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王道一帶著一大家子人在吃虎岩散步,

鍋巴和芙寧娜意外的合得來,

一人一熊穿梭在人群中,時不時在小吃攤位上止步,然後一人一熊一起可憐兮兮的看向王道一。

鍋巴肯定是沒錢的,芙寧娜的話……她倒是有很多值錢的東西,但現金卻是沒有的。

所以,這一人一熊隻能讓王道一來買單。

牽著香菱的小手,來到攤位旁邊,笑著掏錢給老板,

然後接過幾隻糖葫蘆,分給身邊的眾人。

芙寧娜和鍋巴接過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跑了,

蘇爾特洛奇看著手裏和自己體型完全不匹配的糖葫蘆,

冷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帶著人味的笑容,

然後將糖葫蘆送進嘴裏,

“哢嚓”

王道一轉頭看去,

這家夥把糖葫蘆和糖葫蘆棍一起給嚼了。

在蘇爾特洛奇的牙齒下,區區木棍和柔軟的點心沒有什麽區別。

嘴角扯了扯,王道一將視線移開,不去看這個雙開門冰箱,

牽著香菱小步慢走,

慢慢地,一行人來到田鐵嘴的茶攤。

“這就是說書嗎?”芙寧娜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目光。

茶攤上的小小說書台上,

田鐵嘴一手折扇一手響木。

“那女娃兒見邪魔禍殃,百姓困苦,心中有浩然之氣**漾……”

“女娃對其父道:‘父親,如今邪魔為禍,逼迫百姓祭祀,吾等為方士之後,豈能視而不見。’

其父聞言,哪能不知女兒所想:‘邪魔強大,非人力可敵,女兒萬萬不可魯莽。’

女娃卻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與那邪魔作個分休:‘下次祭祀之時,請父親將我送去!’”

……

“就在那月黑風高之夜,邪魔為禍之時,

女娃兒拔出劍來,寒光之間,便刺中了邪魔。

有道是邪牲祭伏為禍殃,巾幗拔劍定四方……”

王道一隻是聽了一小會兒,便有些明白過來了,

這敢情是神女劈觀的說書版啊。

“好!”

芙寧娜完全聽進去了,等到田鐵嘴一場落幕,

她啪啪啪的用力鼓掌。

“說的真好,那個女孩真的好勇敢,我要是也有這麽勇敢就好了。”芙寧娜有些羨慕道。

王道一眼眸微微波動了一下:“這故事是美化過的,事實上的情況,或許會讓你失望。”

申鶴的故事從上一次雲堇在群玉閣演出後,就已經享譽璃月了。

璃月的藝術工作者對這個故事進行了大量的創作,

其中很多角色都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唯一不變的是,女孩一直是勇敢的,是主動的。

可王道一卻知道,當初那個女孩,內心更多的是冰冷和絕望。

“欸,是這樣的嗎?”芙寧娜歪了歪腦袋。

香菱白了王道一一眼:“你別聽他胡說,申鶴師姐確實很勇敢,上次跋掣為禍的時候,申鶴師姐救了好多人呢。”

上次跋掣動亂的時候,申鶴展現仙力,將跋掣卷起的巨浪給冰封了,

當時在場的千岩軍,如今已經是神女的瘋狂粉絲。

“師姐?”芙寧娜眨巴了一下眼睛。

“香菱的老師是仙人,故事裏的神女,也就是申鶴,她的老師也是仙人,所以她們算是師姐妹。”王道一解釋道。

“仙人!”芙寧娜又聽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匯,“仙人居然會和普通人接觸嗎?”

