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且明亮的神殿中,
王道一獨自一人坐在神座之上,看上去正在閉目冥思著。
而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靈魂深處的時之沙中,
在時之沙裏,【時間之權柄】正在微微的發著光亮。
從今天一早開始,【時間之權柄】就發生了異動,但不管王道一怎麽試探,都沒有反應。
祂就在那裏散發著微光,不理會王道一的任何動作。
“不應該啊,既然出現反應,那就一定有變化,總不能是逗我玩吧?”
注視著時之沙內的【時間之權柄】,王道一有些無奈。
在沒有其他的信息來源的時候,單獨摸索這種最頂級的【知識】,有時候還需要最重要的靈感。
而王道一今天恰好沒有靈感。
有些無奈的注視著【時間之權柄】,這軟硬不吃的東西,王道一一時間也沒有了辦法。
解讀不了,追溯不了,甚至感知不了,好像王道一所有的探究法都在祂麵前失去了效果。
“嗯?有人來了?”
正想著要不要暴力衝擊一下【時間之權柄】,王道一便察覺到了外界有動靜。
退出靈魂視角,在現實中睜開眼,便看見了卡莎卡蓮姐妹倆帶著西德走了進來。
看西德的神色似乎有些波動,但沒有什麽緊張和慌亂的感覺,或許是又發生了什麽好事。
“吾神。”來到王道一的神座前,西德微微躬身。
“免禮。”王道一伸手虛扶,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西德,“看你的樣子,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西德連連點頭,在王道一麵前,他也不敢賣關子,直接開口道:“吾神英明,獵鷹帶著好消息回來了,她找到了當初探索永恒綠洲的小隊成員之一。”
“永恒綠洲……”王道一微微頷首,對於這個地方,他還是很好奇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好奇心,他也沒忘記,自己還答應了赤王,要給花神的位子前放上一束薔薇,“既然如此,那麽人呢?你審問過了嗎?”
西德對著王道一拱拱手:“吾神,對方是主動過來的,我暫時沒有審問,不過,我找芭別爾確認過了,對方確實是哲伯萊勒。”
王道一正想說話,卻感知到靈魂深處,【時間之權柄】微微一震。
【嗯?難道,時間之權柄出現異動,和今天的事情有關?】
心裏出現一個念頭,不過,王道一依舊的不動聲色的樣子,
目光看向西德,然後微微開口:“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帶過來,我親自過問吧。”
“是,吾神。”西德轉身給了姐妹倆一個眼神,妹妹立馬往外麵走去,
不多時,便帶著三個人走了進來。
塔德拉,哲伯萊勒以及婕德。
“讚美您,偉大的赤沙之主。”三人行禮道。
王道一點點頭,然後目光轉向其中一人:“塔德拉,我最優秀的獵鷹,我記得你。”
塔德拉神色興奮,抬頭看向王道一:“我的榮幸,主上。”
王道一是真的記得對方,他洗腦了一批曾經的塔尼特獵鷹,那些人都告訴王道一,塔德拉是他們這一代最優秀的‘獵鷹’。
在他們抓捕馬塞拉的時候,塔德拉曾經以一己之力,拉扯住了很多個‘獵鷹’。
並且,塔德拉也是一位非常強大的戰士,她是一位風靈獵手,可以通過武器禦使風元素的力量。
目光並沒有在塔德拉身上停留太久,王道一很快將視線轉移到了塔德拉身邊的高大男人身上:“你就是哲伯萊勒,曾經永恒綠洲探索小隊的一員?”
哲伯萊勒微微一愣,然後微微躬身:“尊貴的赤沙之主,我以前確實參加過塔尼特組織的探索小隊,不過,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自己在探索什麽,隻是找到了一塊石板,以石板為線索在探尋。”
石板?
王道一有了點興趣,開口繼續問道:“那麽,石板呢?”
