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城,

勞倫斯最後的族地,豪華但敗落的莊園中,

之前在風神廣場看見辛焱演奏的老人駐足在光鮮不再的花園中,

雖然作為罪人,騎士團沒收了勞倫斯家族大量的財富與財富渠道。

但這支古老的貴族實際上並不缺摩拉,曾經統治蒙德的他們,積累了恐怖的財富。

而莊園之所以破敗,完全是因為他們找不到人手維修。

在蒙德,勞倫斯有錢都找不到願意幫他們維護莊園的工人。

有錢,但是買不到服務,這也是勞倫斯家主一直無法複興的原因之一。

他們對外界知識的獲取渠道被相對的囚禁了,

雖然作為舊貴族,他們本身就掌握著一些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知識,

但在時間永不停歇的腳步下,無法獲取更多知識的勞倫斯消逝已經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看著麵前破敗的花園,老勞倫斯微微歎氣,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估計也堅持不了多少年了,如今家族中最有出息的孩子,已經和家族鬧翻了。

而家族中剩下的人,似乎都不堪一用。

這裏的也包括了在身後擔心看著自己的兒子。

“父親,您似乎心情不好。”老人的身後,中年人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覺得,肯定是剛才在廣場的時候,那些賤民對溫妮莎的歌頌,氣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那些賤民不通禮儀,不知何為品味,您不必和他們生氣。”

中年人自以為猜到了自己父親心情不好的原因,開口勸慰道。

老人轉過身,有些不滿的看著自己的長子:“你以為,我會因為那些人對溫妮莎的歌頌而生氣?”

作為現任勞倫斯主脈的執掌者,老人對中年人非常不滿。

中年人一愣,老父親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正想開口訓斥自己的長子,

但一陣微風吹過,似乎吹散了老人心中的不滿,

“唉~”一切情緒化作一聲歎息,老人重新看向自己的長子,然後開口道,“去找優菈,讓她回來看看我。”

“什麽?父親,您要見那個叛徒?”中年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對於古板守舊的勞倫斯來說,

優菈絕對是不可原諒的存在,

叛徒,就是勞倫斯內部對優菈的稱呼。

“怎麽?你對我的命令有意見?”老人沒有任何解釋,隻是冷冷的看著中年人。

對視了不過三秒鍾,中年人就在老人冰冷的視線下敗退了下來。

“是,父親,我會通知那個叛……優菈的。”

“嗯,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老人有些空虛的聲音在中年人耳邊響起。

剛剛被老人冰冷眼神嚇到的中年人沒有發現老人語氣中的空虛,隻是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破敗的花園。

中年人走後,老人原本挺拔的身子一下子痀僂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剛才逼迫中年人的氣勢。

“偉大的巴巴托斯大人,我們,真的錯了嗎?”

老人的心在泣血,

年輕的時候,他和自己的長子一樣,都堅定的相信勞倫斯對蒙德的統治是正統。

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勞倫斯家族在他手中不僅沒有複興,還愈發虛弱了。

甚至,這一代唯一一個擁有神之眼的存在,都‘背叛’了勞倫斯,加入了騎士團。

這對老人的信念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在提瓦特的普遍認知中,神之眼,是被神明注視之人的憑證。

如今,一個被神明注視的勞倫斯卻選擇了騎士團。

這對堅守勞倫斯正統的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老人臉上有些灰白,但很快重新冷漠了下來。

“勞倫斯,絕對不能在我手上走向落幕。”

隨即,眼眸愈發堅定起來。

勞倫斯莊園之上,

光線扭曲,隱藏了兩個‘窺視者’。

“你覺得這個老勞倫斯怎麽樣?”溫迪平靜的問道,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麽。

王道一瞥了一眼下麵的老人,微微搖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罷了。”

被困在籠罩裏的野獸,如果想要自由,

要麽,衝破牢籠,殺死囚禁它的人,

要麽,露出肚皮,表示臣服,才有可能獲得有限的自由。

溫迪微微點頭:“不錯,勞倫斯現在就像一隻被困住的野獸,我希望他們可以自由,但我不希望他們繼續和其他人發生衝突。”

“很難的,千年的仇恨哪裏有那麽好解決。”王道一搖頭,這點他是有發言權的。

就像沙漠和雨林,他和納西妲做出了多少努力,才讓雙方逐漸放下防備,重新恢複平等的交流。

這還是兩位神明在上麵平衡端水的情況。

而蒙德子民和勞倫斯家族,

他們之間的仇恨不會比沙漠和雨林之間更少。

對蒙德子民來說,勞倫斯家族是奴役了他們的存在,是罪惡的象征,勞倫斯家的人都流淌著罪惡的血。

而對勞倫斯家族的人來說,從先祖的榮光到現在被處處針對,走到哪裏都被歧視的情況,讓他們內心愈發渴望回到古老的統治時代。

雙方的衝突幾乎已經是不可調和的了。

要蒙德子民原諒勞倫斯,除非風神親自出麵,赦免勞倫斯,但溫迪顯然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他的理念是自由,可以自由的去仇恨,也是自由的一種,所以溫迪不會插手。

