”康熙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道。

工部尚書自己也是這麽想的,他又補充道:“先做了三百件賣,若是賣的好,後頭可以再做,這東西不難,但是得玻璃窯的跟上這凹凸鏡。”

說著他又有些擔憂:“這東西製作起來不難,回去拆了就能做出外殼來,到時候遍地都是,又該如何。”

“投影盒是簡單,問題那凹凸鏡可不是人人燒的出,誰去這玻璃鋪訂,根本繞不過。”康熙也考慮過。

依著太子的說法,那便是直接放開了叫眾人隨便學,誰能學會就是誰的本事,若能改良或者推進,那也是他的本事,不許叫攔著。

康熙允了,他把桃崽的話重複一遍,工部尚書登時跪地,一臉感歎:“太子爺大義,奴才多有不及。”

他想的是怎麽把這生意都攬在自己懷裏,但太子爺想的卻是百姓的日子都好過些,大家手裏有營生,心裏就不慌。

“萬歲爺教導有方,奴才受教了。”

工部尚書更加激動了,他把投影盒留下,這才步履蹣跚的走了。終究是他狹隘了。

康熙擺弄著投影盒,看著裏頭預先設置好的畫紙,再就是另外還擺了好幾個替換的畫紙,這樣買個機器,就可以看很多投影,瞬間劃算很多。

他側眸看向熟睡的大胖桃子,約摸是睡著了有些熱,他四仰八叉的踹著腿,白白嫩嫩胖嘟嘟的小短腿露在外麵。哪裏能看出這麽厲害的東西是他想出來的。

康熙翹了翹唇角,真好。

等胤礽睡醒,就見康熙正坐在禦案上,看著那晃動的人影出神,見他有動靜,趕緊過來抱他,聲音格外溫柔:“醒了?”

桃墩墩閉著眼睛,露出一個奶乎乎的笑,軟糯的嗯了一聲,由著康熙給他擦臉洗手,又喂了奶喝,這才算徹底的清醒過來。

“已經製好了?”他好奇的看著。上前擺弄一番,這才滿意點頭,笑著叫魏珠去工部,先拿幾台過來,宮裏先發一遍。就聽康熙道,說是工部尚書給他備了二十台送人的,這會兒已經在院中擺著。

“那我走啦。”胤礽衝著他揮揮手,轉臉就走了。

康熙淡淡的嗯了一聲。

“烏庫瑪嬤~”胤礽離老遠就喊。

太皇太後一聽見他的聲音,趕緊叫香瀲扶著她出來,看見胤礽來,笑眯眯道:“下課了?”

胤礽點頭,他叫奴才把投影盒拿過來,把東西擺好,這才溫柔解釋,說是怎麽看怎麽玩的,陪著太皇太後看了一場,見老祖宗喜歡的要緊,他這才笑的甜滋滋:“趕明叫畫師畫幾副戲曲的,或者您喜歡的草原之類,放來看。”

太皇太後摸了摸他的頭,稀罕的不得了,讚歎不已,看著胤礽肉嘟嘟的小臉粉撲撲的,不由得更是稀罕:“你留著自己玩,玩夠了叫奴才給老祖宗送來就成。”

“專門給您做的,您想要看什麽,叫畫師幫你畫。”胤礽仔細的叮囑,怎麽換畫都說了。看著他小嘴叭叭的,那些神奇的名詞從他小小的嘴巴裏說出來,還真是有意思的緊。

太皇太後不住點頭,她看向身後的香瀲,笑著道:“你可得記好了,等保成回去,就盡指望你了。”

香瀲盈盈一笑,甜笑著應下。

胤礽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移開目光。

太皇太後曆經三朝,這心思不說深不可測,也差不多了,如果他沒有重孫子這個身份,他也不確定自己要如何努力才能獲取老祖宗的信任,可香瀲能輕而易舉的獲取她的信任,什麽都要依靠她。

