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次巫蠱的事情，蕭慶便知道，梁天興不能輕易動。
即便要動他，也必須先把羅必守、徐知禮，以及梁天盛解決掉才行。
但這幾個人都是朝廷大員，位高權重，要收拾他們，必須一個一個來，且證據確鑿才行。
他本想趁此機會查一下羅必守、徐知禮是否囤積糧食，但結果出乎了他的預料，這兩人居然沒有。
確切地說是這兩個人沒有直接囤糧，是交給別人去做了。這樣一來，效果就大打折扣，隻能暫時放過他們，拿兵部侍郎何思進開刀。
這也是蕭慶留給趙進的位置。
蕭慶故意問梁天興，就是想讓他親口說出，要從輕處罰。隻有這樣，蕭慶才能堵住眾人的嘴巴，名正言順地饒了方國忠。
梁天興的心裏很明白。
這雖然是除掉方國忠的一個好機會，但代價卻是要賠上十幾個黨羽的性命。
方國忠無官無職，雖然有點錢，但根本無足輕重。可他的十幾個黨羽，那都是貨真價實的朝廷命官，比方國忠重要多了。
這筆買賣血虧。
更嚴重的是，如果他不救這十幾個人，其他囤積糧食的官員就會認為。一旦他們囤糧被蕭慶發現，梁天興也不會救他們。
這樣一來，人人自危，他們非但會和梁天興離心離德，肯定還會把糧食拋售，趕緊跳出這個漩渦。
到那時，梁天興不僅計劃會徹底破產，甚至還會丟失人心。
他以後再想做點什麽，就不可能了。同時，失去了大臣們的支持，蕭慶想除掉他也會容易得多。
“回陛下，此事，此事……”
梁天興腦子飛速運轉，在組織語言，“雖然何思進等人承認囤積糧食，但其中疑點頗多。如果貿然將他們下獄問死的話，恐怕難以服眾。況且，何思進等人為官多年，多有辛勞。所以，老臣懇請陛下查清楚後，再依法治罪。”
這話表麵上是讚同懲處何思進等人，但實際上，已經表達了他給何思進等人求情的意思。
何思進等人都承認囤積糧食，居心不軌了，還查什麽查？
這分明是給蕭慶一個理由，一個饒恕方國忠的理由。
“梁相國這話，也不無道理。聽旨，何思進等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將何思進等人削職為民，永不敘用。所有家產及囤積的糧食，全部充公！”
“臣等遵旨。”
鍾富興衝衝地說道，“陛下，剛才臣粗略估算了一下，何思進等人家中囤糧已經達到了二百萬石，足夠整個大梁城的人吃好幾個月，這下斷糧的危機解除了。”
“臣等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梁天興心都涼了。
籌劃半天，投進去近千萬兩銀子，這就要打水漂了？
就在這時候，蕭慶忽然說道，“傳旨，將二百萬石糧食分給各個糧店，叫他們務必賣給全城百姓，要保證不餓死一個人。”
咦？
情況不對勁。
梁天興忽然覺察到這道旨意的漏洞了，心中暗喜。
“陛下，不可！”
正當他高興的時候，鍾富連忙勸阻道，“如果把糧食就這麽隨意賣掉，臣擔心這裏邊會出問題。萬一……”
“陛下聖明！”
梁天興趕忙打斷了鍾富的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陛下心係萬民，乃我大魏子民之福。”
“陛下心懷天下，大魏幸甚，百姓幸甚。”
徐知禮也覺察到旨意的漏洞，趕忙呼喊。
其他大臣隨聲附和，事情就這麽定了。
下朝後，眾人齊聚相國府。
羅必守後怕道，“今天真是好險。要是趙進查到咱們囤積糧食，那就糟了。”
“你們說，到底是誰把何思進他們給舉報了呢？”
“這個誰知道。肯定是他們做事不幹淨，被人發現了。”
“我覺得吧，不管是誰舉報的，咱們都應該小心點，最好是把囤積糧食的地點換一下，免得被人發現。”
梁天興聽了搖搖頭，說道，“你們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沒有抓住重點。”
“相國此話何意？”
“本相的意思是，陛下如今掌握了二百萬石糧食。”
一聽這話，羅必守頓時臉色大變，這才恍然大悟道，“對啊，下官竟然把這個給忽略了。原本我們是要大梁城陷入糧食危機，從而製造混亂，給梁王殿下創造登基的機會。現在陛下手裏有二百萬石糧食，那我們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付諸東流了嗎？”
“是啊。下官投入了三十多萬兩銀子，這可是下官的全部身家，豈不是要虧得血本無歸？”
“你才三十萬兩而已，我投入了八十多萬，其中有些錢還是找親戚借的。”
“我還一百多萬呢。”
……
“都吵什麽！”
梁天興突然大喝一聲，嚇得眾官員不敢說話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諸位不要自亂陣腳。陛下雖然得到了二百萬石糧食，但他的處置方法卻大錯特錯，並且給了我們挽回局麵的機會。”
“徐大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知禮解釋道，“如果陛下派專人將糧食賣給全城百姓，且限製每個人隻能購買五石。如此，大梁城的糧食危機便可以解決，我等的確是滿盤皆輸了。但是，陛下沒有這樣做，他將賣糧的權力交給了糧店。”
“那又如何？”
“如果我們暗中派人大肆收購那些糧食。如此一來，糧食就到不了老百姓的手裏，他們依然沒飯吃，那大梁城的糧食危機還是沒有解除。隻要餓死了人，事情就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我們仍然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眾人一聽，是這個道理。
“這麽好的機會陛下都沒有抓住，真是愚蠢至極。”
梁天興嗬嗬笑道，“看來，這次連老天爺都站在咱們這邊了。天時、地利、人和，咱們三者皆占，大事必成！”
“相國，咱們事不宜遲，立即派人收購那些糧食吧？”
“好。大梁城的糧店裏邊，有不少是咱們的人開的。等朝廷的糧食到了他們的手裏，就立即轉移到秘密的地方，切不可再落入蕭慶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