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第二十五天，
外海，孤島之上，
王道一從天空落下，腳下的貝殼碎片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前些日子將藥君交給歸終，
然後又和璃月神係的大家吃了一頓告別宴後，王道一就出發來了外海。
此時的外海，與後世大不相同，
後世外海雖然也有海獸為患，但也隻是區區小患，不足為慮。
可現在這個時候，光是不弱於仙神的蠻古海獸，王道一就遇見了不下十次，
還有一些戰敗，但還不死心的魔神殘部，也匯聚在外海，
這些妖魔鬼怪，大大延緩了王道一的行動進程。
基本上，飛上一百裏海域，就要和當地的海域霸主打上一架。
是的，打上一架，
倒不是王道一殺不掉它們，
隻是這些荒蠻古獸確實狡猾，
一旦發現打不過了，立刻就會潛入深海，甚至斷尾求生。
而王道一畢竟隻帶了【探究】一個權柄，又不能像當初和雷電影一起對付暗之外海的邪神那樣，將整個海域劃開。
打到最後，王道一也都懶得理會這些古獸了，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繞個路，
至少，繞路比打架省時間。
不過，即便如此，這幾天下來，還是讓王道一找了這座古島。
這是一座不大的島嶼，
島上也沒有什麽樹木，倒是芳草萋萋，看上去風景不錯。
當然，吸引王道一的並非這些風景，而是小島中央的祭台。
祭台不大，最多也就五尺見方，
而祭台上銘刻的繁雜銘文，更是被海風侵襲，已經看不出模樣了。
如果是普通人來了，大概也就以為這裏是一個古代的祭祀遺留，
但這些在王道一眼裏，卻是不一樣的，
在王道一眼裏，這座不大的祭台，是一座大門。
而大門之後，是幽深的螺旋。
深淵大門·深境螺旋。
遠古先民在地下挖掘出了巨大的螺旋型建築，
以此向世界的暗麵求取答案。
深境螺旋就是先民的遺留。
通過這裏，可以前往世界之暗麵，也就是王道一此行的目標，深淵。
“讓我看看，這東西該怎麽用。”
走到祭台邊上，王道一開始仔細觀察起來。
他知道這裏有一個門，但要怎麽打開這個門，還不好說。
時間一點點過去，
王道一眼裏的光芒也越來越明亮，
終於，他伸手在祭台上輕輕一抹，
原本模糊殘破的銘文微微亮起，一縷光輝在祭台上張開，
一道傳送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我就說，要是在這裏挖一個螺旋深境，怕不是要挖到深海裏去，原來是一個傳送裝置。”
王道一輕笑了兩聲，然後看向了傳送門。
幽藍色的光輝微微閃爍，傳送門倒是有幾分像地脈通道。
這應該是一個定點傳送門，專門錨定了一個區域進行傳送，
安全，但不靈活。
“就讓我看看，這個時代的深淵，究竟有什麽不同吧。”
王道一也不猶豫，更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頭紮進了傳送門中。
傳送門微微波動，王道一的身影就消失不見，隻留下這道門依舊屹立在這裏。
是的，王道一打開了它，但沒留下關門的後手。
……
深淵回響之地，
文明墳墓之上，
這裏是由早已覆滅的遠古文明，修建的巨大地下古都。
遠古時期，人們或是為了探尋更深奧的秘密，或許探究屬於天空的權柄，又或者是為了某些私欲，真實的目的已經不得而知。
其結構被分為連結世界的「深境回廊」與通往未知的「淵月螺旋」，故此統稱為「深境螺旋」。
王道一的腳步踏足於此，
和想象中鬼哭狼嚎的環境不同，
作為螺旋深境最上麵的入口處，
這裏反而還挺幹淨的，環境優美，四周長滿了粉白色花朵，
而在這一層螺旋的盡頭，似乎有人影閃動，好像有生命存在。
據說，這裏埋葬著早已被這個世界遺忘的秘密與寶藏……
覬覦著其中寶藏與知識的人與魔物，占據了這座螺旋塔。
王道一鼻尖微微一嗅：“這裏地脈的味道，倒是特別。”
他已經接觸過了這個時代的地脈，可以非常明確的感受到，這裏的地脈，和外界的地脈，完全不同。
外界的地脈力量因為要磨滅魔神怨念之類的東西，異常的狂暴。
而這裏的地脈，平靜如水。
王道一從踏入這裏開始，就感受到了異常的安逸。
有一種被人擁抱，無需再去費心的輕鬆感。
不過，這並沒有讓王道一放棄警惕，反而讓他生出了戒心，小心翼翼的緩步踏入這螺旋。
說是螺旋，其實並非實際上的螺旋階梯，而是一座不小的秘境，也就是這樣的秘境，一層層累積起來，形成了回廊，構成了深境螺旋。
步入回廊之中，
王道一很快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之前看見的人影確實不是幻覺，這裏有人……或者說，人型生命存在。
“嗬嗬嗬嗬，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人類會來這裏。”
說話之人額頭帶著冠冕，麵容蒼老，幹幹巴巴的像一塊枯木，
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很華麗，但也早已腐朽，嗓子如同公鴨一般，渾身還散發著臭味。