他回頭瞟了一眼蘇麻喇姑,就見她獨自立在角落,靜靜地候著,不發一言。

太皇太後便是垂眸,也能用眼角餘光瞟見太子的視線朝向,她尾指顫了顫,轉瞬之間又恢複平靜。

“烏庫瑪嬤我走啦,你在家好好的哦。”胤礽拉著太皇太後的手,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了。”她慈愛搖頭。

胤礽噠噠噠的離開了,跨過門檻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香瀲唇角掛著無懈可擊的甜甜笑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桃墩墩溜溜達達的來到承幹宮,就見宜嬪、德嬪、戴佳庶妃都在此處,不知正在聊些什麽,見他來了,都立馬把嘴巴閉上,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咋了?”他疑惑,停留在門檻處,抬著一隻腳腳,不敢動了。

看著他可可愛愛的樣子,不由得笑了。

“進來呀。”佟貴妃笑。

胤礽小臉上裝滿了狐疑,落腳的時候充滿了猶豫,他把投影盒拿出來,小嘴叭叭的給她講怎麽操作,這才笑著說:“無事的時候可以玩,到時候叫畫師給你畫喜歡的看。”

“要是還能有聲音就好了。”他稀罕的說。

那樣就是看電視了。

佟貴妃稀罕的操作著,聞言道:“有這個已經長見識了,若是再出聲,說不得嚇的不敢玩了。”

“你也太厲害了。”

她看的眼睛都亮了,直觀的看畫作,和這種流暢的變化是兩種感覺,這有些在講故事一樣的感覺,特別新鮮稀奇。

宜嬪跟著看,她也驚呆了。

“桃崽真厲害,能想出這麽好的玩意兒。”宜嬪喜歡的不得了,太子總是這樣,有很多神奇的想法,能夠變出許多不一樣的東西,叫她愛的不行。

又想偷崽了。

胤礽驕傲的挺起小胸膛,麵上卻謙虛的緊:“這是根據墨子的小孔成像和沈括的格術光學研製出來的,我就是個裁縫,厲害的是別人。”

宜嬪表示不聽:“他二人厲害,不影響你厲害。”

一碼歸一碼。

胤礽抱頭:“不誇了哦。”

功勞不是他的,他隻想享受搞錢的快樂,荷包滿滿的快樂。

宜嬪寵溺:“好好好,不說了。”

她也想要,她不敢說。卻聽桃崽說,也有她一份,等會兒叫奴才給她送去。佟貴妃覷著,就笑著跟德嬪、戴佳庶妃道:“你二人跟著我用一個便成。”

她特別護著胤礽,生怕兩人因此心生怨懟之類,但有一說一,萬歲爺的妃嬪,還真輪不到太子來哄,太子爺就在這,性子和軟,但凡你愛他,他就毫不猶豫的衝進你懷裏。當然你不愛他,他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跑,跑的特別快。

所以,處這麽久,還得不到太子的心,完全沒理由去怨懟,但她就是想護著。

“佟娘娘我走啦。”胤礽笑的特別甜。

他琢磨著先去延禧宮給惠嬪送,剛走到門口,就見衛瓊英正坐在廊下繡花,見了他來,垂眸請安問禮。

“起。”胤礽說完,從她麵前走過。

衛瓊英手上微頓,心裏有些後悔,她現在已經反應過來,當初不應該利用太子爺,沒得惹了眾人的厭棄。不光是萬歲爺不搭理她,就連惠嬪看她也不大舒坦。

“嘶。”正出身,手中那細細的繡花針戳在指尖上,鑽心的疼,卻抵不住她心中酸澀難忍。

她後悔了。

她好懷念那時候桃崽甜甜的叫衛姐姐,又窩在她懷裏,軟軟的撒嬌。

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她往後,再也不會了。

胤礽走進正殿,開始推銷自己的投影盒,惠嬪這些年不得寵,延禧宮又地處偏僻,先前衛瓊英得寵還熱鬧了兩日,如今又跟冰井一樣,得到這投影盒真真稀罕的不得了。

堪稱愛不釋手,她拉著胤礽不肯撒手,笑著道:“不得了不得了,都說英雄出少年,如今看你,越發的進益了。”

