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魈化作青光,穿梭在戰場上,將空間凝聚的魔物清除。
在眾人的身後,夜蘭不動聲色的揚起右手,一縷縷絲線從她手腕上浮現,飄散在她身後,
有魔物在大家身後浮現時,這些絲線便會化作死亡之線,將魔物絞殺。
煙緋抱著太威儀盤,手中法典浮現,一顆顆熾熱的火球被她丟出,算是對魈的遠程支援了。
而熒和久岐忍護著荒瀧一鬥,緊緊的跟在王道一身後。
隊伍的最前麵,
又一拳擊破空間壁障,絞殺掉浮現的魔物,
王道一神念一掃,感知了身後的情況,心念一動,元素力湧動,為大家補充上護盾。
“堅持一會,馬上就要到了。”
如同刹車踩到底的泥頭車,王道一在空間羅織的重重包圍下橫衝直撞。
沒有任何技巧的,
王道一帶著眾人越來越靠近最後的屏障,那裏,就是出口。
層岩巨淵·地表。
鍾離站在高峰之上,眼眸俯瞰著巨淵,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好像是看見了什麽讓他開心的東西。
“這種粗暴的手法,倒是有幾分像我了。”
數以百計的折疊空間並不能阻擋鍾離的視線,他非常清晰的看見了王道一等人,
也看見了王道一解決困難的辦法。
而鍾離之所以會笑,
那是因為王道一處理空間的手法,和曾經的摩拉克斯有異曲同工之處。
曾經,在魔神戰爭時期。
摩拉克斯遇見困難,最常用的辦法,就是用暴力解決。
另外,別看摩拉克斯有武神的稱號,
但實際上,摩拉克斯最喜歡的,就是用鋪天蓋地的岩槍摧毀一切。
而不是用什麽武藝。
這一點,孤雲閣下的魔神們深有感悟。
而現在,王道一用自己強橫的力量與元素力強行破局的舉動,讓鍾離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所以,他才會露出一絲輕笑。
看著一行人越來越靠近空間的出口,鍾離微微搖頭,看來自己是白跑一趟了。
隨即鍾離轉身離去,留下一縷飄動的衣擺。
層岩巨淵之底,
一拳砸開最後一道空間封鎖,王道一嘴角出現一絲笑意,
“大家,不要反抗,我們走咯。”
金色的光芒籠罩眾人,化作一道金光,飛出了層岩巨淵之底。
留下身後魔物怨恨的嘶吼聲。
層岩巨淵·地表
平坦的地麵上,金色光芒散去,露出眾人。
雖然剛剛經曆了‘艱難’的戰鬥,但大家的狀態都還可以。
特別是一鬥,從下麵出來後,他似乎恢複了一些精神,已經可以和久岐忍說話了。
王道一抬起頭,看向另一邊的山峰,感知到一縷熟悉的氣息。
【果然,鍾離也來過了,看見我出手才離開。】
【不過,離開就離開,為啥要留一縷氣息在這裏,告訴我他曾經來過?】
王道一有些無奈的想到。
對於鍾離這樣的存在來說,不可能無意中泄露出氣息的,留下氣息,必然是告訴王道一他來過。
“算了,等有空了,去找一趟鍾離吧。”
將這件事記下,王道一看向眾人,大家都很精神,隻有熒和魈與王道一一般,看向了那邊的高峰。
顯然,這兩人也察覺到一些東西。
“那邊,好像有什麽東西,但是又看不到。”熒奇怪的說了一聲。
派蒙一臉迷茫:“什麽?熒,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走吧,我們去看看大家。”熒搖了搖頭,沒有多想。
至於魈,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也感知到鍾離留下的氣息了。
“帝君……”魈呢喃道。
王道一走到魈身邊:“看來我是來多餘了,如果我不來,你們也不會出事。”
魈微微搖頭,自然看出了王道一是在說笑。
“這次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撮合了我和夜蘭合作,這次恐怕會更加危險。”
王道一搖搖頭:“不用感謝,我也有我的目的,不過,大家沒事就好。”
和魈交流了一會,
另一邊,熒走了過來:“道一,魈,我們要去萬民堂吃飯,你們過來嗎?”
