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交流下來,
王道一和熒都沒有說服對方,
熒覺得,這些愚人眾是好人,是來幫助璃月的,不應該被這樣遺忘,
而王道一認為,上層的對立,已經造成了立場的不同,這些愚人眾已經從‘友軍’變成了敵人,而救助敵人,從來都是愚蠢的事情。
不過,王道一最後還是給了熒一個解決的方案。
“這樣吧,你去找到那些愚人眾,如果他們願意脫離至冬體係,放棄愚人眾的身份,放棄他們現在的立場,那他們就不再是我的敵人,我自然也就可以出手救助他們了。”
“就這樣?”熒有些意外,
剛剛爭吵了那麽久,王道一都不願意出手幫忙,而現在,隻要那些愚人眾放棄自己愚人眾的身份,王道一就可以出手了?
這種矛盾的轉變,讓熒有些無法適應。
就如同王道一說的,
熒是一個永遠中立的存在,她很難理解‘立場’這種問題,她的眼裏,一般隻能看見‘對與錯’以及‘善與惡’。
“好,我一會就去找他們,如果他們願意按照你說的做,那你就要救他們出去。”熒看著王道一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王道一點點頭,同樣認真的回複:“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嗎?”
熒愣了一下,雖然王道一經常變成謎語人,說話說一半,不過,好像確實沒有騙過自己啊。
於是,熒開心的笑了出來,在她看來,那些愚人眾已經得救了,
以王道一在璃月的地位,將這些愚人眾救出去,並且安全的送回至冬,完全不是什麽大問題。
不過,
王道一看著熒開心的樣子,暗自搖頭,
他不覺得那些愚人眾會接受自己的要求,
放棄立場問題,本身就意味著要那些愚人眾叛國,這種叛國VS死亡的選擇,大部分愚人眾都會選擇死亡。
雖然王道一經常看不起愚人眾,也知道愚人眾內部存在的很多問題,但是,愚人眾對冰之女皇的信仰,同樣也是無法質疑的。
想讓這些愚人眾透露一些秘密,估計隻要嚴刑拷打就可以,
而要他們放棄立場,背叛至冬,哈,難!
所以,熒現在笑的多開心,之後就會有多失望。
結束對話,
王道一和熒,派蒙,以及隱身的納西妲回到了營地,
熒是說做就做的性子,
隨意對付了兩口,就提出要去找那些愚人眾,
周圍的輝山廳雇員臉色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說了,
王道一已經答應了熒,自然也不會拒絕。
一行人再次出發,在熒的帶領下往愚人眾最後的據點而去。
路上,
“那些愚人眾已經失去了補給,我遇見他們的時候,他們甚至餓的快失去戰鬥力了。”
熒給王道一介紹一些滯留在地下的愚人眾基本信息,包括但不限於他們的物資情況,身體狀況,以及精神狀態。
王道一隻是漠然的點頭,
倒是一邊隱身的納西妲有些好奇的看著熒,似乎想要看透個外來的‘人之子’。
【熒】這個存在,對於納西妲來說,是神秘的,
執掌【智慧】權柄的祂,同樣無法看透這個女孩,
似乎她身上充滿了迷霧,掩蓋了熒身上的一切。
當時王道一帶著納西妲下來的時候,
納西妲看見熒的一瞬間,祂就隱隱約約出現了預感,自己還不能和熒見麵,
祂和她的相遇已經發生,但祂和她的糾纏不應該在這裏開始。
“她是命運之人,道一。”
納西妲的聲音在王道一的腦海中響起。
“你看出了什麽,納西妲?”
王道一在腦海中回應納西妲的話語。
“命運!相遇,糾纏,無數人的命運與她同行,她是命定之人,更多的,我也無法看透。”
“命運是最終極的知識,現在的我,還無法解讀。”
腦海中,納西妲柔和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王道一微微點頭,在腦海中回應納西妲:“這樣嗎?熒和空是跨越星海之人,他們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意外與變數,無法解讀他們的命運,是正常的。”
對於熒,或者說,對於熒和空,王道一越是去了解,越覺得不對勁,
從最基礎的東西來說,
提瓦特有三界,光界,人界與虛無界,而其中【熒】的這個名字,可以對應【光界】;而【空】這個名字,可以對應【虛無界】。
這兩個【人之子】,就連基礎的名字都可以和提瓦特三界進行對應,如果說這裏麵沒有什麽東西,王道一是絕對不相信的。
所以說,這兩個人作為【原神】的主角,是有原因的,並非簡單的說來了兩個降臨者,就成了主角。
【熒】與【空】身上,有著更深的秘密,而【人之子】這個稱呼,或許就代表了他們一些深層的秘密。
正是這些秘密,讓王道一對【熒】格外在意,
他能為了熒去扛雷電將軍的刀,除了因為將【熒】當做朋友以外,未必沒有探究【熒】深處秘密的意思。
“嗯?道一,你在想什麽?”