璃月的仙人,可不僅僅是在璃月有傳說,很多其他國家的人,也都有來璃月尋仙的故事。

比如上次的虹色巡回演唱會的主辦人,就是一直在尋找湖中仙女,

後來被證實是萍姥姥。

所以,璃月的仙人,在其他國家也很有名的,

哪怕是芙寧娜,也聽過不少仙人的事情。

至於是怎麽聽到的……

當初芙寧娜為了解決楓丹預言,向全世界派出了無數的間諜,

其中有人,也有純水精靈。

來到璃月的間諜,自然將目標放在了岩神和仙人身上,

所以,很多關於仙人的故事,就被送到了芙寧娜手上。

“無論仙凡,其實都是一樣的,隻要是為了璃月的大家而努力,那就是朋友。”王道一笑著說道。

“冕下說話還是這麽好聽。”幽幽的聲音在王道一背後不遠處響起。

“咳咳,好久不見,刻晴,在璃月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王道一頭還沒回,就知道是誰了。

刻晴瞥了一眼王道一,也確實沒有多少尊崇,所謂冕下,更像是一種‘陰陽怪氣’。

想想也正常,刻晴連帝君都敢質疑,又怎會麽真正尊崇王道一呢。

“哼,這兩位是?”刻晴傲嬌的哼了一聲,然後看向王道一身邊的兩個陌生人。

“這位是芙寧娜,楓丹來的客人,這位是蘇爾特洛奇,也是我的客人。”

王道一沒有介紹蘇爾特洛奇是從哪裏來的。

畢竟,在璃月的觀念中,深淵確實不是什麽好地方。

“你們好,歡迎來到璃月,我是璃月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刻晴,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可以來找我。”刻晴對著兩人自我介紹道。

對於客人,她還是很客氣的。

自我介紹完後,刻晴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芙寧娜。

這個女孩的名字……是不是有些過於熟悉了。

作為璃月七星之一,刻晴對其他國家的統治者自然也是熟悉的。

哪怕沒有見過麵,名字也是知道的。

芙寧娜,這個名字不就是楓丹的……水神?

璃月這邊還沒有收到楓丹的最新消息,也不知道楓丹舉行了對神明的審判。

“你怎麽在這裏?”王道一問道。

刻晴有些無語,覺得王道一對自己的影響力有些誤判。

“你一回來,這邊的千岩軍就向上報告了,道一,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影響力有些誤解了,你現在是大人物了,真正的大人物。”

從王道一回到萬民堂開始,已經有大量的信息開始在璃月的達官貴人中流傳,

如果不是七星和一些大商會進行彈壓,現在來萬民堂拜訪的人可能將門檻都踏破了。

一位行走在人間的神明啊,這樣的存在,別說是交上朋友,哪怕隻是會上一麵,說幾句話,都是莫大的榮耀。

君不見飛雲商會的二少爺行秋,因為和這位冕下交際甚深,現在飛雲商會在須彌的行商,都是一路綠燈的嗎?

實際上,本質還是飛雲商會做生意講究共贏,才會被須彌社會普遍接受。

但很多商會認為這是赤沙之主的麵子,

所以,當王道一出現在萬民堂後,原本風平浪靜的璃月一下子就起風了。

當然,風就起了一下,就被七星和大商會給壓下去了。

這位回璃月看妻子,你們還去打擾祂,活膩了吧。

“……哈,看來我給你們造成了不少的麻煩。”王道一的語氣中沒有歉意,反而有些調侃。

刻晴白了他一眼:“這次回來就是和香菱見麵?”

“什麽見麵,是親親,是貼貼,你這個單身狗是不會明白的。”王道一反過來白了刻晴一眼。

硬了,拳頭硬了,要不是打不過他,刻晴感覺自己肯定要上去給他邦邦兩拳。

什麽叫單身狗,要不是本小姐不想找,原因追我的人可以從這裏排到蒙德城好不好。

刻晴越想越氣,拳頭捏得哢哢響。

香菱小手在王道一腰間掐了一下,然後瞪了他一眼,走到刻晴身邊小聲安撫起來。

王道一聳聳肩,壓根不在意。

刻晴最多也就生氣一會,作為玉衡星,她的內心沒那麽脆弱。

果然,沒一會兒,刻晴就恢複了正常:“凝光想拜訪你,還有飛雲商會等璃月大商會的人,都想見你。”

“見我?”王道一挑了挑眉,“為了貿易?”