魈搖搖頭:“我身上業障未除,不宜靠近繁華市集,就不去了。”
王道一想了想,也微微搖頭:“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和你們回去了,幫我告訴香菱,晚上我回家吃飯。”
想起剛才鍾離留下的氣息,王道一覺得自己還是先去找一趟鍾離比較好,
不過,鑒於好幾天沒回家吃飯了,還是讓熒幫忙,給帶了個話。
“好吧,那我下次單獨請你。”熒先是對著魈點點頭,然後看向王道一,“總感覺道一有處理不完的事情。”
“哈,沒辦法,人嘛,活著就會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情。”無奈的攤開手,王道一搖了搖頭,“不聊了,我先走了。”
說完,化作金光,消失在天際。
“既然如此,我也先走了,如果以後有事,直呼我名便是。”
有事,直呼我名。
這是魈和熒之間的契約,在璃月範圍內,熒都可以用這招呼喚魈。
當然,前提是沒有什麽存在阻攔住熒的呼喚。
熒點點頭,看著魈也化作青光消失在天際。
身後,夜蘭靠近過來,
“他們兩個都走了?”
熒點點頭:“魈不能在人多地方多待,道一說他有事。”
“好吧,那我們去吃飯吧,今天我請客。”夜蘭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似乎經曆了一場冒險,夜蘭對大家放下了心防。
嗯,如果不去看夜蘭對著遠處隱秘角落裏的總務司密探打手勢的話。
層岩巨淵,早就被總務司密探滲透了。
而夜蘭,就是這些密探的頭頭。
在看見夜蘭的手勢後,總務司密探們悄然退去,一部分人繼續警戒探查,另一部分人往璃月港趕去,也不知道是收到了夜蘭的什麽指令。
夜蘭和熒走回久岐忍等人身邊,告知了眾人王道一和魈不參加‘宴會’的消息。
煙緋和久岐忍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就是一鬥很生氣。
王道一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直半昏迷著,等他清醒了,王道一卻走了。
這不是專門來看他笑話的嗎?
一鬥越想越氣,如果這時候王道一在他麵前,高低得和王道一較量一下。
至於打不打得過,完全不在一鬥的考慮範圍內。
一行人吵吵鬧鬧的往吃虎岩走出去。
嗯,主要是一鬥和派蒙在吵吵鬧鬧。
另一邊,魈施展著空中自在法,一路回到了望舒客棧,
望舒客棧之頂,愈發龐大的風鷹看見魈回來了,
蹦蹦跳跳的來到魈身邊,伸出大腦袋蹭了蹭魈的臉,
魈伸出手,摸了摸風鷹的大腦袋,然後看了看風鷹身上的諸多傷口,眼裏閃過一絲寒意。
“這些天,辛苦你了。”
在魈離開荻花洲,前往層岩巨淵後,這裏的魔物和邪祟都是風鷹在處理,它沒有魈的實力,才會搞的一身傷。
“啾啾~”
風鷹發出幾聲清脆的啾啾聲,示意魈自己沒事。
魈沒有說話,隻是又摸了摸風鷹的大腦袋,冷峻的臉微微柔和了一點。
……
另一邊,追逐著鍾離留下的氣息,王道一一路來到緋雲坡,
鍾離居然沒有在茶攤或者飯店等他,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往生堂等著。
和不足掛齒真君打了個招呼,王道一進入了往生堂,來到了鍾離的小院。
“帝君。”
“你來了啊,坐吧。”
走到鍾離身邊坐下,王道一安靜的看著鍾離。
這次是鍾離留下氣息讓他過來的,不是他有問題要請教才過來的,所以王道一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等著鍾離先說話。
