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恍惚間便過去了七天,

七天裏,須彌城異常熱鬧,

花神誕祭的到來,讓整個須彌城都繁華了起來。

而且讓所有人意外的是,

原本禁止娛樂藝術等行為出現的教令院,

這次卻沒有任何反應,

甚至有部分學者去向大賢者反饋大巴紮的表演聚會,

大賢者也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的批示,

於是就在教令院詭異的平靜中,

大巴紮的花神誕祭逐漸擴大,

到今天,已經連奧摩斯港和化城郭的人都知道須彌城在舉行花神誕祭了。

一些對著小吉祥草王懷有好感的人開始向須彌城匯聚。

導致須彌城越來越熱鬧了。

寶商街,

人潮蜂擁的街道之中,

王道一抱著納西妲,行走在路邊的攤位前。

“老板,這個來一點。”

“老板,那個來一點。”

不多時,王道一手中就掛起了一個大袋子。

納西妲小嘴邊有一絲糖汁,垮起個小臉:“道一,夠了,我們吃不完了。”

王道一再次從邊上的攤位上拿過一袋零食。

“沒關係的,我們吃不完,還能帶去給動物朋友,還有蘭那羅,都可以和它們分享,不是嘛。”

今天是納西妲的神誕日,王道一可不想去做什麽其他的事情,他就想陪著納西妲好好過一個生日,

“動物朋友是不可以吃這些東西的啦,會傷害到它們的消化係統,道一,你應該去複習一下生論派的知識。”

納西妲白了王道一一眼,然後又露出笑容:“不過,蘭那羅們倒是可以,人類的食物他們都可以吃,道一,再多買點。”

納西妲很喜歡和王道一在一起的感覺,

一方麵是兩人之間對須彌權柄的分享,讓兩人緊緊的依靠在了一起。

另一部分,是王道一會滿足納西妲的所有要求,讓納西妲真正感覺到自己在被寵溺著。

五百年來,她從未被如此寵溺過。

小手抓著王道一的領口,納西妲幸福的把臉埋進王道一的頭發中。

屬於王道一的氣息充斥著納西妲的感官,

納西妲嘴角帶著安靜的笑容,

真好,這一切都不是夢,都是真實的,

不會像以前的五百個生日一樣,醒來就是冰冷的淨善宮。

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小小的人兒緊緊的抱著自己的救贖者,

口中念叨著輕緩的小曲:

“花車顛啊顛,納西妲睜開眼,

她說剛剛做了夢,夢見納西妲的生日就在今天,

在夢中了,花之騎士和侍從們將她發現。

神明啊,可算找到你了,大家都期待與你見麵。

花神誕祭開幕了,人們圍著她快樂地轉著圈。

直到納西妲坐上花車,和大家揮著手說再見。”

女孩的聲音平緩而悠長,似乎帶著一種寧靜,

而在寧靜之中,卻有著無盡的彷徨。

王道一似乎看見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她在歡喜中醒來,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期待著騎士和侍從來將她發現,是驚喜。

她期待著大家繞著她轉圈圈,是快樂。

她期待著在大家的揮手中坐上花車,是美好。

她期待原本屬於她的慶典,是幸福。

隻是,

女孩在空曠的淨善宮睜開眼,

沒有騎士和侍從的驚喜,隻有大賢者冰冷的眼神,是失落。

沒有大家快樂的轉圈圈,隻有寂靜的淨善宮,是孤獨。

沒有漂亮的花車,隻有打不開的樹王冥想室,是囚禁。

沒有慶典,隻有遺忘。

五百年的囚禁,五百次期望,五百個夢,五百次幻滅。

這一切都讓小家夥牢牢的抓住了王道一的衣領,不願意放開。

她在害怕,她害怕自己一鬆手,眼前的一切都會像曾經的夢一樣幻滅。

明明是夢境的神明,此刻的她,卻如此害怕這一切是夢境。

感受著小家夥內心的不安,

王道一的眼裏露出一絲憐憫,但很快消散不見,

輕輕的拍了拍納西妲的後背,王道一輕聲道:“今年估計是來不及了,明年,明年的花神誕祭上,一定會有花車,有騎士,也會有侍從。”