胤礽:嘿嘿。

他笑的彎起眼睛,甜甜的笑過,這才起身離開往頭所去,給了惠嬪,定然是要再給胤禔準備著一個的。

“哥哥~”胤礽甜甜的喊。

胤禔聽見他聲音,眼睛一亮,趕緊出來看他,笑著道:“你過來了?”見了投影盒,他又笑,說什麽來都來了,拿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不要我拿走了。”胤礽笑。

“不要。”胤禔趕緊搶過來抱在懷裏,輕哼:“送到旁人家門口了,哪裏還有搬回去的道理。”

胤礽也沒真的要抱走,跟他一道往內室去,幫著調試了,又教他怎麽玩,這才笑著道:“你這整日裏讀書布庫,無事也出去玩玩呀。”

“我沒時間了。”胤禔道。

他突然說這麽一句,嚇胤礽一大跳:“怎麽了?”

“就是你快要長大了,我沒時間再慢慢的成長,要足夠強大才能保護你。”胤禔神色柔和,眼神卻極為堅定。

胤礽撲到他懷裏蹭了蹭,笑眯眯道:“哥哥好棒!保成就要哥哥一人保護。”

主要他也沒第二個哥哥。

胤禔卻聽得心花怒放,他悄悄的挺起胸膛,驕傲道:“你放心,往後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無人能夠欺你半分。”

胤礽瘋狂點頭。

對對對,就這樣。

什麽請殺太子的快滾蛋,就要保護太子。

兩人都很滿意。

等去鍾粹宮的時候,胤礽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嘿嘿笑著想,不管以後兄弟們會發展成什麽樣子,隻要現在好好的,他就心滿意足了。

“桃崽來了。”榮嬪趕緊出來迎,胤祉也不背書了,噠噠噠跑過來,可可愛愛的看著哥哥。

“哥哥~”他嘴巴也特別甜。

胤礽嘿嘿一笑,把投影盒拿出來,放給他看,先放的小孩子喜歡的一些小東西,再放的才是大人喜歡的。

胤祉:“額娘皇兒先看。”

榮嬪:“皇兒額娘先看。”

母子倆麵麵相覷,都有點舍不得撒手。

而胤礽已經悄然無聲的離去,深藏功與名。

等回幹清宮後,見人來人往的,他就隨口問:“今兒很忙?”

魏珠就笑著回:“不忙,都是給您送的禮。”

收到投影盒,大家都喜歡,沒事都想送點禮物來,這得了心儀的玩意兒,更是恨不得把私庫送過來。

胤礽:QAQ

何苦。

送他這些他又收不到,都被皇阿瑪給收去了。

康熙笑的春風滿麵,眉角眼梢都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見胤礽後,也不等他撒嬌,直接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糖,拍著他後背道:“小子幹得好!朕喜歡。”

他搓了搓手。

突然間就理解後妃的想法,很想再有個跟桃崽一模一樣的崽,這樣就能收獲雙倍快樂,真好。

“給你烏庫瑪嬤送了嗎?”康熙問。

“頭一個就是烏庫瑪嬤。”胤礽回。

康熙琢磨著有些不對,這太皇太後整日裏是第一個給賞的,今兒怎麽沒有,主要老祖宗的賞賜最為豐厚大方。

他心裏一突,擔心出問題,便牽著胤礽的手,說是去慈寧宮請安看看。

剛轉過宮道,能瞧見慈寧宮了,就見蘇麻喇姑帶著一眾奴才,手裏捧著托盤,剛從慈寧門。

“你且送去,朕去瞧瞧老祖宗。”康熙笑著叮囑,蘇麻喇姑頓了頓,這才點頭,慢慢的往幹清宮去了。

桃墩墩回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到慈寧宮後,就見老祖宗正坐在廊下曬太陽,身後擺著屏風擋風,身後是香瀲在給她捏肩,聽到太監的通傳聲這才漫不經心的睜開眼睛。

“皇帝、保成,你們來了。”太皇太後先是止住兩人行禮,這才笑吟吟道:“忙完了?”