“在探險中,芭別爾派遣了內奸混入隊伍,不斷破壞我們的行動,導致探險隊死傷慘重,後來,我和薩梅爾決定,放棄繼續探索,而石板,也被我們留在了曾經的探索古道上。”
“沒有石板……那你來赤沙是為了什麽?如果僅僅是想在沙漠中生活,那你可以放心,隻要你遵守赤沙的規矩,赤沙不會拒絕任何沙漠的子民。”
頓了頓,王道一看向神座下的父女倆:“赤沙是每一個沙漠子民的家,他會接受你們,也希望你們可以愛護他。”
聽到王道一的話,哲伯萊勒微微一愣,然後拉著自己的女兒對著王道一再次躬身行禮:“讚美您的偉大,赤沙之主。”
感謝後,哲伯萊勒才繼續開口:“感謝您願意收留我們,不過,這次回來,我更想感謝您麾下的赤沙清理了「圖特摩斯」鍍金旅團,為我的妻子,婕德的母親報了仇。”
“「圖特摩斯」?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覬覦著赤王遺留的鍍金旅團吧,嗬,那種東西,和當初的【神王之遺】一樣,都是讓人厭惡的雜碎,他們的存在隻會讓沙漠更加混亂,清理他們,是統治者應該做的,你無需感謝。”
王道一並不覺得對方需要感謝自己,就如同他自己說的,清理不穩定因素,本就是統治者的責任。
哲伯萊勒知道王道一的意思,也理解王道一的理念,但這不妨礙他感謝王道一。
就如同警察辦案是責任,但不影響受害人感謝警察。
“還是萬分感謝您,我整理了關於赤王遺留的一些東西,我願意將它交給您作為報答的禮物。”哲伯萊勒伸手從懷裏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赤王的遺留?有趣。”王道一挑了挑眉,神念一掃,便將哲伯萊勒手中書冊的內容看了個通透。
大致上都是各種關於赤王的傳說,不過,在赤王傳說之外,還有一部分對花神的記載。
描述了花神以及鎮靈之間的關係。
“你的禮物,我收下了。”王道一對著哲伯萊勒微微點頭,然後看向西德,“西德,收下哲伯萊勒的禮物,交給探索隊的人。”
說完,王道一突然想了想,然後看向哲伯萊勒:“哲伯萊勒,你是否願意繼續探索這些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支隊伍。”
王道一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因為哲伯萊勒給出的禮物,而是想起了時之沙內部【時間之權柄】的異動。
既然這些人的到來引起了異動,那就將這些人收為己用。
這樣一來,也可以更好的觀察【時間之權柄】的動靜。
神座之下,哲伯萊勒聽到王道一突然的邀請,
思考了一會,拒絕了這個**的提議:“抱歉,尊貴的赤沙之主,我已經不想再探險了。”
如果是他年輕的時候,他會非常開心的接受王道一的邀請。
但現在,哲伯萊勒轉頭看了一眼婕德,現在他隻想和女兒好好的生活。
被拒絕了的王道一也不生氣。
邀約隻是隨心的一句話而已,既然對方不願意,那也是不必強求。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對哲伯萊勒說了一句,然後王道一看向西德,“西德,給他們準備一個營帳。”
“或許,太久沒有回到沙漠的你們,會需要一個棲身之地。”
哲伯萊勒微微低頭:“感謝您的仁慈。”
“不必客氣,隻要你還認可自己沙之民的身份,那你就是我的子民。”
王道一微微搖頭,
“西德,帶他們出去吧。”
靈魂深處傳來了些許新的異動,王道一也沒有興趣再和他們交流了,對著西德揮揮手,結束了這次的覲見。
見王道一沒有了和他們對話的興趣,西德給了幾人一個眼神,示意大家跟他走,不要打擾赤沙之主的休息。
離開巍峨空曠的神殿,
塔德拉立馬露出一絲對自己不爭氣的後悔。
“可惡,明明準備了好多話要和主上說的,結果一見到主上,就忘了個幹淨。”
在覲見王道一之前,塔德拉就準備了好多話,想要在王道一麵前說出她對赤沙之主的濡慕,可惜,在見到神座上的存在後,
特別是赤沙之主說記得塔德拉的時候,塔德拉激動的將準備好的話術都給忘記了。
“哈,塔德拉,你還是省省吧,主上身邊有我們就夠了,你不可能的。”
一邊,看見塔德拉後悔表情的卡蓮露出一個嘲笑。
塔德拉想取代自己姐妹,這件事情,卡莎卡蓮姐妹是完全知情的,
說句不好聽的,部族中就沒有不想代替她們姐妹的人。
不過,卡莎卡蓮一點都不緊張,因為她們從一開始就是跟隨在王道一身邊的人。
在她們的了解裏,隻要不犯什麽大錯,王道一不可能更換侍女。
這邊,塔德拉和卡蓮卡莎爭吵著,
另一邊,
西德也在和哲伯萊勒父女說著話。
“哲伯萊勒,依照吾神的旨意,我會為你準備一個營帳,你有什麽要求嗎?”
哲伯萊勒微微搖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隻要夠我們父女棲身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便隨我來吧,部族之前向外開拓,新建了一批營帳,你可以選一個。”
“另外,部族不養閑人,既然你拒絕了吾神的邀請,那麽你無法得到部族的直接供給,所有的食物與用品,需要你自己購買,當然,部族有很多工作的機會,這個你可以自己考慮。”
“如果你女兒還沒有滿16歲的話,她可以領取一份最低保障物資,足夠她一個人衣食。”
帶著哲伯萊勒往營帳方向走去,西德開始給父女倆介紹赤沙部族聯盟的一些情況。
……
西德等人離開神殿後,
王道一又重新閉上了眼眸,視線再一次停留在時之沙內部的【時間之權柄】上。
神念一點點攀附上【時間之權柄】,感受著【時間之權柄】的脈動。
這一次,【時間之權柄】沒有拒絕王道一的‘訪問’。
在王道一的感知中,
【時間之權柄】微微波動,便帶著他的視線不斷拉長,無數風景畫麵在王道一的感知裏出現,可當王道一去仔細查看那些畫麵的時候,這些畫麵卻又迅速的消失掉了。
感知被不斷拉長,畫麵迅速出現,又迅速消散,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被放在了一輛急速行駛的高鐵頭上,而那一幅幅出現又消散的畫麵,就是高鐵邊上的風景。
“這是……時間的片段?”