而鍾離也不急,慢慢悠悠的泡著茶,然後給王道一倒了一杯。
“魈那孩子,最近都在忙層岩巨淵的事情,倒是好久沒有給我送水來了,味道可能會差一點,你嚐嚐。”
曾經鍾離的茶水,茶的翹英莊最好的茶,水是魈從雲來海深處取來的泉水,王道一每一次過來,都要蹭上一杯。
不過,最近魈都在層岩巨淵之下,鍾離自然也就沒有了來自雲來海深處的泉水。
“無礙,您這裏最差的茶水,也要比沙漠裏的茶末子要好。”王道一絲毫不介意,伸手接過鍾離倒好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露出一絲舒爽。
王道一沒有說客氣化,比起沙漠裏那些零碎的茶葉末子,鍾離這裏的茶水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去。
“哈,那你回頭走的時候,可以帶上一些。”
鍾離微微笑了笑,然後才進入正題:“今日看見你,似乎出現了一絲變化。”
“嗯?帝君何出此言?”王道一不動聲色,反問了一句。
鍾離微微搖頭:“之前的事情,如果是以前,你肯定會以巧破之,而今天,你卻選擇了暴力破局,一個人的行為都是內心的投射,行為發生了變化,就代表了內心發生了轉變。”
“哈……帝君……英明。”王道一不知道說什麽好,鍾離太了解他了,隻要他出現一絲變化,鍾離就可以感覺出來。
畢竟,曾經王道一的靈魂都被侵染成了鍾離的形狀。
“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決定在某些事情上轉變一下自己的行為方式。”組織了一下語言,王道一這樣告知了鍾離自己轉變的原因。
鍾離臉色平靜,手中捏著茶盞,眼裏出現一絲思索,然後對著王道一點點頭:“看來是不能和我說的秘密,好吧,我們略過這個話題。”
曾經對自己知無不言的王道一現在也有了自己的秘密,鍾離心裏沒有任何失落,反而有些為王道一高興。
這說明王道一真的開始獨立了,已經不是那個隻能倚靠他的幼子了。
王道一長大了。
作為長生種,凡人長大的概念在鍾離這裏是不管用的,隻有在思維以及行動上的成長,才能在鍾離這裏算長大。
“帝君,抱歉。”
“無需道歉,我們如今是平等的,你不是我的眷屬,我也不是你的主尊,你隱瞞秘密的權利。”
鍾離搖搖頭,沒有接受王道一的道歉,在他看來,王道一完全不需要道歉。
“不說這個了,換個話題,你既然獲得了【時間】的青睞,那麽,你還記得老院長嗎?”
鍾離開口問道。
王道一點點頭,他當然記得。
老院長,真名未知,同文書院的院長,時間的眷顧者,一個點亮了六顆命星的人間極限,
王道一從他那裏得到了強行點亮命星的知識。
可以說,王道一有如今的實力,老院長功不可沒。
見王道一點頭,鍾離放下茶盞:“他快死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見見他。”
老院長要死了?
王道一眼裏閃過一絲震驚,
那位人間極限,活過了魔神戰爭的時間眷者,居然也要走到生命極限了嗎?
“怎會如此?!”
鍾離緩緩搖頭:“沒什麽好驚訝的,人總會死的,他借助【時間】的一縷眷顧,逃避了千年的時光,已經是僥幸了,如今他身上的時間眷顧即將消磨殆盡,自然也就該迎來死亡了。”
聽著鍾離的話,王道一內心有些沉重,死亡,永遠是生命繞不開的關卡。
雖然他現在是長生種,等他邁出最後一步,理論上他的壽命就是無限的,
可……自己的意誌可以支撐過那無盡的歲月嗎?
王道一在內心質問自己,答案卻是無從得知的。
他抬起頭,看向麵前的岩之神明。
這位世間最強大的魔神之一,如磐石般堅強的意誌,是否也會抵擋不住無盡歲月的衝刷呢?