康熙點頭,見老祖宗精神頭還不錯,這才放心下來,溫聲道:“過來瞧瞧您。”

兩人寒暄幾句,就見香瀲轉身下去備茶點,轉臉就捧上來,一個小宮女捧著給康熙,她捧著茶盞給太子。

香瀲身上穿著玉色的宮女服,小臉卻跟春日早晨那帶著露珠的海棠花一樣,嬌媚中帶著微涼的清新,粉白的小臉和修長白皙的脖頸,在奉茶間根本遮不住。

離得遠了,反而能盡收眼底。

康熙漫不經心的啜著茶水,用杯蓋抹著杯中的茶葉沫子,閑閑的聊著天,他姿態閑適,心中卻悸動非常,麵上沒表現出星點,轉而問胤礽:“吃的可還香甜?”

他仔細的觀察著胤礽,見他毫無反應,不由得有些納悶。這小子最為敏銳,旁人心少跳一下他都知道,他皇阿瑪的心跳的快蹦出來,他快毫無反應。

他板著臉。

康熙生氣了。

“保成。”他吭聲喊。

胤礽喝著甜滋滋的熟水,正在噸噸噸,就聽見皇阿瑪喊他。

“嘎?”

他歪頭應了一聲。

不等康熙發作,他噠噠噠的衝進他懷裏,甜滋滋的喊:“想我啦?”他擠眼。

大掌托著他肉嘟嘟的屁股蛋子,有他在懷裏,他瞬間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心情平靜的要命,沒忍住啾啾的親了他兩口:“好小子。”

還是桃崽好。

他的心裏隻有桃崽。

他看向太皇太後,正對上對方沉靜的雙眸,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

“真好。”他蹭了蹭胤礽的小臉蛋。

把胤礽往肩頭一扔,他起身,含笑跟太皇太後告退。

等回幹清宮後,剛一落座,就聽梁九功稟報,說是方才刑部尚書求見,康熙說傳。

等魏象樞一進來,就見萬歲爺一臉閑適的抱著太子爺,太子爺手裏捏著朱筆,正在幫康熙批折子,約摸是請安折子,他也收到過稚嫩的筆跡,還當是萬歲爺興致使然,不曾想竟然是太子爺。

“臣拜見萬歲爺,太子爺吉祥。”

他跪地打千行禮。

康熙溫聲叫了起,接過胤礽手中的筆,接著批,隨口問:“何事?”

魏象樞低頭呈上奏折,一切都在折子裏說完了,康熙看了他一眼,打開奏折。

他快速的瀏覽一遍,心裏就有數了,說的是索額圖和明珠攬權貪縱、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等,左右無一句好話。

康熙沉吟:“證據呢?”

魏象樞快速呈上,他既然敢開這個口,自然也不是風言奏事,什麽證據都備好了。

就像前兒處置的富察侯爺,便是明珠一係,上頭有人縱著,若不是碰到了萬歲爺跟前,他那日掩飾性的扔出一小廝,這桃記若是後台不硬,說不得真的就得把店鋪拱手讓人。

康熙沉吟:“朕知道了,叫朕想想如何處置。”這兩人乃朝中重臣,要想個周全的法子才是。

魏象樞知道,他跪地,又默默的呈上奏折。

康熙見他麵容平靜,隱隱卻透出幾分滄桑頹廢,他打開奏折就見寫的是巡撫土克善瀆職辜恩,接著又呈上證據。

看的康熙眸中怒火中燒,見刑部尚書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平穩思緒,低聲問:“還有?”