走在幽閉的礦道中,熒原本還在說著愚人眾的事情,結果說著說著,發現王道一似乎並沒有在聽她說話,不禁發問道。
聽到熒的呼喚,王道一回過神來,對著熒微微搖頭:“沒什麽,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熒微微挑眉,看著王道一,開口問道。
“不必,雖然很重要,但也不算急切,時間到了自然會明白。”王道一露出一絲笑容,看著熒,內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熒心裏有些奇怪,覺得王道一剛才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不過,她微微搖頭,也沒有在意,或者說,她習慣了。
這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無論是戴因斯雷布,還是鍾離,又或者是溫迪,她在他們身上都看見過。
現在多一個王道一,完全不算什麽大事。
熒手持藍色的流明石,帶著大家一路前行,通道中時不時有紫黑色的汙穢從周圍溢出,
不過,在流明石的力量下,這些紫黑色的汙穢又會很快被清除。
感受著紫黑色汙穢中蘊含的汙染力量,以及流明石中蘊含的淨化之光,
王道一內心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那些紫黑色的汙穢,無疑就是來自深淵的汙染之力,
而流明石,這種可以清除汙穢力量的寶礦,其中蘊含著的力量,應該就是純淨的光界力量。
也隻有純淨的光界力量,才能輕易驅散這些來自深淵的禁忌汙穢。
在提瓦特三界中,
光界與虛無界的對抗,也就是元素界和深淵界的對抗,自提瓦特誕生以來便一直存在,紫黑色汙染和流明石的對抗,隻能算是其中的一種體現方式,
而最特殊,也是最遲才出現的人界,以及人界力,王道一還沒有更多的頭緒,不過,在他的猜想中,如今在世的提瓦特七執政,或許都與人界力有些關聯。
【眾神為欲望的輪廓鍍上七種光輝,以此昭示他們的權柄可被企及!】
這個被眾神鍍上光輝的欲望,或許就與人界力有些關係吧。
至於這個想法該如何驗證……王道一覺得,自己登臨神座後,自然就會明白了。
再一次穿過逼厭狹小的通道,
登上一個比較高的礦道,進入一個相對開闊的洞穴,
在熒的帶領下,王道一很快就看見了一小隊愚人眾。
“安東。”熒和派蒙對著那邊的愚人眾揮了揮手。
她們的聲音很快吸引了愚人眾的注意,愚人眾們拿起武器,看向這邊,發現是熒後,又很快解除了戒備。
“是旅行者和派蒙啊,你們怎麽回來了?難道……上麵的人和璃月講和了?”高大的愚人眾士兵看著熒和派蒙,以及一邊站著的王道一,露出期待的詢問眼神。
不僅僅是說話的愚人眾大漢,他身邊的一下三位愚人眾士兵也同樣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隻可惜,熒微微搖了搖頭:“不,愚人眾和璃月,還是敵對的狀態。”
“這樣啊……”愚人眾大漢露出些許失落的神色,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如果是送補給的話,我們暫時還沒有可以和你繼續交換的東西,你上次給我們的食物也沒有吃完,如果想交換情報的話,我們也沒有更多的東西告訴你了。”
在接觸到這些愚人眾後,熒認為他們不是壞人,是被拋棄的可憐人,所以就給他們留了一些食物,而這些愚人眾也拿出了一些積蓄和熒交換。
“不,這次並非為了交換情報而來,我找了朋友,他可以帶你們出去。”熒開口解釋了一句,說明了來意。
“出去?真的嗎?”*4
愚人眾小隊驚呼道,他們自己清楚自己的境遇,如果上麵的人沒有和璃月和談,那麽他們最後唯一的結果就是死在這裏,不可能被解救出去的,
璃月人不會救他們,而至冬那邊,他們的長官,估計早就放棄他們了。
所以聽見熒說找了人,可以救他們出去的時候,這些愚人眾立馬就有反應了。
“嗯,這位是王道一,他在璃月很有……身份,隻要他開口,肯定可以救你們出去的。”熒點了點頭,然後指著王道一,給愚人眾小隊介紹道。
如果是駐紮在璃月的愚人眾,估計看見王道一就認出來了,
而這些被拋棄在層岩巨淵下的愚人眾,順著熒的介紹,看了看王道一,眼裏有些質疑。
雖然王道一長的一表人才,氣質上也很有貴氣的感覺,但,要說可以將他們輕易救出去,他們還是有些不信。
“抱歉,並非不信任您的話語,而是,代價呢?我們需要支付的代價是什麽?”愚人眾大漢眼裏有些警惕,雖然知道自己等人已經是一個等死的狀態,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一個璃月人過來說可以救他們,其中沒有什麽代價,他們是不相信的。
熒看了看王道一,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組織了一下語言,對著愚人眾小隊開口:“隻要你們願意放棄【愚人眾】的身份,不再為至冬效力,那你們就不算是璃月的敵人了,道一就可以帶你們出去。”
“放棄【愚人眾】的身份?”愚人眾大漢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出現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
“非常抱歉,旅行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但是……這個條件我們不可能答應的。”愚人眾大漢果斷的拒絕了熒的提議。
然後他看向自己身邊隊員:“拒絕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如果你們中有人願意放棄【愚人眾】的身份,可以答應旅行者,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意思就是,哪怕他們放棄了【愚人眾】的身份,知道的也就在場的這些人,他們不會泄密,而放棄者自然也就不會被清算。
三個隊員臉色微微帶著怒意:“安東,你在說什麽?你以為我們是什麽人,我們連隊進來六十四人,現在就剩我們四個人,哪怕是全部都死在這裏,我們連隊也不會背叛女皇大人。”
“雖然我們很想撤離,但如果撤離的條件是背叛,那麽允許我們拒絕。”
“是啊,雖然非常討厭那些放棄我們的執行官,但是想讓我背棄高潔的冰之女皇,這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的反應一個比一個大,卻都是同樣的選擇了拒絕熒。
熒臉色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之前遇見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撤離這裏,
可為什麽,她找了人過來,給了他們希望,這些愚人眾卻又選擇了拒絕。
熒有些焦急:“可是,如果你們放棄這個機會的話,可能真的會死在下麵的。”
層岩巨淵已經在恢複,總務司和千岩軍遲早會清理到這裏,
如果那時這些人還留在這裏,被清理是他們唯一的結果,
如果他們是普通的愚人眾,那麽熒一點感覺都不會有,可能還會幫著千岩軍清理他們,
可是,這些人原本是進來幫著調查的啊,友軍莫名其妙的變成敵人,然後被清理掉,這種事情,讓熒怎麽接受?