王道一眼眸微閃，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對方額頭的冠冕，
是白銀古樹的枝條。
如果他沒有記錯，曾經的古代文明在消逝之前，都派遣祭祀帶著這樣的枝條，進入了大地深處。
難不成，對方還真是一位……古代祭祀？
“你是誰？”王道一問道，問話的同時，他也開始調集力量，隨時準備出手。
老人眼裏閃過一絲回憶，似乎在想些什麽，
“我是誰？對啊，我是誰？”
蒼老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茫然，然後又變得激動起來，
“我是高天的寵兒，我是神聖的祭祀，我是最後的希望！！！”
“可我是誰？我叫什麽，不，不，我想不起來了！！”
老人發出痛苦的哀嚎，一絲絲漆黑的氣息在他身上浮現，
王道一正準備出手，卻發現這些氣息被老人頭頂的銀白冠冕給壓了下去。
好一會，老人才安靜了下來，
他雙眼無神的看了王道一一眼：“我是一個罪人。”
“我質疑了神明的神聖，我窺視了神明的權柄，才導致天空降下災劫，白霜與寒流摧毀了一切，我卻找不到挽回的辦法，我……我是一個罪人。”
老人黯淡無光的眼裏不禁流出了淚水，
看得出來，他很後悔，也很自責。
王道一眼眸微微閃爍，
白霜和寒流摧毀一切，
那麽，這老人是祭冰的祭祀？不對，應該是祭雷的祭祀，雷的文明毀滅，就是冰造成的。
“那你在這裏找到了什麽？下麵又有什麽？”王道一對祭冰還是祭雷不感興趣，他對螺旋下麵有什麽，很感興趣。
老人看了王道一一眼，沒有言語。
好吧，這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
剛才的絮絮叨叨，也就是王道一刺激了他一下，才說了那麽多。
眼神又在老人身上停留了一下，王道一轉身往深處走去，
老人躺在回廊的路上，看向王道一的背影，眼裏有一絲羨慕。
他多麽想就這樣下去啊，可惜，他不能，他已經是文明最後的留存了，一旦下去，就是宣告文明的終結。
這裏，根本不是我們求取知識的地方，這裏一直是文明的墳場。
穿過最初的回廊，王道一步入螺旋，來到下一層，
這裏的環境比上麵要幽暗了一些，
遍地的花朵也都沒有了，倒是有不少枯敗的枝條落在道路兩邊。
“放下，放下一切，投入虛空的懷抱，這裏，是永恒的安寧～”
莫名的聲音在王道一耳邊響起，它像是遠古的回響，又像是魔鬼的低語，
悠閑、安定、安適、安好、安祥、清靜、安逸……
一切讓人安心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這份感受，
比母親的懷抱更讓人舒適，比父親的懷抱更讓人安心，
哪怕是王道一，都難以用言語和智慧來形容這種感覺。
“深淵……”眼眸裏靈知流轉，王道一抗拒著這份舒適。
“這就是上一層的老祭祀不願意下來的原因嗎？”王道一在內心猜測著。
老祭祀恐怕下來過，但因為扛不住這種**，又回去了。
至於他為什麽不願意接受這份寧靜，王道一想，恐怕和代價有關。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那麽，接受這份安寧的代價，又會是什麽呢？
恐怕，就是徹底失去曾經的堅守，將立場轉化為深淵吧。
選擇無視耳邊的**，王道一繼續往深處走去，
看似神秘的地方，實際上人還真不少，
不過走了十幾分鍾，王道一忽然背後一涼，瞳孔猛地一縮，
身形閃爍，瞬間離開數十米，
下一刻，狂暴的力量轟擊在王道一剛才站立的地方，炸起一層層煙霧。
王道一神色一冷，意念一動，風元素化作淩冽的風刃，向煙霧內覆蓋而去，
風刃席卷，煙霧中傳來悶響聲，擊中了。
但王道一眼裏的冷色未褪去，擊中了，但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
煙霧散去，
一個人影出現在王道一麵前。
這是一個赤手空拳的男人，但王道一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強大的氣息。
“哈，我還以為是上麵那個老家夥下來了呢。”
男人絲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剛才的風刃確實擊中他了，但顯然沒有破防。
“你是誰？”王道一看著他，眼裏有一絲戒備。
這次深淵之旅，已經讓王道一見識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了，
頭戴銀白冠冕的祭祀，不知道在這裏堅守了多少年，
現在又來一個強大的男人，也在這裏行走，而且一聲不吭的就發起了攻擊。
“我嗎？哈哈哈，我是【極】，一個追求極限的人。”男人大笑著，“我還以為你是那個老家夥呢，不好意思了哈。”
他似乎對王道一的到來非常開心，並不像上麵的老人一樣排斥交流。
【極】，王道一不用想也知道，這最多隻是一個代號，甚至可能就是隨便想的名字，
對方雖然看上去願意交流，還為剛才的攻擊道了歉，
但不可能一開始就對你掏心掏肺的全說了。
“我是【秘】，來此探尋深淵的秘密。”王道一也隨口取了一個代號，說了一下自己的秘密。