魏象樞躬身,從懷裏掏出奏折呈上,這次說得是刑部主事□□作奸犯科、為非作歹,他再說火耗、私派、勒索等等弊端的嚴肅處理辦法。

一日三疏。

康熙手都抖了。

胤礽一直靜靜的看著,見他快要繃不住情緒,就伸手搭住他的青筋畢露的手腕。

康熙吸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怒:“放肆。”

魏象樞跪地,忍不住淚流滿麵:“臣有負皇恩。”

康熙搖頭:“與你無關。”

他是個清官,那府裏一窮二白,旁人早餐恨不得擺出十樣八樣,偶爾再吃個新鮮,但他不是,青菜小粥,能果腹便足矣。

“土克善和□□坐黜。”康熙揮手,直接罷官。“索額圖和明珠二人,朕還得想想。”他二人就算獲罪,也不能直接罷黜,所牽連的太廣了,反而要從長計議。

魏象樞躬身行禮告退,得到回答後,這才轉身離去。

“你覺得如何?”康熙問。

胤礽正在噸噸噸喝奶,聞言隨口道:“你想罵一頓,罰一場?”

康熙:?

這小子猜這麽準。

“嗯。”隻不過態度要堅決,言辭要犀利些,萬不能再叫二人不當回事了。

“隨你,有能之人,難免狂傲犯事,你壓著些用。”胤礽隨口道。

反正兩人特別能蹦躂,後期的九龍奪嫡,很難說跟兩人沒有關係,各自有各自的想法,這難免起紛爭、互相牽製。

康熙捏了捏他頭上的小揪揪,滿腔憤懣才平了些,溫言道:“若你往後也能如此冷靜才好。”

襯得他都不太冷靜了。

胤礽放下奶碗,露出自己帶著一圈奶胡子的小嘴巴。

“可能輪不到我。”嗝。

康熙沒忍住,伸手給他擦了擦嘴巴,這才輕笑著道:“怎麽會輪不到你?”

“因為你要活一百一,我要活九十,這樣咱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後我就不用處理政務,全交給你來。”

胤礽叉腰,說的理直氣壯。

康熙笑:“先前還一百,八十呢,現在又添了十年?”

“做夢嘛,當然要夢個大的。”胤礽嘿嘿笑。

“去,上課。”康熙瞧著池硯秋立在外頭,就拍他。

胤礽回頭衝他揮了揮手,這才離開了。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康熙再也壓不住脾氣,當庭處置土克善□□二人,又著重斥責索額圖、明珠諸罪,言速改之。

兩人灰頭土臉,惶恐認罪,一時間朝堂紀律一清,百官戰戰兢兢,無人敢在風頭上出事。

而明珠回去,查到富察家的事,登時摔碎了滿地茶盞,恨不得把富察家給挫骨揚灰,可惜正在公主府養狗,他手現在不敢往皇家伸,氣的要命。

而宮中因為戴佳庶妃有孕的事,一時間平靜下來,現下有三個孕婦,宜嬪、德嬪、戴佳氏,這受寵的幾個全線撤了綠頭牌,剩下的就是素來不得寵,或者老人了,大家都有些意動。

趁著這空檔,若是能得寵,這幾位都得年餘才能起勢,這自然是能最好的上位時間。

不過這個空檔很快又被德嬪占據,畢竟永和宮有兩個孕婦,康熙去瞧的時候,她快速的推出萬琉哈氏。

她們三人同為宮女,不過萬琉哈氏和德嬪關係更好些,因著德嬪上位,她就心甘情願在後麵輔佐,後來又把她推出來,結果沒幾日就懷上身孕,德嬪無法,這才去跟萬琉哈氏商量,盼著她能得寵。

