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道一沉默的樣子,

白術反而有些奇怪:“你從哪裏找來的病人?”

“她的身體很奇怪,我感受到了非常強大的元素力,哪怕是我和長生合力,也沒有她的元素力強大。”

“但是她的身軀並不……結實,或者說,很虛弱,總的來說,她的元素力和她的身軀完全不匹配。”

白術絲毫不掩飾他的疑惑,

正常來說,

一個人的身軀和元素力是同步成長的,

但伐難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不過,王道一知道這是為什麽。

伐難實際上已經死過一次了,

王道一留下的結晶隻能保留下她的神魂,

而現在,伐難卻是徹徹底底的複活了。

這和魔神殘念從地脈中複活是不一樣的,

魔神和夜叉的位格也是不同的,

想必,是摩拉克斯做了什麽,用千年的時間,借助王道一留下的結晶,才讓伐難重生了,

但這種重生不是完美的,伐難身軀和元素力嚴重不匹配的情況,就是後遺症之一。

當然,比起重生來說,這點問題不算什麽。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我暫時不能說……”王道一張口,

白術直接搖頭打斷道:“是夜叉吧。”

王道一:……

這年頭,是個人都可以認出夜叉了嗎?

大概是看出王道一的疑惑,

白術開口解釋道:“去年的時候,我就接觸過降魔大聖了,雖然對方很快就離開了,但我也去了解了一些關於夜叉的事情。”

說著,白術看向了**的伐難:“沒有神之眼,卻具備強大的元素力,加上外貌異於常人,在璃月,也就是隻有仙人和夜叉了。”

“……白大夫不如去做偵探吧。”王道一吐槽了一句。

白術倒也不在意:“望聞問切,觀察入微本就是我的本領,算不上偵探。”

“好吧,伐難確實是一位夜叉,她剛剛從重傷中恢複過來,但記憶還停留在戰爭時期,所以精神上才會如此虛弱。”王道一開口道。

白術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從戰爭時期留存下來的夜叉嗎……我會盡力醫治的。”

戰爭時代的夜叉,

白術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璃月曆史上的戰爭有很多,

但可以用一個時代來形容的戰爭,隻有魔神戰爭了。

所以,白術才會肅然起敬。

不過,他大概不知道,這就是王道一隨口說的,伐難真正死亡的時候,是在魔神戰爭之後了。

“唔,精神上的治療需要你,但就不要用你那個生命力治療的手段了,你和長生還是節省點生命力吧。”王道一連忙開口道。

如果他不說,白術肯定會用生命力來治療伐難的,

對於白術的醫者仁心,王道一從未懷疑過,

雖然白術有時候對永生的追求,看上去會像是一個邪惡的醫生,

但實際上,白術雖然從不掩飾自己對永生的追求,可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為了截斷他這一脈和長生之間的契約。

醫卜一脈與長生的契約,從一開始的治病救人,延續到如今,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每一個傳人在接觸到長生這個神奇的契約後,都會在自己的醫者仁心下,忍不住動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治病救人,

最後的結果就是,醫卜一脈的傳人,多半早夭,

可以和長生結下契約的,肯定就是最優秀的傳人,

而結下契約後,這些傳人又早夭身亡,

到了現在,原本不弱於往生堂的傳承勢力,卻隻剩下了白術一個人,

甚至白術也算是出自往生堂,

醫卜本就是往生堂的一部分。

“……我知道了。”白術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確實有動用契約能力的想法。

就是一般的病人,當有需要的時候,白術都會動用生命力去挽救,

如今一位夜叉在麵前,他自然不可能束手旁觀。

“實在不行,還有仙人們,你沒必要動用生命力。”王道一又解釋了一句。

要是其他仙人知道伐難複活了,

必然不可能讓伐難再繼續受苦,

而且,王道一也沒有準備隱瞞其他的仙人,

在帶著伐難回到璃月後,

他帶著人來了不卜廬,

而熒和派蒙,則是被他拜托去找鍾離了。

既然是夜叉,那麽,隻要鍾離過來了,肯定就沒事了。

“嘟嘟嘟”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白術轉身去開門,熒和派蒙走了進來,

白術看她們似乎有什麽話要對王道一說,非常貼心的轉身離開:“我還有其他病人,如果有事情,再來叫我。”