“到時候,納西妲可以隨意的玩耍,任意的嬉戲,再也沒有人可以限製你了。”

王道一的眼眸裏帶著厲色,

“等大清洗之後,一切腐朽都會消失,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教令院。”

似乎沒有聽到王道一的冷聲,

納西妲抱著他的脖子,小臉蹭了蹭。

“我們去看表演吧,今天有很多表演呢。”

納西妲說道。

王道一收起眼眸中的冷色,色調變暖,周圍的空氣都鬆散了下來。

“好,我們去看表演。”

……

另一邊,

教令院內部,

熒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教令院學者服裝,

帶著身邊的派蒙行走在寂靜空曠的樓道裏。

或許是大家都去看花神誕祭了,

教令院這裏居然沒有什麽人,

不過,這也給熒提供了最好的時機。

這七天來,她已經探查了教令院的很多地方,

卻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倒是揪出不少虧空了研究資金的研究小組。

反正作為書記官的艾爾海森看熒都順眼了不少。

熒給他減少了不少工作量,

從這方麵來說,熒的書記官助手一職,也算是坐實了。

“熒,教令院內部真的有內鬼嗎?我們都找了這麽多檔案室了,還是沒有發現啊。”

派蒙飛在熒的身邊,有些沮喪的說道。

原本她也是信心滿滿的,以為很快就可以揪出內鬼,

但這七天下來,一點發現都沒有,著實讓派蒙沒有了信心。

“不,我們至少排除了很多錯誤答案不是嗎?”

“那些一看就很壞的學者,我們都去調查了,但最多的也就是挪用研究資金,並沒有和愚人眾勾結的。”

“這說明了,我們要查的人,他的地位更高,行跡更隱秘,所以,實際上,我們的調查已經縮小了很多。”

熒一邊走著,一邊鼓勵派蒙,

也說不上鼓勵,實際上,熒就是這樣想的。

每一次失敗的糾察,都是在幫忙排除一個錯誤答案。

窮舉法雖然很落後,但它卻是可以解決世界上大部分問題的方法。

派蒙被熒說的一激靈,然後打起了精神,看著身邊的熒:“這樣的話,那熒你有目標了嗎?”

“當然有了。”熒點點頭,腦海中想起了曾經賽諾和她說的一句話。

【在我將事情反饋給大賢者後,我的虛空終端有一部分權限被限製了。】

賽諾將發現的問題反饋給大賢者後,他的虛空終端就被限製了。

這足以說明教令院的大賢者應該是有問題的。

一開始,熒就記下了這點,但她沒有去懷疑大賢者。

畢竟,大賢者是這個國家最高的領袖,

一個國家最高的領袖背叛國家,和愚人眾合作,熒實在是想不通,大賢者為什麽會這樣做。

不過,在教令院調查了這麽久,卻一點痕跡都調查不出來,

這種情況,讓熒不得不去懷疑大賢者,

畢竟,想讓一切痕跡都消失,那也隻有掌控著整個須彌的大賢者可以做到了吧。

於是,趁著花神誕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熒準備去探查一下大賢者的辦公室。

派蒙聽到熒又目標後,也不說話了,隻是靜靜的跟在熒的身後。

倒不是她不想說,隻是不能說了。

哪怕在教令院內部,一個漂浮在身邊的,有智慧的,可以說話的小東西,也是難得一見的。

果然,

在靠近了智慧宮深處後,

熒和派蒙還是被駐守的三十人團攔下了。

“站住,前麵是禁地,普通學者禁止進入。”

在熒的麵前,一個女性風紀官帶著人,攔住了她,對方的身後,就是進入大賢者辦公室的‘電梯。’

“我是書記官艾爾海森的助手,需要去大賢者的辦公室拿一些資料。”熒非常自然的回答道。

“書記官的助手?”