“哈,如果代價是其他的,我們肯定會立馬收拾東西和你走,但是,旅者,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堅守,這一縷堅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為了冰之女皇最為高潔之夢,哪怕時常走在無月的黑夜,時常在鍍金的沙漠中跋涉,時常感到暗處的刺骨敵意,時常夢見遙遠故鄉的愛人,無論是怎樣的困難,都無法熄滅吾等胸中常燃蒼白之火,亦無法擊破吾等的信仰!”
“抱歉,辜負你的好意了,旅者。”
愚人眾大漢說出這些後,看了看身邊的戰友,
舉起右拳擊打自己的胸口,
【我等是曾為整個世界所背叛的帶傷之狼,
我們終將建立誰人都不背棄的新世界。
身著燦如極晝的無垢之衣,
我等來自白銀一般的雪國,
吹響宣告陛下明威的號角。】
剩下的小隊成員目露悲戚,卻一同伸出右手,
他們做出同樣的錘胸禮節,跟上了愚人眾大漢的口號:
【倘若你也背負著不被容納的夢、無法消除的傷,
為白日告終而不甘,為虛偽的許諾而常懷怒火,
就抬頭仰望白磷色的蒼星吧,那是我等的旗號;
那就加入我等的行列,讓軍靴如雷撼動大地吧。
願隨我等走向白夜極星者,我等絕對不會拋棄。
願隨我等走向至暗之地者,一同創造新世界吧。
須知一切的盡毀將是全新秩序的肇始。
在壞滅的終點迎來的將是無垢的黎明。】
……
【喊出高昂的口號後,這些愚人眾似乎心存了死意,不再與眾人交流,也不再理會熒的勸說。】
“為什麽?我不明白,明明隻要說一句放棄,他們就可以獲救,為什麽要選擇死亡呢?”
給愚人眾留下一些食物後,熒沉默的離開了愚人眾居住的礦洞,
走出一段距離後,熒才有些難過的開口道,然後她看向王道一:“道一……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會拒絕,是嗎?”
王道一自然的點點頭:“是的,我一開始就知道,雖然大部分的愚人眾都不是什麽好人,但如果說起他們對冰之女皇的信仰,我想,那是值得肯定的。”
“放棄【愚人眾】的身份,就相當於背叛冰之女皇,這種事情,哪怕是死亡,也很難讓他們做出選擇。”
熒的神色有些不舒服:“難道,信仰就比生命還重要嗎?”
在熒看來,為了虛無縹緲的信仰,放棄活下去的機會,怎麽看都是……可惜的。
生命應該高於一切,而不是用來作為信仰的代價。
“喔……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信仰和生命,並非什麽有具體價值的東西。”
“如果是我的信徒,遇見這種事情,我會建議他們放棄信仰,選擇活下去,但是他們不一定會聽從我的建議,甚至可能聽到我的建議之時,就會選擇自殺。”
“信仰這個東西,從來就沒有好壞的,隻有堅定和不堅定。”
“很顯然,那些第九連隊的愚人眾,他們對冰之女皇的信仰非常堅定。”
“區區生命而已,並不足以讓他們放棄對冰之女皇的信仰。”
王道一平靜的說道,
他對第九連隊愚人眾的選擇,沒有什麽感懷,也沒有什麽不屑,
就是那樣而已,他相信,換做他手下的沙之民,很多人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信仰這種東西,從來不是對錯可以形容的,也不是用其他標準可以衡量的。
“嗯?你的信徒?”熒突然捕捉到一個詞,“還有,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第九連隊的,我似乎沒有和你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