“永和宮隻能靠你了。”德嬪說的懇切。

萬琉哈氏應了,有德嬪和戴佳庶妃教著,兼之她本身的性格,倒也沒被退回來,可也沒有德嬪得寵,不溫不火的想起來一個月有一次兩次侍寢,永和宮的煙火氣就續上了。

眾人扼腕。

而最為出色的反而是博爾濟吉特氏,她入宮便享嬪位待遇,素日裏低調不爭,鮮少出現在人前。

不過這次鹹福宮倒是多了帝王眷顧,康熙一月中也要來看個兩次,至於其他的,倒也平平。有子的妃嬪就也去看,無子無寵,就絲毫得不到帝王垂憐。

日子溜溜達達的就入了冬。

因著有桃記平衡車、桃記玻璃作保,這桃記投影盒一經推出,就火爆的不得了,先前人們還是買個稀奇,但是天冷了,隻能窩在屋裏烤火的時候,人難免寂寞無聊,這時候投影盒就成了最大的樂子。

一時間賣的極為火爆,實在供不應求,而工部尚書笑的合不攏嘴,他往常一輩子賺的錢,都沒這些日子的獎俸多。

堂堂正正賺來的錢,他在刑部尚書的目光下都挺直腰板,你愛查就查,每一分錢都是太子爺發噠!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又誇太子。

魏象樞聽罷還有什麽不了解的,隻得暫時把目光投向他人,然而他一日三疏,震懾力太強,眾人都把尾巴收幹淨了。

而這時,眾人隱隱約約知道宮中太子爺鬧出很大的動靜,這消息靈通的知道是桃記,消息不靈通的都要愁壞了。生怕沒犯在魏象樞手裏,結果砸在太子爺手裏,那豈不是太冤。

康熙也高興。

他在數錢,先前國庫現銀二百餘萬,現在快破三了,隻要有希望,他就渾身都是鬥誌,恨不得把胤礽拎過來,叫他再想個法子,讓他多賺些銀錢過個好年。

“太子爺呢?”康熙隨口問。

梁九功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小小聲道:“在桃花樹下玩。”

康熙大踏步走了出去,唇角掛著愜意的微笑,心想保成這下立了大功,他定然要好生的獎他。

前兒下了雪,如今宮中皚皚白雪,素白一片,隻露出深紅的宮牆。而桃樹早已經光禿禿的,兀自聳立著,上頭掛著晶瑩剔透的冰棱。

康熙隨意的一掃,沒瞧見人,就笑吟吟的喊:“保成呀?”

沒人應聲。

他皺眉,接著往前走。

雪兒白白,理應一覽無遺才是。

突然——

一顆碩大的雪球從樹後直射而出,砸在康熙眉心,沁涼的雪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他不緊麵色鐵青,冷聲喊:“保成!給朕出來!”

“咻!”又是一顆雪球。

康熙有了經驗,揮手打掉,側眸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冷聲道:“朕不打你!出來!”

奶裏奶氣的聲音從雪中傳出:“我又不傻。”

康熙黑著臉,氣勢洶洶的衝過去,然而在瞬間,身後又傳來咻的聲音,他揮手打去,雪花散開,落了他滿臉。

這是個捏的很虛的雪球。

他心中一梗,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一邊喊:“朕這般愛你,如何舍得揍你?”

他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眼角餘光瞥見一處隨風飄揚的小毛球,登時忍不住翹了翹唇角,結果又是一雪球砸來。

康熙眯著眼睛,俯身也捏起一個雪團,擔心打到胤礽身上疼,他就虛虛的捏一下,輕笑著道:“朕瞧見你了,若是再不出來,就打回去了。”

“那你倒是打呀~”軟糯的聲音有些飄忽。

康熙沒再猶豫,直接扔出手中雪團,看著準確的落在那毛球上,他唇角勾出愜意的微笑。

哼,跟朕鬥,你還是個小嫩芽。

然而——

毛球應聲而倒。

康熙登時慌了,趕緊往前去,難不成他力氣大了,把桃崽給打倒了,傷著腦袋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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