女性風紀官懷疑的打量了一眼熒,然後啟動了虛空終端,

果然,虛空終端上也顯示了熒的身份,

確實是最近加入教令院的冒險家,目前的身份是書記官助手。

“抱歉,在沒有手令的情況下,普通學者是不允許進入智慧宮上層的,如果你要上去,麻煩出示書記官的批示手令。”

女性風紀官還是沒有直接放行,而是向熒索要起手令來。

可熒她們哪有什麽手令啊。

“不會又要殺進去了吧。”

熒的身後,派蒙有些焦急,但還是扮演著一個漂浮助手單元。

然後派蒙就看見熒對著女性風紀官點點頭:“好的,可以用虛空終端直接傳給你,麻煩你接受一下。”

“好的,麻煩了。”女性風紀官點點頭。

用虛空終端傳輸指令,這在教令院中倒是很常見。

然後派蒙就看見熒在自己的虛空終端上一點,應該是將什麽消息傳輸給了對方。

而對麵那個女性風紀官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正常,

她對著身邊的三十人團點點頭:“指令是合規的,放行吧。”

然後轉頭看向熒:“大賢者的辦公室有很多重要資料,請不要隨意翻閱,不得打亂資料順序,避免影響大賢者之後的工作。”

熒也對著她點點頭:“好的,謝謝,我記住了。”

然後就帶著派蒙走進了女性風紀官和三十人團背後的‘電梯’。

圓形的‘電梯’緩緩啟動,帶著熒往智慧宮最高處而去。

當電梯進入半空中後,離開了其他人的視線,

派蒙終於不在偽裝,她一臉好奇的看著熒:“熒,你哪來的手令啊?”

熒笑著搖了搖頭:“我哪有什麽手令,艾爾海森也不像是會給我們開手令的人啊。”

派蒙更驚訝了,

“那你是怎麽讓剛才的人放我們進來的。”

“對方既然是風紀官,那就應該認識賽諾,所以,我用了賽諾給的密令,通過虛空終端告訴她,我們是賽諾派來調查一些東西的。”

“果然,在看見賽諾的密令後,她就放我們上來了,還提醒了我們,讓我們不要亂翻東西,翻完要恢複原狀。”

熒的眼眸裏閃爍著精光,大腦急速運轉。

“雖然賽諾是大風紀官,是她的直屬上司,但她放我們上來,還提醒我們,那就說明了,風紀官內部,或許也認為大賢者出現了問題。”

“她在借我們的手,調查大賢者。”

電梯緩緩上浮,熒似乎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最重要的是,她幾乎確認了,大賢者有問題。

在熒和派蒙談話間,她們的目的地也到了,

一個巨大的,如同星球儀一樣的裝置出現在她們頭頂。

“這是……”派蒙有些震驚。

“這是虛空的接入點之一,教令院就是通過這個裝置,將知識錄入虛空之中。”

一道聲音在派蒙身後傳來。

熒一個轉身,將派蒙護在身後,

伸手虛空一握,無鋒劍出現在她手中。

這才看向了剛才說話的人。

對方沒有在意熒的大動作。

反而對熒笑了笑:“哈哈,你們終於來了。”

“我是帕納,教令院的教令官,負責傳遞學者和賢者之間的信息。”

熒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你……知道我們要來?”