等他走後,熒和派蒙才對著王道一開口。

“道一,我們去找了鍾離,往生堂的人說他不在,早上出門後就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答應了道一去找鍾離,結果沒有找到,雖然責任不在她們,但也有種食言的感覺。

“不在?”王道一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今天早上,鍾離就和黑塔女士出門了,“我都回來了,他們還沒有回,看來鍾離找黑塔做的事情,比伐難還要麻煩啊。”

鍾離估計是靠不住了,王道一很快就換了個方案:“唔,既然如此,還要麻煩熒你一件事情了。”

熒點點頭:“你說。”

對於朋友說幫忙的事情,熒從來都不知道這麽拒絕的。

“哈哈,也沒什麽,麻煩你去不卜廬外麵,喊一聲魈。”王道一笑著道。

魈和熒曾經立下過約定,隻要遇見問題,熒呼喊他的名字,他便會奉召而來。

哪怕是王道一,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整個璃月,估計隻有鍾離和熒可以這樣呼喚魈了。

“要喊魈來嘛。”派蒙歪了歪腦袋。

王道一:“既然鍾離不在,那麽,找魈就是最好的,對於夜叉,他才是最了解的人,接下來該怎麽做,也最好由他來決定。”

魈可是硬生生扛過了魔神怨念侵襲的,伐難的問題交給他來處理,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熒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去。”

說完,她就往屋外走去。

不卜廬外麵有很多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匯集,熒也不好直接開口喊話,

隻能往後山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等人少了些,才對著天空大喊:“魈——”

青光一閃,

消瘦的降魔大聖出現在熒身邊的石頭上:“喚我何事?”

“呀,忽然就出現了呢。”派蒙吐槽了一句。

熒看向魈:“是道一讓我叫你來的。”

“道一?”魈愣了一下,“要我去將蒼帶來嗎?”

魈還以為是王道一想見風鷹·蒼了。

“哎呀,這次和蒼沒有關係啦,是道一從沉玉穀救回來一位夜叉。”派蒙口無遮攔的直接說了出來。

魈清冷的臉上出現一絲疑惑,然後湧現一絲激動:“夜叉?”

“對啊,道一說是叫伐難,是你的兄弟姐妹咧。”派蒙繼續說道。

魈瞳孔猛地一縮,永遠平靜的臉上出現非常明顯的激動之色:“他們在哪裏?”

他絲毫沒有懷疑派蒙可能在騙他,

或者說,聽見夜叉伐難的消息後,魈就沒有之前冷靜分析的能力了,

分別了千百年的夜叉的消息,足以打破魈平靜的內心,

這是魈真正在意的事情。

“就在不卜廬啊,伐難好像不對勁,道一送她到了不卜廬,本來我們要去找鍾離的,可惜他不在,所以才來找你的。”派蒙直接回答道。

不卜廬?

魈的眼眸看向了山下的藥廬,

他很熟悉這裏,也不是沒有來過,

無論是長生,還是七七,都值得這位降魔大聖關注,

“我先走一步,你們跟上。”魈直接說道,然後化作清光消失不見。

“欸!”派蒙看著魈離開,用力的跺了跺腳,“可惡,就這麽把我們丟下了。”

熒搖搖頭,倒是可以理解魈著急的心情,

要是自己有了哥哥的消息,也會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的。

“走吧,派蒙,我們去看看。”

兩人往山下趕去。

不卜廬內,

王道一並未掩飾自己的氣息,

所以,魈很快找到了對應的房間,

清光一閃,他就出現在了王道一身邊,

不同於以往和王道一打招呼說話的習慣,

魈的目光被病**的女孩完全吸引了。

“伐難……”

降魔大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但又不敢靠近,生怕眼前的一起是夢幻泡影,一旦觸碰就會破滅。

愣了好一會,他才轉過視線,看向王道一:“這是怎麽回事?”