【極】大笑：“哈哈哈哈，不錯，真不錯，你比那個老家夥厲害多了，那個老家夥下來了一次，就再也不敢來了。”
王道一微微皺眉：“為什麽？”
“這裏的神奇，你也感受到了吧，如同萬物之母般的親切與安寧，讓人忍不住投入祂的懷抱。”
【極】的臉上帶著標準化的笑容，似乎對這裏很了解，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那些深淵魔物，一旦接受了這份安寧，你就會止不住的往那些深淵魔物的形態靠近，上麵那個老家夥就是知道自己扛不住這種安寧的**，才一直不敢下來。”
王道一靈光一閃：“他怕失去人類的形態？”
“沒錯，老家夥是遠古文明的祭祀，說不定是那個文明最後的遺留了，一旦他失去人類的形態，也就代表了那個文明的終結。”
“明明是為了尋求答案而來，卻因為膽怯不敢前行，嗬，廢物。”
說著，【極】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所以他寧願等待死亡的來臨，也不敢下來拚一把。”
很顯然，【極】是看不上那位老祭祀的，言語中沒有任何敬意，甚至充滿了不屑。
王道一看著他，忽然開口道：“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麽？”
既然祭祀來這裏，是為了尋求答案，那麽，這位【極】又是為何而來呢？
“我？”【極】帶著笑容，“我和你一樣啊，也是為了深淵的秘密而來。
這裏埋葬了太多的秘密，我都想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麽秘密，可以幫我追求更極限的極限。”
【極】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但明明他是在笑，王道一卻看不出任何喜悅的感情。
仿佛他的笑，隻是一種表情而已。
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但也沒有什麽敵意，大概是長時間沒有情緒波動，已經忘記笑應該是一直什麽感情了。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或許真的沒有敵意，大概隻是一個人在這裏待久了，所以才願意和自己說話。
強者享受孤獨，忍受孤獨，但如果可以不孤獨，他也會選擇不孤獨的。
“那你找到什麽秘密了嗎？”王道一隨意的問了一句。
“這裏是螺旋深境，除了上一層那個老家夥以外，我在這裏已經遇見了不少人，某種偉大意誌在此地定下了規則，戰勝敵人，便可以獲取【淵星】，而【淵星】可以用來向此地的某種偉大意誌換取你想要的東西。”
戰勝各層各關的挑戰，剿滅其中的敵人，贏得【淵星】，就能獲得隱藏在其中的某種偉大意誌的嘉許。
王道一神色奇怪，難不成，是在打深淵？
看著王道一奇怪的神色，【極】伸出手，拿出一枚金色的星星：“這就是【淵星】，我在這裏百餘年，一共獲得了十幾顆，用了一部分，向這裏的偉大意誌換取了一些武技。”
王道一神色不動，看向對方手中的星星，
沒錯了，就是前世打深淵獲取的星星。
前世遊戲中，打滿【淵星】可以獲得秘寶匣，匣裏可以開出聖遺物。
而現在，【極】的描述中，這些【淵星】可以用來換取未知的知識。
考慮到聖遺物本身就是難以忘卻的記憶與故事形成的，
淵星換取知識，倒是也正常。
不過，【極】說自己在這裏百餘年，也就獲取了十幾顆【淵星】，倒是讓王道一有些驚訝。
看來，現實的【淵星】，並沒有遊戲中那麽好拿。
“如果我們現在打一架，勝利者也會有【淵星】嗎？”王道一看向【極】。
對方搖了搖頭：“這可不好說，我在這裏這麽久，戰鬥不下萬次，得到偉大意誌承認的也就十幾次，唯有戰勝強大的對手，獻上精彩的戰鬥，才有可能獲得淵星。”
懂了，不能刷淵星了。
要是戰鬥就可以獲取淵星，王道一高低給你刷破產了。
直接創生元素生命，然後戰鬥就好了。
“這樣啊……”王道一微微沉吟，然後看向【極】，“隻要戰鬥就可以，還是要分出生死？”
“唔，好問題，不過，我也不知道，除了你和上麵那個老家夥，我在這裏遇見的敵人，都是深淵魔物，而獲得淵星的戰鬥，我都拚盡了全力，才將敵人斬殺。”
“也就是說，你可以肯定殺死敵人可以獲取淵星，而不殺死敵人，卻不能確定。”
王道一沉吟道。
聽著有些繞，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測算，
【極】殺死敵人，獲取了淵星，所以得出答案，殺敵是有效的。
而【極】沒有過不殺敵人獲取淵星的時候，說明不殺敵人是否可以獲取淵星是不一定的。
為什麽不說不殺敵是無效的呢，因為要考慮到其他的因素——也就是拚盡全力的戰鬥。
“我不喜歡計算，反正一路殺下去，總是會有湊夠淵星的。”【極】對王道一算來算去很不喜歡。
“不對啊，你說你在這裏百餘年，可為什麽還在第二層？”王道一忽然反應過來。
深境螺旋在怎麽大，也不至於百餘年的時間，還在第二層晃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