目前王道一和璃月高層能聯係上的交流,隻有國際貿易了。

“應該是吧,我不負責這些。”刻晴隨口說道。

她就是一個帶話的。

“算了,你回去告訴他們,沒有必要見我,我並不插手須彌的對外貿易,一切交給市場。”王道一並不想見那些人。

雖然凝光和璃月的商會負責人都是凡人,但他們在生意上的智慧,可從來不低。

和這些人勾心鬥角,王道一覺得不如去聽雲堇唱戲。

看了看時間,王道一對著不遠處和鍋巴打鬧的芙寧娜喊道:“芙寧娜,走啦,我們去聽戲。”

然後又看向刻晴:“雲堇的場,要一起嗎?”

刻晴有些意動,但很快平靜了下來:“算了,下次吧,還有工作呢。”

說完,連忙離開了,可能是怕待下去會忍不住曠工去聽戲。

刻晴離開後,

王道一招呼了一下朋友們,往緋雲坡走去,

“雲堇就是璃月最棒的戲曲演員,她的表演,通常都是一票難求的。”王道一給兩位外國朋友介紹道,“嗯,就和芙寧娜你的演出一樣。”

在楓丹,芙寧娜雖然貴為神明,但也是會出席表演的,

她的歌劇表演,也是一票難求。

“和我一樣的大明星!”芙寧娜立馬明白了雲堇的地位。

“咳咳,璃月和楓丹的國情是有區別的,不過,雲堇的受歡迎程度,確實和你在楓丹一樣。”王道一說道。

雲堇在路上走著,也是會引發擁堵的。

璃月的各種小報,最喜歡的就是報道雲堇的事情,

反正有大批的粉絲會買單。

而雲翰社簽約的律法師,最大的工作就是幫助雲堇起訴那些小報。

“雖然一般人搞不到票,但我不一樣……”

“你能搞到票?”蘇爾特洛奇像個捧哏的一樣接了個話茬。

王道一嘴一咧:“我包了一張桌,包年的那種。”

雲翰社是典型的戲園子模式,

除了正常賣票外,還會有中心好位置的地方,是用來專門留給達官顯貴的。

王道一當初和鍾離一起當街溜子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包了桌子。

一般都是鍾離在用,因為王道一很多時間都不在璃月了。

這次帶他們去雲翰社聽戲,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偶遇’鍾離。

‘嘿嘿,要是帝君看見芙寧娜和蘇爾特洛奇,肯定會很有趣。’

王道一內心暗自笑著。

進入緋雲坡,

路過往生堂的時候,王道一瞥了一眼,側麵都是關上的,不足掛齒真君也不在,估計是有活了。

也不知道鍾離有沒有出工。

來到雲翰社,

果然,已經是人潮湧動了。

雲堇的每一場戲,都是差不多的場麵。

王道一輕車熟路的帶著人往自己的桌子走去,

果然,卓邊已經坐了一個俊秀的青年,正是鍾離。

“鍾離先生。”王道一輕聲喊道。

雖然現在都能按著天理揍了,但王道一對鍾離的尊敬絲毫不減。

對方在他最弱小的時候庇佑了他,這份恩情是算不清楚的。

鍾離轉過頭,看向王道一,以及他身邊的幾人。

嘴角微微一抽,內心不禁苦笑,明白了王道一的惡趣味:“坐吧。”

王道一招呼著人坐下:“這位是芙寧娜,楓丹的那位,這位是蘇爾特洛奇,他之前都待在深淵。”

鍾離點點頭:“我知道,芙寧娜女士,歡迎來到璃月,希望你會喜歡這裏。”

然後又看向蘇爾特洛奇:“極惡騎蘇爾特洛奇,久聞大名了。”