帕納點點頭:“當然,在那批罐裝知識被劫後,赤沙之主就預想到了一切,他通知了我,讓我在這裏等待你們的到來。”

“啊?”熒怎麽都想不到,這裏居然還有赤沙之主的事情。

“嗯?很奇怪嗎?哈哈,雖然我是教令院的學者,但也在沙漠中見識過赤沙之主的威儀,而且,赤沙之主和小吉祥草王關係挺好的,並不介意我同時信仰兩位神明。”

沒錯,這位帕納,就是曾經匯聚在沙漠中的學者之一。

很早之前就已經投入王道一和納西妲的麾下了。

“偉大的赤沙之主,在愚人眾偷走那些罐裝知識後,就察覺到了愚人眾的陰謀,他早早的吩咐我在這裏等候兩位勇者的到來。”

“赤沙之主的預言中,兩位勇者一定會拯救須彌的。”

“我真是太謝謝兩位勇者了。”

……

這位帕納似乎有些話癆,

對著熒和派蒙源源不斷的說著話,將兩人誇成了須彌的英雄。

熒和派蒙被吹暈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們可是來找資料的。

連忙揮揮手,打斷了帕納的話頭,問道:“我們是來找教令院內部的叛徒的,你有什麽信息嗎?”

帕納被打斷了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跑題了,

一拍腦門,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哈哈,真是抱歉,浪費你們時間了,有的,證據我都給你們準備好了,請隨我來。”

帕納帶著熒和派蒙往一邊的書架走去。

“作為賢者和學者之間溝通的橋梁,我記錄了很多證據,足夠證明阿紮爾那家夥是一個壞蛋了。”

在書架上摸索了一會,

帕納掏出一疊文件,遞給了熒。

熒小心的打開一看,立馬被其中記錄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年*月,大賢者調集資源若幹,運輸進教令院,執行**計劃。】

【**年*月,大賢者調集資源若幹,運輸進教令院,執行**計劃。】

這種類似的資料,足足有數百條,可想而知大賢者調動了多少資源進教令院,

不過,這都是簡單的,

熒翻動文件,

記錄的時間來到一個月前,

【大賢者向阿如村輸送瘋學者,卻減少了相關運送人員,導致多次被劫掠,大賢者壓下了該信息。】

【大賢者啟動虛空,強行開發世界樹知識,導致虛空卡頓。】

【大賢者說**計劃不能失敗,加大了物資投入。】

【……】

熒不斷翻動著文件,發現很多東西她都看不懂。

什麽是瘋學者,什麽是世界樹知識,阿如村又在哪裏?

熒都不知道,

不過,她還是收起了文件。

“多謝你的幫助,如果我真的像赤沙之主說的一樣,是拯救須彌的英雄,那麽,這份功績,將有你的一份。”

熒對著帕納感謝道。

聽到熒的話,帕納激動得發抖,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分享英雄功績的一天。

然後他就聽到熒開口問道:“對了,上麵記錄的計劃,是什麽計劃,為什麽都劃掉了。”

“哦,這些都是我從虛空中下載的,在大賢者的虛空終端裏,這些計劃就是被劃掉的,應該是大賢者不希望被人知道的計劃吧。”

熒的眼睛一亮,想起了之前賽諾整理過的要素。

物資,危險品,人才,

而現在,再加上愚人眾,背叛,罐裝知識,以及計劃。

一些線條在熒的腦海中浮現。

大賢者聯合愚人眾進行了某些計劃,

這個計劃需要大量的物資以及人才。

目前的計劃進度需要赤沙之主的那些罐裝知識。

隱隱約約間,一個猜測在熒的腦海浮現。

她把握住了一個關鍵信息,這個計劃裏,應該有散兵出現,

根據王道一‘不小心’說漏嘴的信息,散兵使用了那些罐裝知識。

加上熒自己知道的信息,

散兵拿走了稻妻的神之心。

散兵+大量物資+人才+神明罐裝知識

再加上她們之前遇見的博士。

熒在內心已經大致還原出了愚人眾和大賢者的計劃。

“好的,多謝你了,請務必保護好自己。”熒對著帕納點點頭,

然後轉身招呼了一聲派蒙,“派蒙,走吧。”

派蒙還是一臉懵的樣子:“這就走了?欸?我們去哪裏?”

“去……當然是去看妮露的舞蹈啦,你忘記了,今天就是花神誕祭欸。”

熒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