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徐知禮衝徐貴山嗬斥了一聲,旋即奉上笑臉,衝方國忠道,“小輩無禮,還望國丈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徐尚書,實不相瞞,老朽今日前來正是為了他。”

“出了什麽事?”

徐知禮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和方國忠從沒有來往。

方國忠今天突然造訪,指名道姓說是衝徐貴山來的,肯定有事。

“前些日子,老朽請徐貴山去望春樓參加每月一次的賽詩大會。我們約定,他作的詩如果打動蘇凝霜,老朽便支付他一筆銀子作為報酬。”

說著,方國忠拿出了借據,解釋道,“但是,在去望春樓前,徐貴山卻要老朽提前支付那筆銀子。老朽考慮到他是徐尚書的侄子,若是不給,就是不給你徐尚書麵子,便同意了。”

“同時,老朽也和他立下契約,若是他作的詩沒有打動蘇凝霜,便要退還這筆銀子。徐尚書,這是借據,上麵還有徐貴山的簽名和手印,老朽絕沒有胡說。”

徐貴山冷笑道,“你以為拿著欠條來,就能拿到銀子?方國忠,實話告訴你,今天你一文錢也別想拿到,趕緊給我滾出去!”

“混賬東西!”

徐知禮拍桌大怒道,“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跟國丈大人這麽說來。”

本來徐知禮就很生氣。

沒想到,徐貴山說話這麽口無遮攔。

“給我跪下!”

“叔……”

“跪下!”

徐知禮暴怒。

無奈之下,徐貴山隻得跪在地上,但臉衝一邊,非常不服氣。

“平日裏我是怎麽教你的?你是讀書人,要知書達禮,憂國憂民,怎麽能混跡於風月場所呢?國丈大人請你幫忙,那是看得起你。既然他跟你有了約定,那就應該信守承諾。你要是做不到,就老老實實把錢給人家,怎麽能出口傷人呢?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抬起手來,徐知禮很想動手打他。

但是,拿起來,又狠不下心。

用力地歎了口氣,徐知禮氣憤道,“還不向國丈大人賠禮道歉?”

“對不起。”

徐貴山很不情願地道了歉。

但方國忠根本不在乎。

他就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更何況,他今天來討債的,才不關心這個。

“既然徐尚書這麽說了,老朽也不能給臉不要臉。這樣吧,隻要把這筆錢給了,所有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國丈大人寬宏大量,下官佩服。”

徐知禮看向了徐貴山,冷聲喝道,“說,你借了國丈大人多少錢?”

“一萬兩。”

“來人,去賬房取一萬兩銀子,交給國丈大人。”

“徐尚書……”

徐知禮笑著說道,“國丈大人,下官也是才得知這事。如果下官早些知道,根本不會勞煩國丈大人辛苦跑一趟。另外,下官保證,以後會對他嚴加管教的。所以,這件事還請國丈大人不要告訴陛下。”

下人拿來了一萬兩銀子。

徐知禮將銀子推到方國忠的麵前,笑道,“國丈大人,請。”

“徐尚書可能誤會了。徐貴山在老朽這裏借的銀子,不是一萬兩。”

“那是多少?”

“十萬!”

“你說多少?”

徐貴山立馬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衝方國忠喊道,“十萬?姓方的,你想錢想瘋了吧?明明是一萬兩,你居然說成十萬。還真以為我叔叔脾氣好,你就蹬鼻子上臉是吧?我告訴你,一萬兩,你要,就拿著趕緊給我滾。如果不要,你一文錢也別想得到,我說的!”

“你給我閉嘴!”

徐知禮一腳把徐貴山踢倒在地上。

他實在是氣不過了。

自己這侄子到底長沒長腦子?

能這樣和方國忠說話嗎?

這是嫌他命長怎麽的?

氣歸氣。

徐知禮還是知道徐貴山的。

借一萬兩,徐貴山有這個膽子。

十萬兩,他絕對沒有。

所以,徐知禮這次選擇相信徐貴山,冷著臉問道,“國丈大人,可否把借據給下官看看?”

方國忠把借據立了起來,但沒有給徐知禮。

萬一撕了怎麽辦?

徐知禮看到了借據的內容,眉頭緊皺,表情凝重。

尤其是當他看到下麵還有徐貴山的簽字畫押,一股怒火瞬間直衝腦門。

徐貴山也看到了內容,大怒道,“我當時明明寫的是一萬兩,現在怎麽變成了十萬?叔,這張借據是假的,一定是方國忠偽造的。”

“閉嘴!”

徐知禮一巴掌甩在徐貴山的臉上,大罵道,“叫你在家好好讀書,整天出去鬼混,現在惹出這麽大亂子來,還敢口無遮攔。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

罵歸罵。

徐知禮還是相信徐貴山的。

他心裏明白,一定是方國忠在一萬兩的一上麵,畫了一豎,變成了十萬兩。

但知道真相也沒用,落款那裏有徐貴山簽字畫押,證據確鑿,他們根本沒辦法抵賴。

如果抵賴,方國忠把這件事情告到蕭慶那裏,徐知禮隻會損失更慘重。弄不好,官位都保不住。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給錢。

狠狠咬了咬牙,徐知禮大喊道,“來人,去賬房再拿九萬兩銀子來。”

很快,又拿來了九萬兩。

“國丈大人,要不要點一點?”

“老朽相信徐尚書。”

方國忠一揮手,手下立刻把十萬兩銀子拿走了,“徐尚書,這是借據,你收好了,告辭。”

“不送。”

等方國忠前腳一走,徐知禮看也不看就把借據撕得粉碎。

徐貴山忍痛道,“叔,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隻借了一萬兩。”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給他十萬?”

徐知禮大吼道,“他拿著借據,你還簽字畫押了,不給他,難道讓陛下來問我的罪嗎?”

“陛下不是昏庸無能,全在梁相國的掌握當中嗎?”

“放屁!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朝廷上的事情一點也不了解。現在的陛下,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如果這件事情鬧到陛下那裏,十萬兩非但要照給不誤,弄不好我連烏紗帽都保不住!”

“怎麽會這樣呢?”

徐知禮氣得又一巴掌甩在徐貴山臉上,大罵道,“都是你幹的好事,害得我損失了十萬兩銀子!”

“叔,我,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滾回房間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房門一步。否則的話,我打斷你的腿!”

“那銀子怎麽辦……”

“滾!”

徐知禮抄起椅子扔了過去,嚇得徐貴山調頭就跑,話也不敢說下去了。

等徐貴山跑了,他才急急忙忙往外走,要去找梁天興。