在魈的記憶力,伐難是已經隕落了的,和伐難一起隕落的,還有彌怒。

“正如你看見的,伐難複活了,但她精神狀態很不好,正處於極致的愧疚與自責中,為了避免她自殘,我隻能讓她睡一會,可很抱歉,哪怕在睡夢中,她也不平靜。”王道一開口說道。

魈聽了後,目光重新看向了伐難,

上前一步,伸手撫按在伐難的額頭,一縷縷清光開始在魈的手心浮現,然後湧向伐難的眉心,

但很快,魈的神色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沒有怨念……”

魈眼裏有些驚訝,剛才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將伐難體內的魔神怨念吸引出來,然後解決掉,

但奇怪的是,伐難體內沒有任何魔神怨念的力量,反而無比純淨,

這種純淨,讓魈想到了自己剛剛誕生的時候,力量不帶任何的一絲汙穢。

“伐難是死亡重生的,神智已經恢複清醒,身上自然也就沒有魔神怨念了。”王道一開口說道,

他留給伐難的結晶,隻會保留伐難最後的一縷神識,可不會保護那些魔神怨念,

所以,千百年後重生的伐難身上,自然不會有魔神怨念,

不過,這也是伐難一重生就會陷入自責的緣故,

她一蘇醒,第一時間恢複的記憶,就是自己擊殺彌怒的記憶,

這樣的衝擊,才讓伐難無法接受。

“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無法接受自己在瘋魔之時擊殺了彌怒,自責與愧疚充斥了她的思維,讓她有了嚴重的自毀傾向。”

魈神色一動:“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人。”

他似乎知道了這種情況該找誰解決了。

“你去哪?”王道一追問了一句。

魈頭也不回:“蒙德,去找風之神。”

他曾經也有陷入瘋魔的時候,是風之神的琴聲喚回了他的本我意誌,

對於目前伐難的這種情況,最關鍵的就是要讓她變得可以交流,讓她不要繼續鑽牛角尖,

所以,魈想去請風之神為伐難彈奏一曲,

至少要暫時撫平伐難的心緒,讓她平靜下來。

王道一挑了挑眉,找巴巴托斯的話,倒也是個辦法,

不僅僅是巴巴托斯,去找納西妲也可以解決問題,

不過,伐難到底是摩拉克斯的人,王道一也不好隨意將她交給其他魔神,

現在魈去找風之神,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王道一自然也不會阻攔,

想了想,王道一伸出手,一枚結晶浮現:“你帶著它去吧,就說我也在,希望巴巴托斯來一趟。”

正說著,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

“不用啦,我已經過來啦。”一縷清風吹動,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病床邊上,是巴巴托斯。

不僅僅是巴巴托斯,還有一個柔美的女性,以及一臉懵的熒和派蒙。

柔美的女性笑眯眯的湊到王道一身邊:“怎麽樣,我還是很有用的吧,我前幾天就看見你讓人找巴巴托斯,他去喝酒了,結果誤了事,所以今天我直接就沒有讓他喝酒。”

王道一:……

“伊斯塔露,看來你和巴巴托斯相處的不錯。”

沒錯,這位柔美的女性正是複蘇後的伊斯塔露。

“哎呀呀,巴巴托斯還是很孝順我的,幫我在蒙德城找了房子,還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我現在可是西風騎士團的文書了哦。”伊斯塔露一臉的笑意。

孝順……

王道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看向巴巴托斯,見他神色正常,似乎不在意伊斯塔露的用詞。

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洋洋得意’的伊斯塔露,視線轉向巴巴托斯:“怎麽樣,溫迪,可以進行治療嗎?”