王道一目光一閃,自家老登果然知道極惡騎。

也是,摩拉克斯在人間已經有六千餘年了,六千年下來,他已經知曉了太多的秘密。

蘇爾特洛奇雖然低調,但不是完全無跡可尋的,摩拉克斯認識他,無可厚非。

最古老的魔神,摩拉克斯,確實是名不虛傳。

“這位是鍾離,往生堂的客卿,也是我的長輩。”王道一給兩位朋友介紹道。

“你的長輩?”芙寧娜一臉的震驚。

蘇爾特洛奇就平靜多了:“摩……鍾離先生,也是久聞大名了。”

很顯然,蘇爾特洛奇認出了鍾離的真實身份。

“雲翰社的茶水不錯。”鍾離神色平靜的給幾人倒上茶水,“當然,戲更好,雲堇先生的演出,我從不錯過,兩位算是來對了。”

芙寧娜小心翼翼的接過茶水,

她的小腦袋還在轉,王道一的長輩,

赤沙之主的長輩……

所以,

她的眼睛一瞪,

眼前這個俊秀的青年,難道就是……就是……香菱小姐的父親?

然後她連忙將荒唐的想法丟出腦海,香菱小姐的父親是卯師傅,雖然沒有見麵,但也有幾分認知的,是一個健壯的中年人。

所以……果然就是那位魔神吧。

芙寧娜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見到璃月的神明了。

“不對,是赤沙之主故意的。”

女孩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這次會麵,肯定是赤沙之主故意安排的。

估計璃月的這位冕下,都在赤沙之主的‘算計’裏呢。

想到這裏,芙寧娜一下子就沒有壓力了,

因為壓力過大,不如擺爛,

加上舞台上,戲幕已經拉開,

芙寧娜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了。

鍾離和王道一也不在說話,目光看向了戲台。

觀棋不語,聽戲不言。

今天表演的似乎是一曲新戲,

王道一之前沒有聽過,

但演到一半後,王道一的表情奇怪起來。

因為……一群演員拿著長長的道具從後台舞動了上前。

那個道具,像龍,但更像……跋掣。

“所以,這場戲唱得是我斬殺跋掣的故事!”

王道一內心我嘞個大屮。

就前半場戲,根本就看不出是跋掣事件啊。

一曲戲落。

鍾離略帶笑意的看向王道一:“戲曲和說書一樣,總是需要進行文藝化的改編的。”

“改編不是亂編……”王道一吐槽了一句,然後臉色恢複了一點,“我算是明白申鶴看神女劈觀時候的感覺了。”

王道一伸手取過戲目單,剛才那一場戲,叫做《仙人斬跋掣》。

和神女劈觀一樣,並不出現主角的真名。

王道一身邊,香菱笑眯眯的,和丈夫的別扭不一樣,香菱很喜歡這場戲。

特別是戲中和斬跋掣的仙人相戀的女孩,也是一個廚師。

沒錯,這場戲就是香菱、辛焱幫著雲堇改的。

雲先生的新戲,加上故事還是近年來發生的事情,

自然是滿受好評。

掌聲在雲翰社內雷動。

“我去看看雲堇。”香菱說道,然後看向芙寧娜,“芙寧娜小姐,要一起嗎?”

芙寧娜連忙點頭:“好啊好啊。”

作為一名藝術工作者,她完全可以欣賞戲曲的內涵,而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樣聽個熱鬧。

所以,芙寧娜很想見見剛才的表演人員。

有香菱的邀請,她自然一下子就答應了。

兩人走後,

鍾離才看向王道一和蘇爾特洛奇:“有事便說吧。”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好像看見了自己的熊孩子帶著麻煩回來了一樣。

“帝君,我想殺死天理。”王道一直言道。

鍾離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似乎殺死天理隻是一件小事:“這並不容易,沒有那麽簡單。”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知道為什麽天理虛弱到現在,我們還是忍著不動手直接反抗嗎?”

王道一目光一亮,正戲來了:“請帝君賜教。”

“原因很簡單,天理掌握了提瓦特的本源,不是原始胎海那種源海本源,而是真正的提瓦特的本源。”

“因為一縷【不朽】神性而誕生的,真正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