“嗬嗬,別多想了,著眼當下,才是你需要做的。”
鍾離一看王道一沉重的臉色,就知道這個小家夥在想了,輕笑了一聲。
鍾離的輕笑驚醒了鑽牛角尖的王道一,
是啊,我還那麽年輕,對於神明的生命長度來說,我估計連幼年都沒有度過,何必杞人憂天。
想罷,王道一對著鍾離笑了笑:“又被您指點了一句,我欠您的,越來越多了呢。”
“……倒也不必如此客氣。”鍾離依舊是平靜的樣子。
兩人又聊了一會,大多是一些家長裏短,市裏行間的趣事。
太陽西落,王道一向鍾離告辭。
回到萬民堂,
卻發現熒,派蒙,久岐忍還有一鬥都在店裏。
“呀,道一,你回來啦。”
派蒙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門外走來的王道一。
“嗯,當然,我不是讓熒帶話了嗎,我晚上可是要回家吃飯的。”
王道一對著派蒙笑道,然後看向眾人:“大家晚上好啊。”
“好~”大家應了一聲,沒怎麽理會王道一,圍在一起,似乎在玩什麽卡牌遊戲。
王道一瞟了一眼,似乎是……七聖召喚。
他之前就聽說過這個卡牌,那是在須彌的酒館裏,沒想到,現在璃月也有了。
不過,王道一對卡牌遊戲沒有興趣,看了看一鬥興奮的樣子,沒有繼續圍觀,而是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裏,香菱正在忙碌,鍋巴正在……偷吃。
“我回來啦。”王道一對著香菱呼喊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香菱轉過身,開心的看著王道一:“回來啦,去洗個手,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王道一點點頭,去了後院,梳洗了一下。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牌局已經結束了,桌上滿是美食。
走到桌邊坐下,
派蒙和一鬥在鬥嘴,似乎在說剛才的牌局形式,
熒和久岐忍在聊天,似乎是說些稻妻的事情,
而香菱則是溫柔的和王道一對視,完全不顧鍋巴想要吃菜的表情。
主客盡歡,宴席散去。
第二天,
拍了拍還咪蒙著眼的香菱,王道一起床出門。
享受著清晨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
內心的沉悶消散了一些,
他要去見老院長一麵,
感謝他對自己的幫助,也想……看看他主尊的遺留。
輕車熟路的來到同文書院,
順著上次來過的路線,王道一來到了老院長的院子門口,
伸出手,敲了敲院門。
“進來吧,門沒鎖。”很快,裏麵傳來蒼老的聲音,是老院長本人
推門走了進去,
老院長還是像當初的樣子,躺在躺椅上,輕輕的搖晃著,
外表上,也還是那副蒼老的樣子,
或許這已經是他最後的樣子了,哪怕是時光,也無法讓他更加蒼老了。
“是你啊?怎麽有空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
老院長抬著厚重的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是王道一後,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從須彌回來,聽說……您身體不適,過來看看您。”
王道一開口說道。
“身體不適?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是會說話啊。”老院長發出幾聲笑聲,然後又恢複了平靜,“是帝君讓你來的吧,身體不適……虧你小子說的出來。”
說一位人間極限身體不適,確實有點像個笑話。
別看老院長一副快死,也確實快死的樣子,如果他爆發起來,恐怕璃月港內也沒有多少存在可以攔得住他。
他隻是要死了,身體可還好著呢。
“嗯,帝君告訴我,您快走到盡頭了。”
走到老院長身邊,揮了揮手,一座岩台升起,王道一坐下,靜靜的看著對方。
“是呀,人總歸會死的,時間不會挽留任何人,仗著祂的恩澤,活了這麽久,我已經很滿意了。”
老院長看著王道一,輕聲說道,
言語裏,並沒有任何遺憾,
或者說,他的遺憾,哪怕是繼續活著,也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