“那就給出一個機會吧,勞倫斯千年來無法被蒙德子民原諒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在蒙德子民的針對下,愈發固守起家族的陳規,現在,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

溫迪說著話,伸手撥動了琴弦,

籠罩著蒙德的千年大樂章予以回應,

莫名的旋律在蒙德城內回響,

但沒有人可以聽見,

隻有阿貝多,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隨即重新看向了身邊的提納裏,繼續聊起藥草的性質來。

而在溫迪的身邊,王道一露出一絲輕笑:“我很期待故事的走向。”

伸出手,指尖在虛空中微微波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催發了。

風帶來故事的種子,時間使之發芽。

幹完活,王道一看了看即將下山的太陽,伸了個懶腰,

“種子發芽需要時間,我先回去了,當花兒開放的時候,我會來看看的。”

說完,王道一消失在半空中,隻留下了輕撫琴弦的溫迪。

他似乎並不在意王道一的離去,依舊輕輕撥動的琴弦,

隻是低眉的眼眸中,有止不住的喜悅,

“果然,我的選擇是對的,時間的力量,他現在就已經掌握一絲了。”

……

貓尾酒館中,

香菱帶著雲堇坐在角落,

而在她們的麵前,

一個小蘿莉體型的女孩端著一個盤子,上麵有兩杯冰飲。

“快快,香菱還有雲堇小姐,嚐嚐我新調配的飲料,這次用了砂糖改良的甜甜花,甜度應該會高一些。”

對於香菱的來訪,迪奧娜非常開心。

立馬就給朋友準備了自己的新飲料。

香菱也不客氣,伸手就拿起一杯,然後示意雲堇拿來一杯。

“雲堇不用客氣哦,迪奧娜可喜歡大家喝她調配的飲料了。”

香菱說道。

迪奧娜在一邊用力的點點頭,表示香菱說的沒錯。

隻要不喝酒,迪奧娜就願意給大人調配最美味的飲料。

隻可惜,大人們隻想喝酒,而且她努力的想調配出難喝的酒,就是無法成功。

那些大人喝了她的‘特製酒’,還會‘挑釁’的對迪奧娜伸出大拇指,表示好喝。

這對迪奧娜來說,是不亞於搶她小魚幹的可惡行徑。

雲堇點了點頭,拿起了另一杯飲料,小口的抿了抿,然後眼睛一亮:“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飲料。”

作為璃月的戲曲大家,雲堇雖然在飲食上有嚴格的控製,但各種珍貴飲品接觸的並不算少。

作為一位戲曲大家,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樣隨便吃喝,但品鑒好壞的能力卻比普通人更出色。

迪奧娜的特製飲品一入口,雲堇就感受到了一股甘甜清澈的泉水在自己喉間環繞,洗去了自己一日奔波的疲憊感。

得到雲堇的認同,迪奧娜翹起了小貓尾巴,臉上笑容更明顯了一些。

可惜,沒等她笑一會,

另一邊的牌桌上就傳來了歡呼聲,

那位須彌來的客人又贏了,

他的對手鬱悶的站了起來,然後對著迪奧娜喊道:“迪奧娜,老規矩,給大家都上一杯蘋果酒,記我賬上。”

迪奧娜氣呼呼的看了那個帶著胡狼帽子的須彌人一眼,

就是那個家夥,來了貓尾酒館後,大家就開始賭酒了。

迪奧娜還記得這個家夥來的時候,

非常囂張的對著酒館裏打牌的人喊道:“隻要我輸了,我就請酒館裏的大家都喝一杯酒。”

然後大家都開始排隊著去挑戰這個須彌人。

當然,蒙德子民還是要臉的,在輸掉比賽後,他們也會請圍觀的大家喝一杯。

到現在,須彌人還沒輸過,但這一輪輪的請客喝酒,已經讓迪奧娜非常不滿了。

原本大家打牌之後,都不怎麽喝酒了,現在好了,直接開始賭酒,貓尾酒館的銷售量大大增加了。

這樣下去,她什麽時候才能顛覆蒙德酒業啊~

不過,雖然一副要咬人的樣子,但迪奧娜還是去給人拿了酒。

畢竟,這是她的工作嘛。

等迪奧娜送完酒回來,

香菱和雲堇手上的飲料已經喝完了,

“呀,你們喝完啦,我再去給你們做。”迪奧娜是一個非常好客的人,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

香菱連忙伸手攔住:“別了,別了,一杯就夠了,我們坐下說說話吧。”

雲堇也點點頭:“一杯就夠了,我不能喝太多。”

作為戲曲工作者,雲堇對飲料的攝入需要嚴格控製,喝一杯已經算多了。

如果在璃月,她最多嚐個味道,根本不可能喝完一杯。

被拒絕的小貓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失望太久,直接就坐到了香菱身邊,說起話來。

“香菱這次過來,是來參加風花節的嗎?”