王道一內心不禁出現些許猜想。
畢竟,【時間之權柄】帶來的異動,加上這種出現又消散的畫麵,太像是權柄在帶著他的視線穿越時間,看向未來或者從前了。
果然,在王道一猜想時,眼前流光一般的畫麵逐漸緩慢,
一幅比較清晰的畫麵出現在王道一的感知裏。
畫麵中,哲伯萊勒倒在地上,另一邊,是昏迷的婕德,而在畫麵的遠方,一道身影正在靠近,王道一辨認了一會,覺得,那可能是熒。
“所以,哲伯萊勒和他的女兒在未來會和熒產生交集。”
“不過,哲伯萊勒掌握的東西,都已經交給我了,他的敵人,也早就被赤沙清理了,那誰會去對付他呢?”
“這對父女可以和熒產生交集,才讓【時間之權柄】出現異動的嗎?”
在王道一思考的時候,【時間之權柄】再次微微一震,王道一感知中的畫麵再一次開始流淌,
一幅幅畫麵如流光般消逝,無法被感知,無法被捕捉,
直到另一幅畫麵緩緩停留在王道一視線中。
畫麵上,捷德眼眸裏滿是凶狠與狂暴,在她身邊,滿地的殘骸,說明了女孩強大的戰鬥力,同樣,在畫麵的遠方,有一道靠近的身影,是熒。
沒等王道一繼續觀察,畫麵再次流轉起來,
時間如快車,一路往前,許久,又一副畫麵出現在王道一麵前。
這次,名為捷德的女孩身邊,出現了很多樣子模糊的人,隱約可以看出他們是鍍金旅團,他們環繞著女孩,像是在為女孩慶祝歌唱。
奇怪的是,這幅畫麵上,卻沒有了熒的身影。
“嗯?這次沒有熒的身影……所以,【時間之權柄】顯現畫麵的必要因素不是熒?”
推翻了之前的判斷,王道一等著流光般的畫麵繼續轉動起來,
可惜,這次他等了好久,卻發現【時間之權柄】不在轉動,隻是安靜的懸浮在時之沙中,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是祂做的一般。
目光注視了【時間之權柄】一會,王道一才收回了視線,
現實中,睜開眼,無神的看著空曠的神殿,
王道一腦海中還在不斷的推導【時間之權柄】的觸發條件。
“首先,過去的畫麵裏出現了沒有熒的場景,那就代表了未來接觸熒並不是必須條件,而是次要的。”
“其次,哲伯萊勒父女現在可沒有接觸過熒,那麽,現在或者過去也不是必要的條件。”
“不過,在我的計劃裏,未來熒到須彌後,是會派遣西德去接觸她的,但是【時間之權柄】對西德卻沒有任何反應。”
“所以……觸動【時間之權柄】的條件,應該是在【原劇情】中會與熒產生相遇與糾纏的人吧。”
“而現在因為我的介入,原劇情該發生的也已經發生了,沒有發生的,早就被我修改的一塌糊塗了。”
“無論須彌的原劇情是什麽,大概就是熒到須彌,解救納西妲這樣吧,可惜,在我的插手下,納西妲早就自由了,而沙漠區域更是被我統一了。”
“所以這次情況下,既定的命運已經無法運轉,一切都被我破壞了,如果想讓命運繼續按照既定的路線運行下去……”
想到這裏,王道一眼裏泛起一縷金色:“那我就要代替命運的角色,讓熒在須彌發生相遇與糾纏,而【時間之權柄】就是在提醒我,那些人在原先既定命運中會和熒發生相遇。”
王道一腦海裏不斷推導,大致還原了【時間之權柄】的觸發條件,以及祂觸發的目的。
維持既定的命運,
或許就是伊斯塔露將【時間之權柄】交給王道一的目的。
當然,這隻是王道一的猜測,
換個方向猜想,伊斯塔露的目的,也可能是破壞既定的命運。
“所以……最後還是要我自己決定,究竟是維持,還是,破壞嗎?”
帶著一絲苦惱,王道一抬頭,通過神殿高處的窗口看向天空。
“你們一個個不是可以看透未來,就是可以看見未來,預測未來,一個個都願意為了【人】去做犧牲。”
“可我就是一個剛剛上路的小家夥啊,未來什麽的,對我來說,太沉重了。”
“這種東西,交給我,真的沒有問題嗎?”
王道一長歎一口氣,
他已經了解了伊斯塔露的意思。
對方將對未來的選擇交給了他。
維持既定的命運,那麽世界就會按照原來的樣子運轉,一切的未來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破壞既定的命運,那麽世界會變成什麽樣,那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預見了。
“你似乎很苦惱。”
忽然,一道輕柔的女聲出現在王道一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