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深淵是什麽嗎？”

鍾離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看著王道一，問出了這個問題。

深淵是什麽？

在提瓦特大多數知道深淵存在的人眼裏，深淵是怪物的巢穴，是邪惡的源泉，更是許多災禍的來源。

但是這些答案，很顯然都不是鍾離想聽見的，

王道一沉默了一會，不確認的開口道：“深淵……是天理的對立麵？”

萬事萬物皆有兩麵，有光的地方自然會產生暗，有邪惡的地方才會有正義誕生。

這並非取巧之說，而是最正常不過的道理。

“嗬，有趣的說法，不過，對也不對。”

鍾離輕笑了一聲，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反駁，隻是繼續說道：

“提瓦特這個世界，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了。”

“形形色色的人來到這裏，留下點東西，又悄然消失，使得這個世界愈發殘破。”

“而深淵，就是記錄這些殘破者的存在，它是提瓦特最深的秘密，隱藏著提瓦特最遠古的曆史。”

然後露出一絲笑容：“平常人們擔心的深淵教團，不過是深淵最淺處的存在，隻是一個500年前才創建的教團罷了。”

王道一沉默，雖然鍾離說的很隱晦，但是他依舊聽懂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神）來到提瓦特，然後做了什麽事情，用某一種偉力修改了原本正常運行的提瓦特星球。

從那以後，提瓦特就開始不正常了，當然提瓦特最開始的不正常，可能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但是隨著來到這裏的‘人’越來越多，衝突發生，提瓦特蒸蒸日上的軌跡，就發生了偏移，甚至是……急轉而下。

而在提瓦特被外來之人不斷影響的時候，有很多東西被破壞的支離破碎，

這些支離破碎的東西，全部都沉入了深淵。

其中在深淵最表層的‘碎片’，就是深淵教團！

那個由五百年前覆滅之古國的精英組成的反天理勢力。

聽完鍾離對深淵和深淵教團的描述，王道一沉默了，

現在的王道一，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確實很強，什麽丘丘王，岩龍蜥，這種強大的魔物，在他麵前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想怎麽殺就怎麽殺。

但是把層次拉升到神魔這個等級，不過是一個登神路上的小家夥罷了，別說是天理和深淵，就連暗之外海，都有一群失敗者可以輕鬆碾死他。

所以他思考良久，還是認為自己現在不可以觸碰這些東西，隻能開口向鍾離問詢：

“那帝君……您對天理或者深淵的態度是什麽呢？我又該如何做呢？”

鍾離放下茶盞，沉吟了一會，然後說道：“在一開始，我準備將你培養成下一個我，那麽你的立場自然就是一致的，但如今你已經有了自己的路，甚至……有了你自己的子民，所以，我的立場已經不再適合你。”

“不過，我依然願意向你告知我的態度與立場。”鍾離看向王道一，神色出乎意料的認真，這是王道一從來沒有在鍾離身上看見過的神色。

“天理不是我的敵人，深淵也不是我的敵人，我的敵人……隻有傷害璃月之人與破壞契約之人。”

王道一沉默，然後抬起頭：“那就連……天理加諸於您的磨損，也無所謂嗎？”

麵對這個問題，鍾離也不禁有些沉默，小院內一瞬間陷入了寂靜

過了許久，鍾離才抬起頭，金色的眼眸看向王道一：

“磨損……這是不可避免的東西，哪怕天理維係者本身，也被這種偉力消磨著。”

“我說過，天理支撐著提瓦特運轉，而磨損這種東西，就是運轉產生的，必然會出現的東西，是提瓦特‘存在’的代價！”

“雖然它讓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我並不恨它。”

鍾離平靜的語氣讓王道一有些沉默

原本在王道一看來，鍾離不反對冰之女皇的行動，甚至還有支持的感覺，是在用他的方式反抗天理

但是現在看來，鍾離想要的，絕對不是簡單的反抗天理，而是有更深的述求。

沉默了一會，王道一抬起頭，露出笑容：“我明白了帝君，反正我還年輕，這條路還很長，這些東西，就讓以後的我去頭疼吧。”

“……這樣也好。”鍾離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神色再次認真起來，“那麽，還有一件事，你還記得，剛剛成為岩神眷屬的時候，我說過什麽嗎？”

嗯？當時鍾離說了什麽？

王道一皺眉，陷入了回憶中

當時他剛剛成為岩神眷屬，因為抱住了一個大腿陷入了狂喜，

然後鍾離說……

“您當時說，等我到達魔神層次後，就可以試圖擺脫岩神眷屬的身份了！”

王道一的記憶很好，很快從回憶中找到了當時鍾離對他說話的畫麵。

點點頭，鍾離露出一絲笑容：“如何，如今的你，是不是走到了這一步！記得你當初可是不屑一顧，認為不可能擺脫的。”

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王道一撓了撓頭：“哈，當時也實在是想不到這一年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當時他正為抱住一條大腿狂喜呢，怎麽可能想到一年之後自己的力量就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嗬嗬，那麽，你做好決定了嗎？是否要擺脫我眷屬的身份。”

鍾離繼續倒了一杯茶水，好像打趣一般的問道，隻是，他的眼中，滿是認真。

王道一：……

看著這個孩子沉默的樣子，鍾離也不催促，反而給王道一也續上了一杯茶，

對鍾離來說，時間，永遠是不缺的，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答案。

鍾離對麵，王道一皺眉沉思，

對他來說，岩之眷屬這個身份，實際上已經沒有多大的好處了，

作為同樣行走在神路上的他來說，其他神明見他，大多會都會以登神之人的身份來看待他，

就如同在和雷電將軍的戰鬥中，對方就很靈敏的察覺到，王道一已經放棄了摩拉克斯的姿態，開始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但……沒有好處，不意味王道一就可以輕易放棄這個身份，

岩之眷屬的身份，給了王道一太多好處，並且留下了太多的記憶。

想想看那些視他如後輩的仙人，如果輕易放棄了這個身份，王道一又該如何麵對他們，他們是否會認為這是一種背叛？

再想想對麵坐著的鍾離，對王道一進行了大量的投資，點亮命星，教授知識，授予靈知，提供庇佑，這些都是鍾離給予王道一的，

如果王道一放棄了岩之眷屬的身份，那這些投資，是否就打水漂了？

“帝君……我……”

“很難做決定嗎？不要太過擔心，我並不在意你想的那些，而且，就算你放棄了這個身份，你也依舊是一個璃月人，岩之眷屬，不過是一個少見一點的身份罷了。”鍾離笑了笑，他很明白王道一的擔心。

“如果實在難以抉擇的話，你可以多想一段時間，我並不著急，隻要在你登臨神位之前，做出選擇就好了。”

聽鍾離的意思，似乎已經肯定了王道一可以登上神位。

“多謝帝君，我還是想多做幾天您的眷屬，在我登上神座之前，您還是繼續關照我吧！”

王道一對鍾離行了一禮，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了最認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