“嗯嗯,道一哥帶我們過來,說是蒙德的風花節有好玩的。”

小貓眼睛一亮:“對對對,風花節可好玩了,不僅僅是蒙德城裏,還有清泉鎮和周邊的人都會來蒙德城,每年的這幾天,蒙德城裏就會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說著,小貓給香菱和雲堇說起往年風花節的趣事來。

香菱和雲堇聽的入迷,恨不得立馬就去體驗一番。

……

蒙德圖書館,

一群吟遊詩人在這裏查閱著資料,

作為北大陸最大的圖書館,蒙德圖書館的藏書即便是曾經遭遇了火災,也依舊是海量的。

當初王道一就是在這裏完成了對很多東西的基礎積累。

而現在這群吟遊詩人也在這裏查找著各種資料,希望為他們的創作提供靈感。

在吟遊詩人們中間,還有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被他們簇擁著。

“這本溫妮莎故事集,算是蒙德圖書館的寶物了,它是初代的故事集,上麵的故事大多可靠,不像現在很多故事集,都是二次,甚至多次改編的。”

吟遊詩人們小心翼翼的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古籍,遞給了辛焱。

辛焱小心翼翼的翻開古籍,

然後微微一愣,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這……我不認識上麵的字。”

作為最初板的溫妮莎故事集,這本書是用古蒙德文字寫的,和現在的通用語完全不同。

吟遊詩人們也愣住了,

一群人麵麵相覷,然後苦笑了一下:“好吧,那我們翻譯給您聽聽。”

然後一群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給辛焱翻譯,

但辛焱越聽越難受。

並非吟遊詩人們翻譯的不好,而是他們翻譯出來的故事,實在是過於直白。

單純的古譯今,完全沒有‘信達雅’的感覺。

雖然故事還是那個反抗的故事,但辛焱就是提不起一點創作的興趣。

吟遊詩人們也察覺到了辛焱皺眉的動作,有些疑惑的停下了翻譯。

“辛焱小姐,有什麽問題嗎?”他們自認為是沒有翻譯錯的。

辛焱點點頭,又搖搖頭:“翻譯沒有問題,我可以聽懂,但是……故事似乎有些過於直白了,沒有一絲可讀性。”

就像同樣題材的小說,

有的人寫起來引人入勝,讓人不斷聯想,靈感爆棚。

有的人寫起來就非常蒼白,流水線一般的敘事,將讀者的興趣一點點磨滅。

雖然是一樣的故事,但確實完全不同的結果。

“過於直白……”

吟遊詩人們一愣,然後隨即眼眸一亮,他們都是搞藝術的,自然知道蒼白的描述對藝術有多大的殺傷力。

知道了問題所在,但吟遊詩人們也都泛起難來。

雖然他們都會一些古代蒙德語,但古籍上的故事,就是他們翻譯出來的故事,想要將故事不蒼白的翻譯出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涉及到翻譯中對詞匯的代替更改,如果是專研古蒙德語言的專家在這裏,或許還有點可能,但對一群吟遊詩人來說,這還是有些為難了。

辛焱也看出了吟遊詩人們的為難,她微微皺眉:“不好翻譯嗎?”

詩人們露出苦笑,

想要將一片古老蒼白的敘事故事翻譯成如今的語言,並且要賦予它全新的活力,這種事情確實讓人有些為難。

既需要翻譯應盡可能地表達原文的意思。

又要讓語言平滑流暢的流動,用接近現在語言的自然方式表達,

還要給在故事中加上趣味性的表達,使它原本古老的敘事手法可以被現在的讀者理解。

做到這三點,才算是能滿足采用的基礎。

“我們需要一位古蒙德語大師。”吟遊詩人們說道。

然後他們互相對視著,思考蒙德哪裏有這種人。

蒙德是自由的國度,這裏的人如風一般不羈,

對於古老的古蒙德語,很少會有人去用心專研,

這種人,一般隻存在與一些古老貴族家裏。

最基本的,就是解放最初蒙德的幾個家族:

比如代理團長琴的家族,古恩希爾德。

比如蒙德酒莊老板迪盧克老爺的家族,萊艮芬德。

比如清泉鎮的凱茨萊茵家族。

當然,還有蒙德人永遠無法原諒的罪人家族,勞倫斯。

如果大家想要找一位古蒙德語翻譯大師,那麽最好的辦法,大概率是尋找代理團長琴的幫助了。

畢竟,萊艮芬德家族目前就一個半位成員了,一個是迪盧克老爺,半個是凱亞隊長。

至於為什麽凱亞是半個,因為凱亞是收養的。

而凱茨萊茵家族,曆代以打獵為生,一看就不像是有文字工作者的樣子,

至於勞倫斯家族,大家自然不可能去請求他們的幫助,這是底線了。

所以,最後就隻有代理團長琴的家族古恩希爾德才有可能給他們提供幫助了。

“辛焱小姐,看來我們得去找一趟琴團長了。”

吟遊詩人對找琴幫忙並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或者說,大多數蒙德人遇見困難,下意識就會想找騎士團幫忙,

而找騎士團的辦法,就是去找代理團長琴。

這個溫柔的騎士,總是會把大家的麻煩事情處理好。

雖然吟遊詩人大多是遊曆過多個國家的人,但對琴的信任,依舊埋藏在他們的心底。

“既然如此,那我們出發吧。”

辛焱也不是拖拉的人,既然有目標了,那就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