魈也期盼的看向了他。

溫迪歪了歪腦袋,看了看病**的伐難:“我不是醫生,無法保證治療,不過,嚐試撫平一下她的精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對著王道一挑了挑眉。

王道一眼角一沉:“一頓。”

巴巴托斯不屑的搖搖頭:“十頓。”

王道一:“……成交。”

巴巴托斯喜笑顏開:“好咧,我這就彈。”

伸手虛握,豎琴出現在他手中,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優美的琴聲回**在不卜廬中,

病**的伐難微微呻吟了一聲,原本痛苦緊皺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

急促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了下了,

效果顯著。

而在病房之外,不卜廬的其他病人,在聽見琴聲後,也都被舒緩了精神,

急躁的病人變得安靜,

擔憂的病人變得安心,

因為病症而失眠的病人逐漸進入安眠,

巴巴托斯隨手彈奏的一曲,就已經堪比靈丹妙藥。

許久,

一曲終落,

病**的伐難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了,

眉眼間再也沒有痛苦的神色,

她恬靜的睡著,呼吸平穩,安靜的如同一個幼兒,

“好了嗎?”魈忍不住問道。

巴巴托斯收起豎琴:“怎麽可能,我又不是醫生,我隻是撫平了她的精神,關於之後要怎麽辦,還是要交給醫生來處理。”

巴巴托斯的琴聲,相當於一劑無害甚至有益的鎮定劑,

他讓伐難冷靜了下來,但不代表已經解決了伐難的問題,

關於伐難的心結,還需要醫生以及家人朋友們的正確引導。

不過,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讓魈非常滿意了。

“多謝,多謝您。”他對著巴巴托斯不斷的感謝道。

王道一倒是沒有再看著巴巴托斯,他主要在看伊斯塔露和熒,

“你就是旅行者啊。”伊斯塔露環繞著熒走了一圈,不斷的打量著對方。

熒眼裏帶著一絲駭然,她動不了了。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降臨在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隻能乖乖的讓伊斯塔露打量。

“看上去也沒有什麽不得了的嘛。”伊斯塔露撇了撇嘴,似乎對熒沒有什麽感覺,倒是看向派蒙的眼睛裏有些奇怪,似乎是看出了什麽東西。

看著伊斯塔露將熒身邊的時間凍結,王道一搖了搖頭:“不要欺負她了,她是我們的朋友。”

說著,王道一伸手對著熒身邊輕輕一點,

凍結的時間被重新解凍,時間開始流動,

而熒也恢複了正常,

她立馬就躲到了王道一的身後,戒備的看著伊斯塔露,派蒙更是縮到了熒的身後,瑟瑟發抖。

“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這樣看著我啦。”伊斯塔露‘嬌羞’的像個少女。

派蒙從熒身後探出腦袋:“什麽朋友,你剛剛明明……”

剛剛她和熒下山的時候,就在路上遇見了溫迪和伊斯塔露,

熒和派蒙開心的和溫迪打了招呼,結果就被伊斯塔露給盯上了,

剛才從進門開始,她們都處於伊斯塔露的控製之下。

“哎呀,不好意思啦,我習慣了嘛,給你們道歉哦,等我發了工資,請你們吃大餐。”伊斯塔露說道。

派蒙猶豫了一下:“真,真的嗎?”

熒翻了個白眼,不愧是派蒙啊,還是這麽的好騙。

伊斯塔露笑意嫣然:“當然是真的,我可是西風騎士團的文書啊。”

熒撇了撇嘴,我還是西風騎士團的榮譽騎士呢,

不過,派蒙卻已經信了:“這樣的話,那我就原諒你了。”

伊斯塔露又笑著看向熒,

熒還是有些戒備:“你剛才,想幹什麽?”

剛才被對方定住,熒可嚇了一跳,

伊斯塔露笑了笑:“沒什麽啦,就是想看看,神奇的旅行者而已。”

這邊正說著,

病床那邊,一直沉睡的伐難忽然咦嚶一聲,似乎就要醒來,

眾人的目光立馬轉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